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风阵阵,拂面而来。
许善心站在船上,看着两岸群山相对后退。虽然是逆水行舟,却是好运的顺风,所以船张开满帆,行进的飞快,让人丝毫感觉不到这是在逆流而上。
目光向两侧偏移,许善心只觉得心情舒畅。这莽莽青山入眼,是许善心在江南寻觅不到的风景。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因为之前曾经“护卫”仪仗船队的水师楼船过了合州垫江郡就没有继续追随,因为前来迎接的顾野王终究是想要给朝廷留下最后一点儿颜面,让王昌率队撤退了。
王昌也知道自己做的不能太过分,对此并没有反对。
“许君还真是好兴致啊,”顾野王微笑着说道,快步走上船楼,“这巴蜀风景绝佳,只不过可惜之处是不能在一个地方将所有的景色尽收眼底,一切的美丽都在这路上啊。”
许善心低声说道:“沿途有美丽的风景可以观赏,也不至于让旅途过于无聊,也算是好事。”
顾野王笑了笑:“还有半天多就要到达蜀郡了,许君应该是第一次前来巴蜀吧?”
许善心当然知道顾野王是在没话找话说,否则不可能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他许善心生下来还没有出过江南呢,怎么可能来过巴蜀?当下只能点头说道:“是啊,巴蜀风光独步天下,之前尚且不信,今日一见,只能说所言非虚啊。”
顾野王微微颔首:“是啊,巴蜀可是天下少有的易守难攻、可退可进之地,若是许君愿意,此间事了之后,老夫陪同许君在这巴蜀风景优美之地转一转如何?”
“此间事了”许善心低低叹了一口气。
此间事,是那么容易了结的?
而顾野王敏锐的察觉到了许善心的心事,语气逐渐低沉:“许君,镇西将军坐镇巴蜀,自然可保巴蜀无忧,许君是在感慨和担心什么?”
许善心在心中冷哼一声,李荩忱坐镇巴蜀,这巴蜀可就不是南陈的土地了,不过这样的感慨他当然不会流露出来,只能搪塞道:“此间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晚辈需要着急返回京城向陛下复命,恐怕没有那么多机会能够和老先生游山玩水了。”
顾野王笑道:“说句实话,陛下让许君出来宣旨,自然也有让许君联络陛下和镇西将军的意思,若是许君能够留在巴蜀为镇西将军传递消息,想必陛下也很愿意,到时候许君想要游览这巴蜀山水,岂不是易如反掌?”
许善心顿时怔了一下,他只道是顾野王想要趁此机会试探他对于巴蜀、对于李荩忱的态度,没有想到顾野王既然想要他留下来作为南陈的使者。
想到这里许善心就有些无奈,派遣使者,怎么看都不像是朝廷派遣到边疆大将处的人,而应该是派遣到敌国,派遣到自家大将那里的应该叫做监军。
当然现在李荩忱也就只是在表面上承认自己是南陈的臣子了,实际上巴蜀的种种调遣、政策已经完全和南陈断开
所以许善心以“南陈使者”的身份出现在蜀郡,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只是许善心不知道这到底只是顾野王的一厢情愿或者突发奇想,还是李荩忱的意思,更不明白李荩忱和陈顼之间到底有多少想要沟通,但是许善心还是清楚,这么一个居中传话的人还是有必要存在的。
至少不会出现现在陈顼和李荩忱之间相互试探的情况。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建议,”许善心露出一丝笑容,“看来某需要慎重考虑一下了。”
顾野王知道许善心肯定不可能在今天就给他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过他也没有指望着许善心能够直接就下决定,这实际上也是顾野王的一次试探,他想要借此机会知道南陈对李荩忱真正的态度。
如果许善心根本不想考虑这个问题的话,说明南陈那边已经准备撕破脸皮了,所以根本没有安排使者的必要,不过现在许善心好歹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至少对于李荩忱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顾野王虽然没有担任过什么位高权重的职务,但是李荩忱想要做什么顾野王心中却很清楚,现在既然已经在李荩忱的这一条贼船上,那顾野王也只能拼尽全力帮助李荩忱维持好这脆弱的平衡。
而许善心微微侧头看着顾野王,他此时突然对李荩忱升起更好的好奇,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年轻人,不但让南陈年轻一代之中的几个佼佼者对他死心塌地,甚至就连顾野王这样的南陈老臣都愿意主动出来帮着李荩忱站台。
此时许善心再想到当初在裴忌的府上裴蕴提出来的建议,顿时有些无奈。当时他还觉得裴蕴的计策或许有一定的可行性,可是现在看来有些痴心妄想。
至少到现在许善心除了这专门前来迎接他的顾野王之外,还没有见到过其余李荩忱体系之中的核心官员,说明李荩忱多少都对他有些提防。而甚至就连这个顾野王,也不是许善心印象之中那个和蔼可亲的老人,顾野王似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第一次让一直以晚辈的礼仪恭恭敬敬对待他的许善心感受到了危险。
一种来自于不好对付的敌人的危险感觉。
这一趟,真的是走入了天罗地网之中啊。
风吹动罗帐,轻纱上下起伏。
一抹晨光透过轻纱落在俏脸上,李荩忱睁开眼睛,正想要坐起来准备洗漱,却发现一只手臂压在自己的胸口上,除了手臂,还有压在肩膀上的小脑袋,一头乌黑的秀发就披散在李荩忱的胸膛和肩膀上。
这个时候李荩忱方才在恍惚中回过神来,昨天晚上可是没有少折腾萧湘这个丫头,现在一向喜欢早起的萧湘也起不来了。
似乎感受到李荩忱的动静,萧湘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正好对上李荩忱的目光。而李荩忱轻轻笑了一声。而萧湘顿时羞涩的往李荩忱的怀里缩了缩,同时伸手戳了戳李荩忱:“笑,你还笑,还嫌人家昨天”
“昨天怎么?”李荩忱的声音变得更加暧昧。
萧湘顿时说不下去,轻轻哼了一声,缩在李荩忱的怀里:“夫君就知道欺负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