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北街。
琢玉阁古玩店。
李昂推门走进店内,在博古架间徘徊着,摸摸这,看看那。
总有来闲逛的客人,魏忠文起初并未在意,直到李昂弯腰把玩着一个玉碗,腰里露出半截枪套,他这才警惕起来。
略一思索,魏忠文从柜台里出来,客气的说道:“先生,有中意的吗?价钱都好商量!”
李昂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是老板?”
“是的。”
“贵姓?”
“免贵姓魏。”
“认识豁牙子吗?”
“呃……敢问您是?”
李昂放下手里的玉碗,掏出证件递过去,说道:“半个月前,豁牙子卖给你一个瓷罐,有这事吧?”
魏忠文毕恭毕敬的把证件还回去,说道:“有。李探长,那个瓷罐不会是赃物吧?”
李昂没接他的话,说道:“瓷罐呢?”
“卖了。”
“卖给什么人了?”
“……我记得是一个年轻人,听口音,好像是南边的人。”
魏忠文这么回答,是在给自己留余地,万一李探长知道瓷罐在姜新禹手里,起码也能对得上。
李昂上下打量着魏忠文,说道:“就是说,豁牙子坑你,你再去坑别人!”
“您、您这话是啥意思?”
“啥意思?别告诉我,你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收的是假货吧?”
魏忠文故作尴尬的讪笑着,支支吾吾的说道:“后来知道了,我也是没辙啊,总不能砸我手里。”
李昂坐在椅子上,伸手掏出香烟,魏忠文赶忙拿出打火机,凑到近前点烟。
李昂吸了两口烟,漫不经意的说道:“打火机不错,哪国的啊?”
“一个白俄卖给我的……嘚,我也不抽烟,留着也没用,归您了。”魏忠文明白,这是变相的勒索,他把打火机放在李昂的香烟盒上。
“看你也是挺精明一人,咋就能让豁牙子那路货色骗了!”
“嗨,他说是祖传的物件,价钱要的也低,我当时没仔细看。”
“典型的贪小便宜吃大亏,以后多留神吧!”
“是是是……”
李昂顺手把打火机揣兜里,起身往外走。
魏忠文跟着身后,说道:“李探长,啥时候抓到豁牙子,麻烦您通知我一声……”
“这辈子别想见到他了。”
“啊?”
“豁牙子死了!”
“咋死的?”
李昂不再解释,出了门扬长而去。
接手小岳的案子后,李昂很快发现了疑点,豁牙子穷的揭不开锅,他家里哪来的那么多钱?
通过调查得知,豁牙子在琉璃厂买了一个瓷罐,做旧后卖给了琢玉阁古玩店。
今天凑巧路过河西街,好奇心驱使之下,这才进来询问一番。
回到警察局,一名警察说道:“李探长,局长叫你去一趟。”
“知道了。”
沿着楼梯上二楼,来到局长室门外,李昂伸手敲门,“笃笃!”
“进来。”
李昂推门走了进去,来到局长办公桌前,躬身说道:“局座,您找我?”
局长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放在了桌上,说道:“岳进宝一案,你处置得当,这是给你的赏金。”
李昂拿过信封,凭手感就知道,钞票的数额不能小,他把信封塞进怀里,说道:“多谢局座!”
“还有一件事,我给你找了个搭档。”
“局座,我一个人挺好,不用搭档……”
李昂可不傻,有了搭档,像这种额外的油水,以后就要两个人平分。
局长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说道:“这是杜局长的意思,所有探长两人一组,谁也不能例外。”
一听是杜建时发话了,李昂也就没话说了。
“你就不问问搭档是谁?”
“谁都一样,我服从您的安排。”
“邹共和。”
李昂闻言一愣,说道:“就是从保密局裁下来的那个邹共和?”
“对!就是他。”
“局座,听说他是出了名的刺头儿,一直闹着要调回保密局,心思根本没在这……”
局长微笑道:“他如果能如愿调回去,不是正和你的心意嘛。”
李昂恍然大悟,局长这么分配搭档,其实还是在照顾自己,邹共和要是调走了,那是最好不过了!
从局长室出来,回到自己屋里,刚要清点信封里的钱,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昂赶忙把信封放进抽屉,上了锁,说道:“进来。”
房门一开,邹共和抱着一个纸箱走进来,把纸箱往桌上一放,说道:“兄弟,以后咱俩一屋了,多关照啊!”
“邹哥,您客气,大家都是自己人,关照是应该的。”李昂看了一眼纸箱,里面都是邹共和的私人物品。
邹共和拉开椅子坐下,扔给李昂一支香烟,自己也点燃一支,愁眉不展的轻叹了口气。
“邹哥,有心事啊?”李昂掏出打火机,凑过去替邹共和点燃。
“上午遇见便衣队的人,看见我带着枪,非要查老子证件!”
“便衣队由杜局长直辖,平时就牛皮哄哄,查就查吧,免得引起误会。”
“哼,说白了,就是他吗的狗眼看人低,要是在保密局那会儿,我先查他们的证件!”
“那是那是……”
邹共和发了一会牢骚,瞥一眼桌上的打火机,说道:“呦,洋货?兄弟,可以啊,舍得花钱买这玩意儿?”
李昂笑道:“我哪有那个闲钱,别人送的。”
左右也是闲着没事,李昂把在琢玉阁的事,简单讲述一遍,他也没多想,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邹共和原先在堰津站情报处,他对事情的分析能力,可不是普通警察能够比拟,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事儿蹊跷啊……”
“咋蹊跷了?”李昂问道。
“你看啊,一个古玩店的老板,肯定有丰富的专业知识,哪能这么容易就上当?”
“哦,那个老板说了,当时是贪便宜,没顾得上细看。”
“……那个岳进宝呢?”
“有人出面保释,加上证据不足,放了。”
“保释人是谁?”
“这个我不太清楚。”
“哦……”
一个普通的纱厂工人,犯了这么大的事儿,竟然能全身而退,这是走了谁的门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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