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不单行(1 / 1)

进宫途中,一个个侍卫太监都忍不住多打量这位侯爷两眼,毕竟,半张脸肿的和猪头一样,倒是极为罕见啊。

刚一进殿,张鹤龄就扑倒在殿内,哭诉到:“陛下,娘娘,可得为臣做主啊。”

抬头借着灯,弘治皇帝和张皇后吓了一跳,张鹤龄半边脸高高肿起,说话还露着风。

“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朱厚照在后面面无表情的行礼。

“你打的?”

“是。”

朱厚照直言不讳。

张皇后一脸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儿子,一边是自己的弟弟,她也知道,太子怕是正在气头上,鹤龄定然是脱不了关系,也眼见自己弟弟被打成这样,也是不住的心疼。

弘治皇帝气不打一处来,好啊,动手打了自己的舅舅,还如此理直气壮,就是张鹤龄再怎么混蛋,那也是长辈啊。

张鹤龄心里咬牙切齿,平生向来都没有对他动过手,后来阿姊做了皇后,更是风光无限,今日万万没有想到,被自己的外甥所打。

奇耻大辱啊。

“寿宁侯,把你刚刚在府前说的,一字不差的禀告给父皇。”

张鹤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一口咬死了刚刚什么都没说。

“本宫再说一次,如实说出来,本宫可以网开一面,要不然……”

“陛下,臣真的不知啊,陛下信臣。”

“够了,你还要闹下去吗?死的只不过是一个宫女,就算查出来,你想干什么”,弘治皇帝出言打断。

朱厚照退后几步。

弘治皇帝自觉的刚刚那句话有些重了,语气缓和了一些,“朕会让厂卫去查,到时候自会有个交代。”

“儿臣若不答应呢?”

“就为了一个宫女?”

弘治皇帝不可置信,一向畏惧自己的朱厚照,第一次,直面顶撞了自己。

“对,只是个宫女。”

朱厚照喃喃说到,“父皇问儿臣想干什么,儿臣要的很简单,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自古的规矩。”

朱厚照眼色颓然,“在父皇眼里,儿臣不是个好儿子,不是个好太子,甚至,父皇和百官一样,都怀疑儿臣日后能不能做一个好皇帝,守住这份家业。”

这一点,弘治皇帝没有否认,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和那些贤太子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只有她,她信儿臣,儿臣说,日后儿臣会做一个好皇帝,比父皇还要好的皇帝,能让人人有饭吃,有衣穿。”

朱厚照突然呜咽不止,“她不该信的,她不该信的,是儿臣害了她啊,可她到死都信儿臣啊,没有恨过儿臣,儿臣却救不了她,连个名分都给不了。”

朱厚照面色突然狰狞起来,“可现在,杀人者逍遥法外,想必现在还在取笑儿臣,堂堂的太子,连个宫女都护不住。

好,好,好的很。”

弘治皇帝心中一凉,一连三个好,他从朱厚照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种浓浓的恨意。

“父皇,乾清宫的匾上写的是正大光明四个大字,可当真如此?

难道东厂真的查不出来?还是,压根就不想查。

儿臣问心有愧,所以,儿臣会用自己的办法来解决,一笔笔算。”

朱厚照看了一眼萧敬,萧敬好像被看破了些什么,赶忙低下头。

朱厚照不再看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张鹤龄:“舅舅,日后每日醒来,都要摸一摸自己吃饭的家伙还在不在,日日吃斋念佛,求着父皇万寿无疆,弘治朝争取万世才好啊。”

张鹤龄眼神呆滞,分明被吓坏了,太子的意思再也清楚不过。

既然现在有皇帝护着,那就等,等到太子登基的时候,就是算总账的时候。

张皇后怎么也想不到,本想着让张家缓和太子的关系,万万没有想到,太子已然有着要和张家决裂的样子。

等朱厚照退下,张皇后低声抽泣,弘治皇帝猛然起身,“张鹤龄,说,到底怎么回事。”

张鹤龄这才畏畏缩缩说了出来。

弘治皇帝久久未能说话。

“当真和仁和公主有关?”

弘治皇帝不肯相信,追问到。

张鹤龄急得都要哭出来了,连连点头。

“畜牲”,弘治皇帝铁青着脸吐出两字。

“都先退下吧,朕,一个人静一静。”

张鹤龄哭哭啼啼离开,张皇后也是一脸担心,不过还是去照看朱秀荣了。

萧敬如同老僧入定,伺候在殿下。

萧敬当然明白陛下的难处,齐衡是长公主的长子,就是再怎么十恶不赦,那也是陛下的外甥,是太子的表兄。

看的出来,殿下对齐衡已经恨之入骨,杀之而后快了。

陛下心善仁厚,自然是想保住齐衡的,若是其余人到也不难,可难就在于,偏偏是殿下。

殿下刚刚说的已经很直白了,今日不行,日后呢,太子登基,那是板上钉钉的,到那个时候,谁又能护得住啊。

陛下现在是左右为难啊。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可还未等弘治皇帝想出个办法,一件天大的事悄然降临。

第二日,河南布政使司急报,河南大旱。

不久,河北,山东布政使司也传来急报,旱情蔓延到河北,山东。

旱灾,成为了朝廷现在第一要务。

内阁倒是不慌不忙,正所谓大事小办,这等赈灾的事情本就有例可循,再加上陛下之前已让官员巡视过三地备荒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

很快,圣旨下到各地,开仓放粮,赈济灾民。

任谁都没有想到,短短三日以后,河南最先急报,河南备荒仓已无存粮,河南,已经开始出现流民了。

河南等地的锦衣卫千户所也向京师传来了粮价剧增的消息。

接到消息,刘健眼睛都要瞪了出来,没粮了?不是说,各地还有三十万石的存粮,这么就……

更为可怕的,是流民啊。

流民,流民,流着流着,就成贼了。

流贼,那就更蝗虫一样,吃啥啥不剩。

一向养气的谢迁这次也是慌了,“刘公,刘公,下官真的看了,明明各地的粮仓都是满的,这么就……”

“好了,别说了,来人,去把周尚书请来,等会进宫,请陛下定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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