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消失的隔阂(1 / 1)

权倾南北 然籇 1347 字 9天前

刀划过咽喉,鲜血迸溅。那北周幢将伸手捂着脖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他一直和前面的南陈士卒搏斗,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敢会有一个賨人从斜地里杀出来,一刀取了他的性命。

“多谢!”那南陈士卒微微一笑。

“应该的。”賨人战士的汉语有些拗口,不过他尽力挤出一抹笑容。这个时候实际上已经无论他刚才说的是什么了。

两名北周士卒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径直挺刀迎上来。而南陈士卒沉声说道:“咱们一人一个?”

“好!”那賨人战士点了点头,大步向前。

南陈士卒大笑一声,也迎上自己的敌人。

狭窄的山路上,以杜齐和李迅为首的两支队伍相向冲杀,一路冲过去劈波斩浪。

“杀!”杜齐一脚将一名士卒踹倒在地,他已经能够看到前面的郭凉,擒贼先擒王的道理他还是懂得,“杀郭凉!”

“杀郭凉!”无数的南陈将士高声呼喊。

这声音在山谷之中回响,郭凉在两名亲卫的搀扶下缓缓站起来,他的腿上有伤口,此时甚至已经没有办法自己站直。

听着这风都吹不散的吼声,周围的北周士卒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他们已经可以看见越来越近的敌人,狭窄的山路上满满都是自家袍泽弟兄的尸体。

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敌人竟然会从这么多的方向来,刹那间甚至都有一种山坡上下甚至山谷中都是敌人的错觉。

周围将士的神情全都看在眼里,郭凉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然自家兵马数量不少,但是显然如此困境已经让这些将士失去了斗志。而随时有可能出现在身后的敌人更是让他们根本不敢上前。

现在大部队已经被冲散,剩下的三四百人龟缩在一处小小山坳之中,从两个方向进攻的敌人已经合兵一处,正紧紧盯着山坳中郭凉的身影。

“将军,咱们还能杀出去么?”一名年轻的亲卫声音都有些颤抖,他不知道为什么骤然之间,原本应该在天时地利上都占据上风的自家会败得如此彻底,而前方的袍泽弟兄俨然已经变成敌人随意宰割的鱼肉,几乎没有反抗之力。

郭凉摆了摆手:“你们不要再打了,打不过的,都放下兵刃吧。传某的命令给前面,投降。”

周围的将士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同时回过头看向郭凉。在他们的心中,郭凉一向是强硬的代表,可是现在竟然从郭凉的口中听到了“投降”这两个字。

“这一仗再打的话······只能死更多的人。”郭凉的声音有些悲怆,他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已经被包围的自己没有翻盘的机会。李荩忱用一个“调虎离山”和“声东击西”的战术轻而易举的将自己调走,彻底将整个战场的主动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按理说这里是天宫院山,李荩忱兵力不足、初来乍到,又是进攻的一方,按理说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在手中,可是到头来却是李荩忱反客为主,真正失败的是自己。

郭凉无论怎么说都是从当初平定“巴蜀之乱”的战斗之中脱颖而出的,是曾经追随过陆腾作战的,而现在他心中只有无奈。

李荩忱的能力显然在他的想象之外,即使是当初的陆腾老将军,恐怕也很难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对局势甚至对方主将的性格拿捏得如此准确。

传闻这个李荩忱一手策划了荆州之战,并且直接击退了尉迟迥、间接击败了陆腾,之前郭凉对此只是嗤之以鼻,一个刚刚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能力,可是现在他隐约觉得这不是不可能的,或许这传闻的真相就是如此。

如此说来,这李荩忱还真是可怕的对手啊······

郭凉静静的看着自己前面的将士放下兵刃,看着那些南陈军队会师、欢呼,看着自己的将旗无声无息的飘落在雪地之中,很快就沾染上泥泞。

“李荩忱,你是大周以后肯定最为棘手的对手啊。”郭凉微微眯眼,轻叹一口气,猛地一横刀,在脖子上一抹!

“将军!”这个时候惶恐的亲卫们也发现了郭凉的动作,同时发出一声惊呼。

郭凉缓缓倒在地上,眼睛瞪大,仿佛还想看清楚那些自己永远都不可能看到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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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李迅和杜齐紧紧拥抱在一起。

说句实话,在之前他们也不过只是因为巴人的身份都同气连枝罢了,并不是很熟悉,但是经过这一战,两个人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而看到对方的时候实在难以掩饰心中的激动。

同样如此的还有众多的巴人和南陈将士,之前他们心中的那些隔阂都在这血火征战之中崩塌,剩下的只有并肩作战的袍泽之情。

“郭凉呢?!”李荩忱在亲卫的簇拥下大步走过来。他也没有想到郭凉这一支军队竟然会崩溃的这么快,等到他带着兵马赶到的时候,从两边杀入的杜齐和李迅已经在北周士卒的尸体旁边会师。

“参见将军!”杜齐、李迅以及其余的仗主、幢将急忙行礼。

杜齐沉声说道:“将军,郭凉的尸体就在那里。”

李荩忱下意识的顺着杜齐的目光看去,微微一挑眉。郭凉的尸体静静躺在那里,身上满是鲜血,死不瞑目。

这个家伙倒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有骨气,而且他最后让麾下将士举手投降的命令也多少博得了李荩忱的好感。既然没有抵抗的可能,也就没有必要让这些袍泽弟兄白白送了性命。

从周围那些北周俘虏看向郭凉尸体的目光之中,李荩忱已经明白郭凉在他们的心中有着怎样的地位,不由得轻轻摆手:“好生安葬在这天宫院,让他看着生前战斗过的地方吧。”

“诺!”李平应了一声。

而李荩忱看向风雪停息之后的道路。不少尸体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雪,而远处散落的辎重,翻起来的泥泞,无一不在告诉李荩忱,这里曾经发生过怎样惨烈的战斗。

濮人用自己的牺牲和顽强,证明了可以融入这个团体的资格。

现在横亘在李荩忱麾下各部之间的隔阂,显然已经消散在这一场风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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