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情.事揭穿(上)(1 / 1)

侯门风月 离九儿 3838 字 20天前

晋江文学城欢迎您这庄子占地颇广,外面守备森严,里面却是亭台楼阁,飞檐斗拱,处处彰显幽静之态,刚踏足仪门,随处可见成排的翠竹,春风一吹,沙沙作响,越往里走,差不多半城繁华也集聚在这一处了。

不多时,肖宁突然止了步子,水红撒虞美人色的长裙微微飘动了几息才停下,她神色凝重,水眸中此刻正倒映着一人。

丫鬟碧书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就见不远处的水榭之下,太子朱明安正负手而立。

即便隔着几十丈远,依旧可见朱明安眉峰英挺。湖风拂起他身上的月白色锦袍,乍一看竟如谪仙下凡,气度雍容矜贵。也难怪京都贵女挤破了脑袋也想嫁给他,除却他高贵的储君身份之外,朱明安本人就是一个典型的玉面郎君。

可为什么朱明安会在意她?

肖宁只是在辰王府见过朱明安几面,她本想安然度日,从未想过会陷入权势争斗之中。

但朱明辰的话,她不得不听,她只是一个妾,朱明辰即便是今日彻底将她送出去,她也没有置喙的余地。更何况,朱明辰只是让她和太子见一面?

碧书在一侧小声提醒道:“姑娘,您别怕,只要事成了,王爷一定会将少爷接出肖家,寻良医给他医治。您跟了王爷三年了,王爷何曾诓骗过您?”

肖宁胸脯起伏,她不是一个软柿子,入辰王府这三年,她盛宠不衰,朱明辰隔三差五都会宿在她院里,这自然令的正妃和侧妃极为不满,肖宁小心翼翼保全自我,才能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半月前的一天晚上,朱明辰如常来看她,搂着她说了好一番的情话,除此之外,还告诉她,他这个王爷当的有多窝囊,他说现在只有自己才能帮的了他。

肖宁觉得奇怪,她只是寻常人家的庶女,在王府也只是个妾罢了,她能帮了的什么?

但朱明辰告诉她,他已经布置妥当,只要太子一死,储君的位子非他莫属了,而那个能够有机会接近太子,并且杀了太子的人便是她。

肖宁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朱明辰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捧在她的脸,好像视如珍宝似的告诉她,道:“宁宁,你从不知道你有多好,太子他看上你了,只要你去见他,他不会避而不见。你放心,今后我成事了也不会忘了你,你才是我最心悦的女子。”

他突然附耳说了几句悄悄话。

肖宁的脸色吓的煞白:“刺杀太子?”

其实,肖宁没有拒绝的资格,说起她这一生,多半还是命不好。

这三年,她不是没有斗过,也不是没有想过法子去肖家讨回公道,可在这个世道,没有身份地位,便是寸步难行。朱明辰嘴上说心悦她,疼惜她,可真要是如此,他为何不帮着自己?又为何看着他的正妃和侧妃对她下手?

想来,朱明辰真正喜欢无非只是她的容色,仅此而已。

这厢,肖宁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她道:“王爷,承蒙您这几年的厚爱,妾身别无他求,只求王爷念在这三年情分上,能有心照拂肖家幼弟。”她大约知道自己不会活着回来。

刺杀太子?

她还能活么?

朱明辰答应她了,但肖宁不知道他的话能信几分,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她这辈子都在被旁人左右着。以前是肖家,如今是朱明辰!

可此时此刻,肖宁突然不想唯唯诺诺了。

她站在墨竹一侧,迎风清理了思绪。如果她今日杀了太子,那么太子身边的人肯定不会放过她,说不定还会连累肖家,她虽然不喜欢肖家,可弟弟还在肖府。退一步说如果她今日没有成事,朱明辰会饶了她么?毕竟她知道了朱明辰这么大的秘密!

似乎无论她怎么选择,结果都不会太好。

碧书见肖宁出神,提醒了一句:“小姐,太子殿下在朝您招手,您快过去吧。”

碧书扶了一下肖宁的手,发现她双手冰凉,还在发着颤。碧书鼻头发酸,但事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已经再无回旋的余地,既然踏足了这座宅子,肖宁就没有回头路。

肖宁吐了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少顷,她便朝着太子朱明安走了过去。

水榭外沿是碧翠的小荷,还有几处才刚刚露出尖尖角,风一吹,有翠荷的味道,十分好闻。

朱明安的视线一直在肖宁身上,若说她是色若芙蓉,琼姿花貌也不为过。他贵为太子,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偏生那日在辰王府无意中瞥见了肖宁,自此就见之不忘了。

肖宁今日用了翠色的腰封,身姿纤秾合度,她生的白皙,唇色是粉白的,如盛开的荷花一样的颜色,她明明是个可随意转手的妾,却叫人无法生出猥亵的心思出来。

朱明安心思微动,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正要摁着她的肩头,让她坐在锦杌上,却见肖宁猛然间朝着他跪了下来。

瞬间,长裙像春花一样在朱明安面前铺展看来,层层叠叠。从他站立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女子曼妙的身段,肖宁眉心微微蹙着,更叫人恨不能带入怀里好生怜爱。

“你这是作何?”朱明安低低的笑了笑,他身为太子,难道今天待她还不算和善?

肖宁又大口吸了一口气,她将匕首从袖中掏了出来,呈现在了朱明安的面前,仰面看着他,道:“殿下,辰王他………让妾身杀您。”

朱明安一愣,眼前的女子生的极为好看,三分纯,七分艳,却又狡黠的可爱。他突然大笑了几声,然后俯身将肖宁拉了起来。

肖宁一脸茫然,莫不是太子早就知道了自己的企图?那他为何还要见她?

朱明安握着肖宁的肩头,眸中透着欣慰,他道:“本来我还打算今日就将你拘禁,看来你并不是忠心于三弟,既然如此,算你运气好,待我一统大业,定不会亏待了你。”

朱明安捏了捏肖宁的小巧的鼻头,动作亲密。

这一天,肖宁在庄子里喝了一下午的茶,到了晚上却突然被人放了出去,而太子从晌午开始便不见了,她再也没有看见他。临走之前,庄子里的管事还送了一盆青龙卧墨池的牡丹,还说她今后有福了。

肖宁淡笑而过,她这辈子能有什么福气?

肖宁惴惴不安的回到王府,她没有完成朱明辰交给她的任务,虽然她大可以编一个没有机会下手的理由出来,但朱明辰疑心太重,他一定不会再信任她。

不过,这样也好,这三年来,肖宁对朱明辰没有什么情义可言,她多半还是忌惮这个人。旁人或许不知道,但肖宁曾亲眼看到朱明辰害了温玉的儿子,那可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

回到小苑,肖宁并没有等来朱明安,却等来了面色不甚好看的正妃温玉。

温玉穿着一身雪白色绸衣,发髻上没有任何的修饰,她脸色煞白,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肖宁。

碧书见势,忙上前挡在了肖宁的面前,肖宁却将她拂开了。

温玉这个样子,莫不是朱明辰势败了?

肖宁这个时候反而不怕,她的确出卖了朱明辰,可她问心无愧,她跟了这个人三年,也没换来换来幼弟的自由,要是太子登基了,说不定事情会不一样。

肖宁以为温玉会大发雷霆,她一直都很不喜欢肖宁,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

但今晚的温玉却是异常的安静,她道:“赵淑婉那个贱人死了,现在轮到你了,等你们一个个都下去陪王爷,我再随后就到!”赵淑婉是赵家嫡女,也是朱明辰的侧妃。

肖宁闻言,便知朱明辰真的死了。她笑了笑,没有做反抗,如果自己的死能让太子记住今日在庄子里的承诺,那也是值得的。

温玉身后的婆子手持白绫走了过来,肖宁没有反抗,她也实在是累了,她很想再见到母亲,只有回到母亲身边,她才能做回那个无忧无虑,不被世事所扰的小姑娘。

一阵窒息之后,肖宁感觉到身子轻飘飘的,她越飘越高,渐渐的看见了正被婆子勒脖子的自己,痛哭不息的碧书,还有温玉………

一切真的结束了。

就在肖宁四处找亮光的时候,她飘到了辰王府上空,还看见一身着铠甲的男子领兵杀了进来。肖宁一开始还以为是太子,但细一看却发现此人是那个一贯严肃沉默的定北侯的四公子-赵慎。

肖宁身子一晃,被一阵夜风重新刮回了小苑,她就站在赵慎身侧,竟看见他眉宇之间有一团紫气萦绕,他一个臣子怎会夜半攻入辰王府?

赵慎剑眉频蹙,他扫了一眼已经倒地的肖宁的尸首,之后沉声吩咐了下去:“来人!朱明辰谋逆不轨,其罪罄竹难书,辰王府上的人一个也不放过,统统给朕抓起来!”

朕?

最后问鼎的人怎么会是赵慎?

肖宁的身子又开始随着夜风荡来荡去,她一回头就发现赵慎还在盯着地上的尸首,他看了好久,眼神有些呆滞,似乎很怕她,半分不敢靠近,半晌才哑声道:“好好安葬了吧。”他的嗓音低沉,且富有磁性,在这夜色昏暗的辰王府,竟意外的好听。

肖宁的魂魄一直没有散去,她飘着飘着就飘到了皇宫,接下来这几年她目睹了几桩惊心动魄的事。

新帝登基,太子与朱明辰被诛杀,慕王等人流徒三千里,遇赦不赦,肖家是辰王一党,自是没有幸免,不过令肖宁欣慰的是,她的弟弟竟然被新帝保下来了,没过几年还参加了科举入仕,新帝似乎对他格外照拂。

对此,肖宁一直不知道缘由,直到有一日,新帝大婚,娶的是怀柔萧家的嫡长女。

肖宁独自一人在宫里飘了数载,寂寞成灾的她鬼使神差的飘入了新帝的洞房,她还没看到里面的光景,就被一声“宁宁”吓的彻底魂飞魄散了…………(待续)

赵夔年纪不大,但其实是个老奸巨猾之流,意味深长道了一句:“无碍,父亲是出去干正事,又不是谋反。”

赵翼身子端坐笔直,后脊梁嗖嗖一凉,宛若绷紧的弓,他轻应了一声:“”这话从大哥口中说出来,怎就那么的不违和?

赵慎倚在石廊上伸了一个懒腰,神色悠闲,与他一贯的冷峻有些不同,但似乎没有人察觉到,他说:“父亲这求娶的法子是不是太过了?早知咱们几个还是应该提醒父亲收敛一下,毕竟肖家那边还没有处理干净。”

赵翼闻言,觉之有理,“是啊,通州王家哪能受得了这刺激,不过父亲此刻怕是已经出城了,且就这样吧,朝廷不是一直盼着侯府搅出动静么,那就给他们一个动静!”

赵夔喝完最后一口老君眉,做了总结性的一句,道:“继母届时怕是还会带两个孩子进门,三妹那里可需要支会一声么?”

三姑娘赵淑婉被皇太后圈在宫里陪驾,她是侯府唯一的姑娘,娇宠一身,只是性子有些刚烈,随了定北侯的脾气,火爆起来像一只吃了辣椒的小野猫。也只有她所爱慕的三皇子朱明辰的话,她才会听几分。

赵翼和赵慎很有默契的纷纷摇头,“不可!”

还是先等事情定下来再说吧。

赵淑婉名义上排行老三,但她与赵慎谁大谁小,还真是说不清。当初定北侯将赵慎抱回来时,赵淑婉还在襁褓中,因着嫡庶之别,才将赵慎排在了后头。但这些年侯爷对赵慎的宠爱,阖府上下都放在眼里,也就只有赵淑婉敢偶尔不给赵慎面子。

可寻常无论赵淑婉如何叫嚣,赵慎也对她爱理不理,故此这也是一对冤家。

李氏多番劝说王氏与吴起之间的姻缘,王氏耐不住了,终于肯将那五百两拿出来做点小买卖。

按着她自个儿的想法,只要有了营生可以养得活一双儿女,她便可以离开娘家,日子清苦一点没有关系,母子三人守在一块就行。

王氏虽眼睛里容不下沙子,但也是个极容易知足的人,她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内心安稳。

这阵子,王氏看中了一家茶肆,因着王家本是做着药材生意,她总不能再开一家铺子,再去跟大哥抢生意吧,思来想去就打算做着花茶买卖。

这茶又分三六九等,王氏此前就对养生茶颇为钻研,眼下正好可以物尽其用。

却不想茶肆这才正式开张头一天,王氏就被通州首富朱员外给盯上了。

王氏与夫家闹和离一事传的沸沸扬扬,要说起王氏的容色,在整个通州城都是出了名的。这不,朱员外正想着纳妾,他府上美妾成群,还真没像王氏这样的小妇人,即便嫁过人了,却还比姑娘家更纯情。

皮相更是不必说。王氏生的娇美,性子更是温润,定力不足的男子,她的一个不经意的眼神就能让其昏昏欲醉,产生难以抗拒的占为己有的念头。

朱员外早就有心了,此前便借机暗中命人将铺子租给了王氏,正好今日开张,他便寻了机会就找了门。

朱员外长的肥头大耳,一看就是有富贵相的人。

一瞅见王氏便两眼发直,猥琐的笑道:“王家小娘子,你这又是何必呢?若是跟了我,这日后哪里还用这般抛头露面的。”

这话太轻挑,以王氏的为人岂能容忍?这便命人驱人,谁料朱员外竟拿了房契出来,“小娘子,你可看清楚了,这上面是你亲手摁的手印,你还欠着我三百两白银呢,你说你孤儿寡母的该如何

还的清?”

朱员外财大气粗,但凡他看上的女子,鲜少有逃脱得了的。

王氏看了一眼那房契,她做事还算小心,一眼就看出来朱员外手上这张根本就不是她签过的那份。

“你胡说,我何曾欠过你的,那日你我已银货两讫,这铺子我租了三载,两百两已经分文不少的给你了!”王氏据理力争。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都在朝着王氏指指点点,明眼人也看得出来这一次王氏被朱员外给暗算了,这不是明摆着羊入虎口了么?

朱员外瞧着王氏愤恨的样子,又娇又柔,他心里痒痒,到底是当过官夫人的,就是不一样啊。

“你要不还钱也成,这铺子我还得收回去!”朱员外有意为难。

没有了铺子,王氏等于手里一张营生的王牌也丢了,她丢不起的。

就在王氏左右难堪时,长街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而随即看热闹的众人纷纷避让开,似乎看到来人时,皆面露惧色。

赵凌带着数百精兵日夜兼程的赶到,他骑在高头大马上,气势逼人,光凭一眼,他便能猜出小妇人又遇事了。

这才过去两个月而已,她怎的这般运数不济?

赵凌的到来让朱员外也颇为吃惊,虽说赵凌穿的是常服,但他身后的一行兵马都是他亲手训练出来的铁骑,各个骁勇善战,且手持兵刃,架势凶猛。

赵凌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看着几十丈远的小妇人,见她呆立在场,像只受了惊吓的鹌鹑,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阔步朝着她走了过来,直至走到王氏跟前时,他才移开了视线,眸光狠厉的逼问朱员外,道:“说!怎么回事?”

武将天生有种威压的气势,朱员外还搞不清状况,通州这一带都知道王氏和夫家闹翻了,她身后除了王家之外,哪里还有什么靠山?

朱员外挺着圆肚,壮胆问道:“你又是谁,姓谁名何?!”

这时,定北侯府的随从上前一步,喝道:“放肆!我家侯爷的名讳也是你能问的!”

侯爷?

王氏长的娇小,个头只能挨到赵凌的肩头,二人并排而站,反倒衬托出她小鸟依人之态,她仰头看了赵凌一眼,有些傻眼。

他不是什么副将,而是定北侯!

赵凌感觉到了那柔柔的道视线,他嗓子一紧,也侧头看着王氏,内心跳动不安,但与此同时,数日来无处安放的浮躁也终于销声匿迹,赵凌这辈子都在为了家国而奔波,他头一次想为自己争取什么,而且势在必得。

小妇人就在身侧,赵凌鼻端彷佛又被琼花芳香围绕,他找到了近日内心不悦的结点,原来真的是因为她,赵凌温和一笑,“休惧,一切有我。”

王氏恍恍惚惚,赵凌与她挨的很近,他身上有种清冽的皂香,像是来此之前特意沐浴过一番。

当初母亲王氏已经不在这世上,肖宁唯有隐忍才能保全幼弟。

肖玉玥和肖玉琬皆是穿了一身丁香色仙鹤纹的刻丝衣裙,二人相貌颇为相近,一般人根本分不出来,不过肖宁却知道她二人的区别在哪里。她还知道过不了多久,这对姐妹花会干出什么样的荒唐事出来!

肖程眼看着纸包不住火,他此刻愧疚到了无法正视王氏,只能低头对肖宁道:“宁姐儿,这两位是你长姐,还不快喊姐姐。”

肖宁上辈子恨着父亲,以至于后来诸多行为失了理智,才致将父亲渐渐推到了周氏那边。

肖宁只觉自己曾经那么傻,真到了利益关头,意气用事没有任何好处,要想让母亲能在肖家站稳,还得看肖老太太和肖程的态度。

毕竟王氏并非是寻常女子,她与肖程拜过堂,二人的名字还入了王家的族谱。就算肖老太太偏心周氏,她也得顾着礼数。

肖宁水眸一眨,又看向了肖老太太,脆生生得问道:“祖母,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爹爹的话,我怎的听不懂?”

肖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怎么发现这小丫头跟自己很亲近?晚辈做出了这个态度,她这个整日带着一张笑脸面具迎人的长者自是不能太持高了。

肖老太太知道周氏心中不痛快,王氏母子几人无一人向她请安,这无疑是没有承认她的正妻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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