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要了多少钱啊？”洛天抽着烟，蒋天心和少年端木森都是不抽烟的，店里也不允许抽烟，所以洛天每次都是到店外面才点上一根。

“嘿嘿，今天遇到一个有钱人，给了我一张一百块，再算上其他零零碎碎的钱，总共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多块。”这个叫胡汉的乞丐说自己早年从家乡跑出来打工，结果在工地上被掉下来的钢筋砸了脑袋从此以后啥也不记得了，也不能干重活，工地老板付了一笔治疗费后就跑了，他之后就在这个城市里流浪以乞讨为生。

大约三年前到了这一带，因为在隔壁一条街开着一家这证券交易中心，所以经常能讨到一些大面额的钱，而到了晚上他就会来要一盘店里多出来的饺子。

自然洛天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是端木森洞府内规则演变而来，但因为太真实了而且洛天已经你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所以经常会有错觉，感觉这里就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小哥，你是哪里人啊？”胡汉狼吞虎咽地吃完了盘子里的饺子后问道。

“我家乡很远，只怕说出来你也没听说过。”洛天摆了摆手说道。

“小哥，你和刚来的时候感觉不太一样了。”胡汉抽着烟，靠在门边优哉游哉的样子。

“哦？哪里一不样，你倒是说说。”洛天反而好奇地问道。

“小哥你刚来的时候满面戾气，那样子我说的直白一些就像是要杀人一样，但现在好了很多，眉宇之间也多了几分轻松，要我说吧人活在这个世上就要轻松自在，身上不能背负的太多，为自己活着，活的开心就够了，你看我然虽失忆了，而且还不能干活，但我每天讨了钱，到你们这里吃顿饺子，晚上去隔壁一条街的澡堂子泡一泡，买上一瓶二锅头回大桥底下睡上一夜，你说我幸福吧，谁还不想过软玉温香的日子，但你说我可怜吧，我反而看那些天天提着包被老板骂的狗血淋头的人更可怜，生活还是要过自己的。”

洛天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乞丐教育了，但细细一想他说的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世上道理千千万万，过好自己的生活就好了，别人的人生是别人的，做好自己就行了。

“洛大哥，大叔让你去把锅刷了，还说让你晚上跟我一起去看电影，今天早上街道的张阿姨送了两张电影票给大叔，他爱不看就让我们去。”少年端木森走过来喊道。

夜里，电影散场，洛天对这个和旧时代完全一样的世界充满了好奇，这里有太多和现在的世界不一样的地方，手机电视电脑，没有人在路上斗法，或者提着刀剑，前几天他还看见电视上说有持刀歹徒被警察制服，而在洛天的时代，上街要是不带着武器都觉得不安全。

“洛大哥，这电影也不咋样，你看男主角被十几把枪怼着干也没受伤，结果最后反派都快死的时候开了一枪，还非要让女主角去挡枪，真不明白那些编剧的脑子是干什么的。”少年端木森嘟囔了几句。

“听蒋师傅说你是孤儿院出来的，你父母呢？”洛天问道。

“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在孤儿院了，不过听孤儿院的护工妈妈说我很小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醒过来就啥记忆都没了，十岁那年孤儿院有人来偷孩子被我撞上，偷孩子的人想拐我走，结果大叔那晚正好来给孤儿院送外卖，我当时就看准机会大声呼喊，发现情况后他就拉上保安一起把歹徒制服了，大叔后来看我挺机灵，正好他的饺子馆需要人帮忙就领养了我。”端木森回答道。

“那黑蛋呢，是狼还是狗？”洛天试探性地问道。

“哈哈，当然是狗啦，不过它这个毛色外面的狗倒是很少见，是我去年跟大叔去杭州的时候捡回来的流浪狗，没想到才一年就长那么壮，看着很威风吧，大叔说它是阿拉斯加要不就是混血的狼狗。”

一切曾经发生过的事在这个世界都被颠覆了，端木森将他曾经的过往记忆做了改动后赐予了这个年少的孩子。

封鬼捉妖的阴阳代理人变成了饺子馆老板，从小通灵因为看见黑白无常索命而被蒋天心所救的经历改成了人贩子偷孩子，就好像端木森在刻意回避这些过往的经历。

店里经常来的熟客，有一个叫老鬼的，经常吃饭赊账，还有高大叔好像是附近派出所的片警，也有前面古董铺子的老板叫龙川的大爷，洛天对这些人渐渐熟悉起来，而越是在这里生活，他就越是开始焦虑自己的选择。

成为凡人后过的就是这样的人生，而如果不成为凡人，那他将要被卷入九重天外可怕的争斗风暴之中，他知道自己该选择前者，让端木森复活自己身边死去的人，然后过上一世平静幸福的生活，但当他想到自己要重归平静，变成这平淡时光中一个忙忙碌碌的凡夫俗子时就有些焦躁。

凡人收获快乐却掌握不了命运，掌握命运就要放弃凡人的生活，两者无法共存。

一年时间转眼即至，洛天洗干净手，看着外面渐渐升起的明月，他知道子时一到，端木森就会将他脱离出这个幻境，蒋天心和年少的端木森，还有黑蛋站在店内，仿佛知道洛天要走了似的，蒋天心手上拿着一杯酒说道：“你姑母来电话了，说你老家有事儿要回去了，既然要走那肯定要喝一杯，还要给你结清这一年的工资。”

虽然知道这些人都并不真实存在，但洛天还是微笑地接过了酒杯，黑蛋也冲着洛天呜呜直叫，洛天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笑道：“以后如果有机会看见真正的你，希望还能像我和你一样关系好。”

一旁的年少端木森笑道：“将来有机会要回来玩玩哦，这是大叔给你的工资。”

一杯饮尽，洛天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听见外面传来乞丐胡汉的喊声道：“喂，今天有饺子吃吗？”

“有啊，我准备给你……”洛天说话间回头，却看见自己已经回到了小阁楼的二层，而此时端木森坐在他的对面，他已经回来了。

洛天看了看空着的手，酒杯也不见了，外面阳光明媚也不再是黑夜明月，他已经回来了。

“怎么样，一年凡人的生活过的如何？”端木森问道。

“很充实，没有一天是轻轻松松就能度过的，我本以为凡人活的应该很轻松，但实际上他们过的并不轻松，我们争取的是更强大的修为，而他们争取的是更好的生活，虽然程度不同但我们之间都不容易。”洛天说道。

“但我可以让你过的轻松一些，你可以富甲一方，衣食无忧，好了，选择吧，你要做一个凡人还是要陷入这场纷争之中。”端木森问道。

洛天犹豫了一下后抬起头说道：“如果我不做凡人，你是否就不会复活我的家人了？”

“生死本就有规则天数决定，你决定做个凡人，我给你的奖励是复活你的家人，而如果你选择继续修炼，那我给你的是其他的奖励，洛天，二者不可兼得，也许有一天你会自己领悟生死规则，将死去之人复活过来。”

洛天笑道：“你说笑了，我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但我母亲曾经说过一句话，她说如果有一天她轰轰烈烈的死去，就让她永远安静的睡去，因为人世艰难如同炼狱，长眠地下未必就是坏事，我……”

洛天正想说话，却感觉到手背上的“天”字纹突然发烫起来，他惊讶地问道：“我的手背怎么有种灼烧的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