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映寒没想到,那天他一句玩笑话,竟然一语成箴。
“那种意思”是哪种意思,他其实并没有深想。换句话说,是他用力勒住了自己的思绪。
凌喻是被早晨七点的闹钟吵醒的。
酒精的副作用开始显现出来,头痛得像是要炸开一般。
凌喻愤怒地把手机甩到一边——叫个屁!谁他妈给我定了个七点的铃?
他把自己重新砸进了床的怀抱,翻来覆去却是再也睡不着,只好烦躁地爬起来,挪进洗手间,用凉水掬了把脸。
昨晚的画面开始一点点浮现在眼前。
“你看得出来,我否认也没有用。”
“这对你不公平,凌喻。”
……
柏映寒的一字一句他倒还记得真切,自己都叨叨了些什么,却是记不大清了。
……这到底是喝得太多了,还是喝得不够多?凌喻烦闷地想着。早知道就再吹一瓶,二话不说,上来先给他来个强吻之类的,把人占住了再叨叨别的。
有贼心没贼胆的醉鬼胡思乱想片刻,最后终于落回了那个最切合实际的问题——到底是哪个缺德的给我定的表!?
首席嫌疑人的光荣位置非高瑞杰莫属。无辜的小高一早接到凌喻的愤怒来电,委屈得找不着北:“大哥我有毛病啊?给你定七点的闹钟?我能得到快乐吗?要定那肯定也得定五点的啊……”
凌喻:“……那总不能是我自己定的吧?”
“那真不好说,”高瑞杰打着哈欠,“喝醉了的人什么事干不出来……昨天我在二楼一回头,正好看见你把那帅哥拐出去了——要不你怀疑怀疑他?”
凌喻还没来得及反驳,就听高瑞杰在那边啧啧感慨:“凌哥,你这个迂回进攻的方式真的很特别啊!思路非常开阔,手段非常新颖!你就说想要什么品种的橘子树吧!兄弟都给你种出来!”
“……”
凌喻叹口气收了线,在脑中苦苦拼凑昨晚自己泼出去的话语——有没有漏掉什么该说的?
他自问即便是再喝醉一次,也没有胆量再说一回了。
昨晚说得笃定是一回事,实际情况他还真不敢确定。他颇有些自嘲地想,要是没戏,自己可能将成为第一个因个人感情问题被迫离职的课代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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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那天,夏晓左喊着一群男生去帮忙搬新书,按宿舍分书的时候,董宇航顺手翻了翻工程力学教程:“哎,你们下学期没有想当力学课代表的吧?这个位置我要了。”
夏晓左稀奇道:“哟,这个人选难道不应该在我和凌喻之间诞生吗?你怎么也加入进来了?”
董宇航理直气壮:“力学不好学啊,不多和老师接触怎么能掌握深刻。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凌喻本来在放空跑神,听闻此言忽的冷冷一笑:“不好意思啊,已经内定了。”
董宇航:“……什么时候的事?”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董宇航眼睛瞪成了两个金橘,不可思议地问夏晓左:“……究竟是我没睡醒还是他没睡醒?”
夏晓左小声道:“恕我直言,上个学期末尾的时候,我感觉凌喻就已经有这个症状了……”
新学期的课程表果然有新的惊喜,教务处不负众望的坑爹,给水工专业排出了一天之内连上七节英语课的豪华套餐——上午五节,下午两节。其中上午的五节课还不是在一间教室内完成的,头两节过后,身材娇小的英语老师便要卷在学生的浪潮中,呼啦啦地往另一个教学楼转移,场面别提有多壮观。
“教务处有毛病吧?不心疼我们,好歹也心疼心疼老师的嗓子行不行?这特么一天七节英语,是个人都受不了……”十一点五十分,第五节英语课进行到一半,杜灿软绵绵地趴在课桌上,有气无力地跟凌喻嘀咕,“饿死我了……一会儿咱去哪儿吃?”
凌喻侧脸压在课本上,同样闷声闷气:“随便。”
杜灿继续逼逼:“哎,一会儿吃完记得提醒我给夏右带饭。”
凌喻心不在焉:“嗯,一会儿吃完,记得提醒我提醒你。”
杜灿:“……三哥你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
凌喻缓缓抬起脸来,右边还带着英语课本的烙印:“火山,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杜灿的小脸忽然红了:“哎呀,说这个干嘛……”
凌喻自顾自地说:“你想和这个人谈个恋爱,但不能确定他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你先发出了试探,可他的回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来……这个煎熬的过程,你,能体会吗?”
杜灿不知道被戳中了什么心事,眼圈儿忽然一红:“能,我能!”
凌喻欣慰地看着他:“火山,你长大了。”
杜灿:“可我更想长高……”
“嗯?”
“我现在和她呼吸的空气都不在同一个海拔……”
“……”凌喻倏地一个激灵,“等等,你喜欢谁?”
杜灿双手掩面:“哎呀,都说了不要问了嘛~”
凌喻:“……好了,我已经知道是谁了。”
杜灿的手指头慢慢分开两个缝:“三哥,你喜欢的该不会也是……”
凌喻坚决地打断了他:“不会。”
杜灿暗搓搓地松了口气,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出口:“那个,三哥,我想问一句……丁传之前发的那玩意儿,主角该不会是你吧?”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鏡中靈姑娘的地雷!
感谢蘇青同学的营养液!
mu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