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关城,陕西巡抚孙传庭行辕内,陕西援剿总兵贺人龙、陕西镇总兵郑嘉栋、中军总兵牛成虎、左路总兵左勷,陕州总兵陈永福以及西安副将秦翼明、西安知府郑大同以及西安兵备道朱守谦等人一个个正襟危坐,
“二月初二,流寇头目刘宗敏起兵十万北攻开封,在朱仙镇为山东军主将王忠击败,二月下旬,李自成主力抵达朱仙镇,山东军掘贾鲁河堤,以水淹之计,迟滞流寇主力攻势,三月初,山东军淮扬镇杨彪部偷袭鲁山,贼首马守应以南阳向山东军输诚,偷袭鲁阳关,寇首田见秀进退不得,退守鲁山县。”
“三月初,李兴之于德州誓师入豫,先破开城,收编小袁营,十日左右山东军主力抵达朱仙镇,双方炮战数日,至三月二十六日,两军于青龙背决战,此战,山东军以五万兵大破流寇三十万,阵斩流贼悍将刘宗敏、谢君友等人,顺军主力大败,是役,流贼主力尽丧,只余十万退守大营……。”
郑大同踌躇了一下,偷眼看向主位上的孙传庭,发现孙传庭的脸色阴沉的吓人。
“继续念!”
孙传庭虽然是一省巡抚,但在陕西任上注重民生,发展水利,促进生产,而且孙传庭由于屡次击败流寇,在军民中威望极高,故此陕西官员将吏,皆对其马首是瞻。
“三月二十七日夜,山东军趁流寇撤军之际,即命各部四面围攻流寇大营,流贼大败之余,瞬间分崩离析,李自成败逃新城,为官军四面围堵,最后自刎于杏花营,据可靠消息,自朱仙镇大捷后,山西许定国已经明确表示山西之兵,遵从永历朝廷号令,于是李逆党羽趁机发难,挟功逼朝廷降旨,授李兴之为……燕王,加九锡,依旧掌管中书省和大都督府。”
“咣当……!”
愤怒到极点的孙传庭一把摔碎了案几前的茶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授燕王……加九锡,他这是要谋反,这是要谋反……。”
孙传庭是真的恨,恨李自成徒有虚名,数十万大军居然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被山东军歼灭,以至于自已坐山观虎斗,待山东军和流寇两败俱伤之际出兵中原的计划成了梦幻泡影。
恨自己兵马粮秣不足,不能在汪乔年和李自成决战之时,抽调不出足够的兵马出征,他更恨那个祸乱朝纲的李逆,逼死先帝,废太子迁太后、将皇明威严踩踏的体无完肤,如今居然自立为王,还效仿曹操那个奸雄,加九锡,这是赤裸裸地要行那谋朝篡位之事了。
“如今李兴之已经控制了北直隶、山东、河南以及淮扬,本部院估计,夏粮一收,山东军很可能挥军西进,诸位将军可有御敌之策?”
孙传庭老成谋国,秦军不过三万新兵,算上贺人龙和郑嘉栋带回来的兵马也不过五万不到,而自己巡抚陕西只有一年多,地方上生产刚刚恢复,拢共也只铸了五百余门火炮,这样的兵力,孙传统可不认为能击败久经战阵的山东军,不能攻,那只能防守了。
“孙部院,我陕西地处关中,以华山为城,黄河为池,有潼关、武关之险塞,山东军再强,只要咱们坚守关城,他们想击败我军,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李兴之这个国贼若敢来,咱们秦军定会要他一个好看。”谷崕
西安兵备道朱守谦不知道是出于对孙传庭的盲目崇拜,还是对潼关和武关的防御力放心,根本对屡战屡胜的靖北军不屑一顾。
朱守谦是崇祯元年进士,历任天水、西安同知,崇祯九年,朱守谦守汉中,阻截张献忠主力四十余日,为孙传庭聚歼高迎祥立下了汗马功劳,因功迁西安兵备道。
“孙部院、朱大使,潼关和武关屡经战火,年久失修,末将听说山东军火炮甚是犀利,军中更装备大量三四千斤重红夷大炮,山海关号称天下第一关,吴三桂麾下有三万关宁精兵,仅仅月余,便被山东军破了关城,他们能破山海关,这潼关城恐怕挡不住他们吧!”
听了郑大同的战报后,陕西总兵郑嘉栋悔的肠子都青了,他后悔自己怎么没效仿高杰和白广恩投靠靖北军,跟着贺人龙傻不拉叽地跑到陕西来,弄的里外不是人。
“郑总镇说的不错,末将听说皇太后有懿旨于孙部院,说是让咱们跟随太子殿下于海外就藩,末将以为,这也是一条出路,凭孙部院的本事,咱们生聚教训,一旦中原有变,咱们未必不能杀回京师,恢复皇明正统。”
一向自视甚高的贺人龙此刻也有些发虚,他很想向孙传庭建议投降山东军,可是看着孙传庭那直欲吃人的目光,哪里还敢乱说,只得拿张嫣懿旨说事。
“太后懿旨,那是迫于李逆不得不发而已,那是伪诏乱命,现在朝廷李逆一手遮天,他想用谁的玉玺传诏,就用谁的玉玺传诏,咱们一旦奉诏,中原便全部落入李逆的股掌之中,届时李逆必然篡位,行那窃国之事,我等皆是先帝忠臣,又岂能眼睁睁地看着皇明三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郑大同怒不可遏,他是江西崇仁人,也是崇祯元年进士,不折不扣的东林党,李兴之在京师杀的东林人头滚滚,兔死狐悲,同为东林的他,自然不愿意投靠永历朝廷。
“合着这里就郑府尊一个忠臣,流贼造逆以来,在座的哪个兄弟,不是提着脑袋和流寇、建奴拼杀,如今李逆势大,本将建议随太子出海,也是为了保有我皇明血脉,待时变耳!”
贺人龙哂笑连连,老子作为平贼将军的援剿总兵,如何不需要看你区区一个五品知府的脸色,况且老子又没说投降李兴之,而是去保护太子殿下,这对先帝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郑大同蹙眉道:“孙总镇,李兴之并非全无掣肘,南都还有忠于朝廷的大臣,还有数十万兵马,如今春暖花开,东虏随时可能南下,届时,咱们的机会就来了。”
“好了,不要吵了,敌军随时可能西进,咱们却在这里吵闹,这成何体统?太后懿旨,咱们是万万不能遵从的,李逆本是背信之人,谁知道他护送太子出海,说的到底是真是假,此事容本官再思量一下。”
说实话,郑大同所说的南都兵马,孙传庭并未放在心上,一群只知道吃喝嫖赌的老爷兵,指望他们对付身经百战的山东军,那是不可能的事,郑大同说的东虏南下之事却有几分道理,说不得自己还能借着这个机会,把兵马带到江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