纵然是陈到的反应速度很快，也只是对虎豹骑造成了有效的杀伤，并没有成功如意将虎豹骑给围住。

阵型被穿透，虎豹骑剩余的人马冲穿阵型后，往前奔出去数里，然后才停下来全军掉过头看向自己刚刚冲锋过来的路。

死伤无数，双方都没有心思统计伤亡。

在山坡上的刘禅等人，却清楚的感受到了双方人数的减少。

虎豹骑这边阵型要小了一半，让虎豹骑能减员一半，这战绩放眼虎豹骑成立以来，都是虎豹骑打出来的最惨的一战了。

但是陈到率领的白毦兵和骑兵军队战损同样严重，刚刚庞大的骑兵战团，现在同样缩小了一半，能骑在马上的也大概只有刚刚的一半了。

这样的损失关羽都动容了。

“必须要消灭这伙虎豹骑。”关羽脸色不善的说道。

一千余虎豹骑能造成以他们人数近一倍的杀伤。这可只是一波冲锋啊。

虎豹骑剩下来的人马不足千人，曹纯这个时刻或许是因为杀了人的缘故，胆气回来了，看着眼前的敌军，眼神里再也没有先前的犹犹豫豫，十分的坚定。

擦掉脸上的鲜血，将胸口的一支箭矢拔出来，曹纯对身后仅剩下来的七百多名虎豹骑士兵吼道：“纵死，也不能坠虎豹骑威名！”

“杀！”

热血沸腾，这些虎豹骑士兵了这一天一夜憋屈无比，现在终于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他们此时已经进入了疯狂的状态，那就是一股信念，这是虎豹骑一直来的信念，将眼前所见的骑兵全部消灭！

陈到整理好队形，黑甲白毦兵依旧在前，着皮甲的白毦兵在后，再之后就是他从江陵带过来的普通的骑军士兵了。

损失惨重，地上尸横遍野，死伤太多了。这一波冲锋，士气已经非常的低昂了。

山坡上，刘禅对邓艾说道：“曹纯这个时候才像个真男人。”

邓艾点头道：“倒也是，以一千余人的虎豹骑，打算堂堂正正的击败对手。这点确实是真男人。”

若是按照往常的战场，虎豹骑在凿穿敌阵之后，跑去去一里左右，就会立马调转马头再次杀回来，根本不会给机会的。

曹纯现在这样做，没人会认为他是惧怕或者说是傻。

相反，换成是陈到，或者是关羽、赵云、张飞在这里任何一个将领，都会如同曹纯这样做。

因为面对的是一个强大的对手，一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有时候，刘禅还挺喜欢这种从春秋战国一脉相承下来的古风。汉承战国余烈，有长驱匈奴的悍勇，也同样继承了战国的君子之风。

骑兵的机动打击能力，便是穿针引线一般对敌军战阵进行打击。不断的分裂敌军的阵型，然后步卒入场，进行收割。

这是骑兵最大的作用。

真正骑兵战术到达巅峰，替代步卒，那是到了成吉思汗的时代。上帝之鞭，鞭打了欧亚大陆。

“黑甲白毦兵损失不大，还要再战的能力。”邓艾说道。

刘禅捂着自己的心口，痛心的说道：“这还不是损失不大，一波冲锋都要赶上我们昨晚的伤亡了。这可是白毦兵啊！”

邓艾劝慰道：“对面也是虎豹骑啊。”

“妈的，咱们一两千人的伤亡换几百人的伤亡，就算对面是天兵天将老子也觉得划不来。太心疼了。你知道训练一名普通骑兵要花多少钱？多少时间吗？白毦兵一名士兵多么精贵吗？”

邓艾当然明白训练一名骑兵需要耗费多少心血，尤其是南方善骑者本来就极少。邓艾继续劝慰道：“虎豹骑损失也不小。这些虎豹骑都是经年老卒，死一个对曹操来说也是损失惨重。白毦兵活下来会有很多的，你不要太悲观了。”

听着邓艾的强行不亏，刘禅真的想打他一顿。诚然，在大部分人看来，能把两千虎豹骑全部消灭，就算是死伤五千士兵也是划得来的，但是在刘禅看来这真的划不来，其中甚至还有两千白毦兵，这简直就是天大的亏本买卖。

“老兵不是这样用的。”刘禅叹气说道。

整个汉末频繁的战争锻炼出来的老卒，天下各个势力都是在急剧的消耗。因为战争太过于频繁了，死伤太多，甚至于导致最后连异族都没法防住。

在刘禅的惋惜心疼之时，山下骑兵的第二波交锋已经开始。

“乐进来了。”邓艾指着远方说道。

乐进已经从斥候的口中得知了战场的情报，对战场的局势也已经了解的差不多。

下令将军队停下来，乐进策马来到战场最前方，等待着曹纯再次冲破敌阵。

五千人的军队站列成一个方阵，旌旗飘摇猎猎，军队肃杀弥漫，乐进策马来到军队的最前面，遥望着在山坡上的关羽，然后又看向战场，曹纯再一次带着虎豹骑冲入了敌阵。

这一次虎豹骑依旧凿阵成功，斩杀无数，同时虎豹骑自己也同样损失惨重。

曹纯的战马踉踉跄跄的带着曹纯冲出战阵，双反再次拉开距离。

乐进看着稀稀疏疏人数已经减员到四五百人的虎豹骑，对身边的士兵道：“鸣金。”

金锣声在战场上响起，已经下令调转马头准备再次冲锋，背对着乐进的曹纯回过头看了一眼，孱弱的道：“撤。”

剩余下来的虎豹骑撤回方阵，没有几个人身上是没有伤的，曹纯更是身上数道伤口。

曹纯的战马也负伤不少，马身上的不断的冒出鲜血，已经是摇摇欲坠了，乐进下马，赶忙将曹纯扶下马，而曹纯的战马，似乎是完成了使命一般，轰然倒地。

曹纯悲呼一声，脸上泪水和血水混杂在一起。

“子和！坚持住。”乐进呼道。

战马的死，犹如生死兄弟逝去一般，这匹战马跟随曹纯十余年，早已经情同手足了，再加上虎豹骑的这些兄弟逝去，曹纯心中悲戚万分。

“文谦，帮我把那些兄弟的遗体带回去。这些兄弟都是跟随我十年，二十年的老兄弟，我不能把他们活着带回去，但也不能让他们埋骨他乡。”曹纯虚弱的说道。

乐进点头道：“子和，千万坚持啊。这些战死兄弟的遗体我都回带回去的。”

曹纯瞥了一眼自己剩下来的那些兄弟，对着他们喊道：“兄弟们，他娘的白毦兵真的强。但是这天底下就没有我们虎豹骑凿不穿的阵，白毦兵又如何？哈哈哈哈。”

乐进看着吼了一嗓子就闭上了眼没有动静的曹纯，对身后的士兵们大吼道：“懂医术的，速速出来救治曹将军。”

虎豹骑这是一支从曹操在兖州与吕布相争的时候就出现的部队，并且在曹操以后的战争中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有威名，曹纯自年少之时就担任虎豹骑的统领，之后二十余年，一直都是统领虎豹骑。与虎豹骑中的士兵们情谊厚重，如同亲兄弟。更是珍惜这些老兄弟的性命。随着年岁较长，每一场战斗曹纯最希望的就是能把这些老兄弟安安全全带回家。

曹纯也无数次劝解过这些年岁与自己差不多的兄弟退伍，凭借军功回到家乡也能当个小地主。可是这些老兄弟都不愿意离开，离开的只有很少很少一部人。

下令让士兵们救治受伤的虎豹骑士兵，乐进看向敌阵，那山坡上还站着关羽的三千步卒，那战场上还有那数量众多的黑甲骑兵，刘禅望着大概一千多数量的骑兵队伍，心中滴血，白毦兵起码折损过大半，陈到带着的三千骑兵，更是死伤惨重，还骑在马上的也就是一千几百人而已。

陈到继续组织剩下来士兵，组织阵型，因为战斗还没有结束。骑兵还需要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发挥作用。

“下山。”关羽一声令下，全军开始动了起来。

乐进忍着心中的悲愤，亲自策马上前，走到距离关羽下山大军的不远处，对关羽喊道：“关云长，出来一叙。”

刘禅、邓艾、关银屏等人都跟在关羽身边，关羽听得乐进呼喊，毅然跃马走出，刘禅站在远处看着关羽和乐进，听不清两人的对话。

“一别多年，虽然你我都在荆州。但也许多年没有见面，更加没有说过话了。”乐进对策马站在自己面前两丈远的关羽说道。

关羽手持青龙偃月刀，冷眼道：“有话直说，我与你没有旧，就不用叙旧了。”

当年在曹操阵营，关羽与夏侯惇、张辽、徐晃等人的关系是很好的，乐进只不过是认识罢了。

“我退军，我也不争夺那矿山。但是我想要带着我所有战死士兵的遗体。”乐进对关羽说道。

关羽对乐进道：“你觉得你是再与我谈条件吗？你退军，你现在能退？你也还能与我争夺矿山？”

乐进对关羽道：“关云长，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自负。我五千人拼死也能把你这次带来的全部人马留下来。你真觉得咱们继续打会有胜负？我这次损失数千人马，你也同样如此。你别忘记了，你还有个江东要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