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客卿！”章邯也怕了，这一次来见的都是数朝老人，任何一点闪失他都顶不住啊。

尤其是看到顿弱似乎在那一瞬间心气散去，也被吓得不轻。

“章少府不用害怕，老夫还不想死！”顿弱见到章邯的紧张，笑着说道。

“来吧，画像吧！”顿弱笑着看向宫廷画师。

“喏！”宫廷画师急忙将画具摆好，然后等着顿弱摆好姿势。

“希望死后能葬于昭王身畔。”顿弱笑着起身，一步一个样，等走到院中之时，已经是满头青丝的青年才俊模样。

“大宗师！”章邯目光变得凝重起来，宗师哪怕老了也不可辱，是因为他们能有一瞬间将自身气血凝聚，回到青年时的状态。

他执掌黑冰台的时候，顿弱已经退去，而黑冰台也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前任会是谁，因此，他从来不知道顿弱其实就是他的前任上官。

身在咸阳，常年伴随帝王身畔，章邯很清楚咸阳有大宗师，可是却一直没查到是谁，现在他终于知道了，居然不是默默无闻隐藏在暗中保护着帝皇，而是就立于朝堂之上，位列九卿的顿弱，那个没有任何存在感的典客卿。

“下官一定会尽力向陛下请求的！”章邯行礼，这一刻他也知道了，顿弱就是他的上一任黑冰台之主。

“不必请求了！”顿弱笑着看向了画师，等着画师将画作完成。

“李通古肯定让你再去一次学宫见他最后一面，他要说的我也能猜到一些。”顿弱笑着说道。

“请典客卿提示。”章邯急忙行礼问道。

“小心金陵和武君！”顿弱凝重的说着。

“为何？”章邯不能理解，金陵之所以不乱，是因为武君的存在，而金陵和咸阳的内乱因素也在嬴心公子被立为储君晋王之后消散，为何还要小心金陵和武君。

“或许是我们想的多了吧，也希望我们猜测会是错的。”顿弱摇了摇头，“让李通古告诉你吧。”

章邯没有再问，顿弱也没有再说，静静的等着画师将画卷画完。

“好了！”画师花费了巨大的精力终于是将青年顿弱的样貌栩栩如生的画完。

“记住，一定要小心金陵和武君！”顿弱凝重地看向章邯。

“下官一定铭记！”章邯虽然还是很疑惑，但是却依旧行礼。

一阵风吹过，顿弱的身影瞬间消散，化作的尘土，随风飘散在了天地之间。

“这……”画师长大了嘴巴，有些难以理解，不敢相信大秦老九卿之一的典客卿就这么在他面前化作了风沙飘散。

“老典客卿，兵解了！”章邯沉默着，他已经猜到了，老典客卿已经撑得太久了，至于为什么会等到自己来了才选择兵解，或许就是为了留下一个名吧。

“章邯恭送典客卿仙逝！”章邯甩开了长袍下拜，单膝跪下，恭送顿弱逝去。

“恭送典客卿仙逝！”见到章邯的动作，其他人也纷纷跪下顿首。

“唉~”樗里府中，樗里寻望着天空叹息。

同为大宗师，他能感觉到金陵的另一位大宗师逝去了，而顿弱会在金陵，除了是来跟着李斯修撰《秦蓝策》，其实也是奉皇命来监视他的。

大宗师和宗师区别是很大的，顿弱作为上一任黑冰台之主，有大宗师的实力也很正常。

“恭送典客卿！”樗里寻想着天空行礼。

“恭送典客卿！”随着讣告的传出，整个金陵学宫和金陵都自然的停止了娱乐，一个大宗师，一个大学者，一个老九卿，一个位列麒麟阁的老人终究还是逝去了，虽然他的名以前不见。

但是随着麒麟阁画像的完成，世人才知道，原来有这么一位老人默默的在肩负手托着大秦砥砺前行。

“圣人无名，或许就是如此。”伏胜叹了口气，在这之前，他也以为顿弱只是大秦活的很久的典客卿。

可是随着麒麟阁功勋公布，他们才知道，原来这个老人是大秦的黑冰台之主，他的功勋太多太多了。

一生之中，一次次的瓦解了山东各国的合纵，离间六国朝臣，帮助大秦一次次度过危机，在大秦一统的征伐中又一次次的提供着最精确的情报。

想到这，伏胜等人有忍不住胆寒，这样一条毒蛇就藏在他们身边，他们居然茫然无知。

“西域府主！”消息传回了咸阳，扶苏沉默的写下了四个大字。

黑冰台之主毕竟太阴冷了，而西域的归顺，顿弱当记首功，而这也应当是他名列麒麟台的最值得炫耀的功勋。

“麒麟阁功勋，顿弱，西域第一任府主！”最终，麒麟阁迎来了它的第一幅画像。

“原来如此！”张苍等人也都沉默了，当初扶苏要在麒麟阁名单中增加顿弱之名，他们还以为只是因为顿弱是唯一活着的老九卿。

现在他们懂了，不论其他，收服西域诸国，顿弱就已经有资格进入麒麟阁，如今随着谜团的解开，他们才知道，这个存在感一直很低的老人，还曾经参与了那么多的事件。

从公孙衍第一次合纵攻秦到庞煖第五次攻秦，合纵胜败皆有，可是大秦依旧是大秦，其中顿弱功不可没，可惜每一次表功，都被其他人盖住了他的功劳。

后来的绝周室，灭六国，黑冰台依旧在发挥着它的职能，为大军提供着最精确的情报，离间掉大将与君王的关系，保证着大秦的战无不胜。

“世人只知道大秦之兵，锐士之勇，却没人注意到大秦的情报和间客也是天下之首，而能让六国忽略掉黑冰台，老典客功不可没！”张苍叹道。

天下人都小觑了大秦收集情报的能力和间者离间敌国朝堂的能力，而顿弱却能将大秦的这个能力隐藏起来，这才是最恐怖的，哪怕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顿弱当年是怎么做到的。

相比之下，使得西域来朝的功勋也就变得没那么显眼了，只可惜，这个能力注定不能浓墨重彩的添加与麒麟阁上，只有一笔带过。

“毁五次合纵！”成了顿弱一身最大的功绩留下的简短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