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1)

凌喻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发送了好友申请。

柏映寒正在教职工公寓里做着他那性冷淡的课件,手机突然振动了几下。除去10086的例行问候,还有一条来自微信——“01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水工三班,凌喻”。

柏映寒记忆力不错,立刻想起这是自己“预定”的生物课代表,并且还没有加过QQ。他指尖随意一点,通过了。

凌喻作为一个合格的“间谍”,立刻潜入对方的相册,搜寻180cm壮汉要的“货”,结果非常遗憾,这位的朋友圈和QQ空间差不多干净,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凌喻截了一张“给水排水工程管道结构设计规范”的照片给夏晓左:“帅哥不爱拍照,管道的正面照凑合看看。”

夏小姐遗憾地耸耸肩,虽然没得到想要的东西,但人家好歹帮过忙了,不表示表示也过意不去。于是,她为了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在收藏夹里翻了半天,找出一条网址扔给凌喻:“有劳,神[心]秘[心]链[心]接送给你。”

凌喻沉默片刻,转头对夏右说:“令妹真乃女中豪杰。”

夏右一头雾水:“她干什么了?”

凌喻:“我就感慨一句,没什么。回自己床上去,我要开始上网课了。”

夏右看着他插上耳机,捧着手机端端正正地坐好,一脸参加网络会议的严肃,不禁肃然起敬,惭愧地低下了头……继续玩手机。

凌喻半分激动半分羞涩地点开那个神秘链接,预想之中的刺激画面并没有出现。

这是一辆通往学校贴吧的“快车”,直达某个还热乎着的爆料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高糊偷拍照,尽管五官都糊的连在了一起,但凭着那出挑的身形,凌喻还是一眼认出了此贴的主角——柏映寒先生。

凌喻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动了动手指,向下翻去。

匿名的爆料者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柏老师的主要学习经历,什么小学连跳两级、中学跳了一级;本科毕业于丰泉市建筑工业大学,专业也是给水排水工程;研究生毕业于华同联大……总之一路看下来,大致能得出以下几个结论:

一,柏先生小时候应该是校园传奇那一类的人物;

二,柏先生是他们本校同专业的学长;

三,或许是因为高考失利,一代校园传奇才进入了这个普普通通的大学,学了个不大主流的专业;四,经过大学的努力拼搏,柏先生成功逆袭,考上了重点高校的研究生;

五,柏老师只比大一的小鲜肉们大四岁;

六,他与丰泉市建筑工业大学的柏校长,是父子关系。

凌喻一把拽下耳机,饱含怒火地戳下一行字:“谁要看这种东西啊?!”

夏晓左悠悠地回他:“看似简单的爆料贴,蕴含着巨大的信息量。少年,完毕,你有什么感想吗?”

凌喻:“我们有缘再见。”

夏晓左:“不是,这多励志啊!通过简洁明了的叙述,我们能够看到柏老师不平凡的青春。你有没有在字里行间感受到他内心的焦灼与挣扎?对现实的不满足与对未来的美好期盼?华同联大的硕士生哎,竟然还是选择回到母校教学,多么感人!我们还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难怪大二大三的学姐都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

凌喻:“少女,醒一醒,我怀疑我们看的不是同一个帖子。”

夏晓左:“嗯?”

凌喻:“假设这位匿名同志爆的料全部属实,我觉得自己的前途更加渺茫了……”

夏晓左:“啊?”

凌喻:“你把中间带入的那些丰富的感情去一去,想想一位华同联大的硕士生,毕业后既没有去设计院规划院,也没有留在华同,或者去其他高校就职,而是回到了父亲任职的普通学校做一名普通教师。当然,这很可能是出于对母校的热爱。但是很抱歉,请允许我阴暗地推测一下,这会不会是由于找不到其他工作才……”

夏晓左:“你这么一说,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凌喻叹了口气:“我们水工是真的不好就业啊,堂堂华同联大的毕业生,都需要抱一抱爸爸的大腿,而我们……”

夏晓左:“住口!看个帖子本来高高兴兴。唉,老娘都开始愁得脱发了,一根、两根……”

一场“利用职务之便夹带私照”的下流交易最终以对未来“毕业即失业”的无限忧虑收场了。

丰泉的秋季还在睡懒觉,暑气迟迟赖着不走,宿舍的夜晚格外燥热。

看看教室内老旧的设施,大概就能明白校长将“艰苦朴素”四字深入贯彻落实的决心。

空调是想都不要想的,宿舍的天花板上只有一台小巧玲珑的电风扇,从阳台上伸出的空调外机架子给了学生们憧憬,又以“经费不足”戳破了他们的希望。

前几天,由于在教学楼间往来奔走的浩大运动量,几个男生顾不上嫌热,沾枕头就着。

今天活动量一减下来,四个人明显感受到了温度的力量,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杜灿哼哼唧唧地开口哀求:“室长,我们把风扇打开吧好不好?”

寝室长董宇航是个暴脾气的小胖子,平日里沉迷学习无法自拔,没课时最大的爱好就是去上自习。不仅对学习一丝不苟,董室长对待生活的态度也极为认真。

比如现在,作为一个小胖子,他明明比三个室友都更怕热,却咬牙坚持着不肯开风扇,这倒不是为了节省电费,而是他把曾在书上看到的“晚上睡觉吹风扇,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自己口歪眼斜怎么都正不过来”的悲惨事件牢记于心,为了自己和室友的生命安全着想,为了减少世界上面瘫与偏风的发病率,严禁开着风扇睡觉。

满头大汗的董室长怒斥小弟:“开什么开!你想变成面瘫吗?”

于是,不想变成面瘫的四兄弟有热同享,一起化作了上铺的四块烙饼。

夏右弱弱地开了口:“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我们来裸|聊?”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通过,转移一下注意力说不定会觉得好点。

杜灿积极地发起了第一个话题:“老夏,有一个问题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你妹为啥比你高那么多啊?”

夏右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提议。

不过,黑夜容易使人敞开心扉。

他沉默了一会儿,回忆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独自伤感道:“还能是为啥,能吃能长呗。这死丫头从小吃饭的速度就比我快一倍,我妈每次给我俩买回来蜂蜜面包,说好一人一半的,结果我还没吃几口,那小姐就全都下肚了,吃完就盯着我手里的,问我说’哥哥,你不喜欢吃是吧?’,然后劈手夺过来,几口又进肚了……”

另外三个人丝毫体会不到夏右的忧伤,幸灾乐祸地“哈哈哈”了好一阵。

四人东拉西扯地聊了好一会儿,话题从幼年时代到中学时代,又从高考聊到当下的大学生活。

四个人来自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学校,但都在高中受过同样的“欺骗”——到了大学,你们就轻松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凌喻忍不住发出了对灵魂的“拷问”:“对了,你们有没有觉得,从第二天开始,上课坐在第一排的状态就和坐在后面变得一模一样了?”

这个问题有点扎心,但事实的确如此。

多数大学老师都怀有一项绝技——对不认真听课搞小动作的学生视而不见。

无论是睡觉还是走神,是打游戏还是看电影,只要不搞出大的动静,他们是懒得去训斥管教的。

对于刚刚脱离高中时代“高压”管理的学生们,这样宽松的教学模式无疑是一个惊喜,在经过前两天的“试探”之后,大部分同学的胆子都大了起来,当感到老师讲的内容枯燥乏味时,许多人都坦然自若地拿出了手机,在老师眼皮底下做着前十二年的学习生涯中不敢大大方方做的事。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像董室长这样的学霸,无论坐在第一排还是最后一排,该怎么学就怎么学;而大多数的普通同学自觉性欠佳,无论坐在最后一排还是第一排,该怎么玩就怎么玩。

尽管刚开学的热情促使他们争先恐后地到教室占座,但“自由”的诱惑很快便盖过了逐渐冷却下来的激情。

夏右弱弱地开口:“是这样,所以我们还有必要每天为了占座累成狗吗?”

四个人在黑暗中面面相觑片刻:“没有。”

夏右叹了口气:“占了也不一定听。”

杜灿:“听了也不一定会。”

凌喻顺口接下去:“会了也不一定考。”

董宇航:“那就……算了吧。”

于是,在此次深夜裸|聊后,419的坐骑逐渐失了宠。

到最后,谁也不记得它停在了哪里,上一次见面又是什么时候,只有一把小钥匙还倔强地挂在门后,标志着它曾经的存在,然后就此相忘于江湖。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提前把明天的一章发粗来好不好(/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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