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祖大寿的将旗三次前倾,清军阵地上顿时响起了一阵阵苍凉的牛角号声以及震天的鼓炮声。
紧接着汉军正黄旗参领祖泽洪和汉军正黄旗副总兵裴国珍兵分两路,分别对金州堡西门和北门发动了攻击。
按祖大寿的军令,祖泽洪率先统领所部军马向金州西城压了过来,不过祖泽洪受到的军令主要是为了吸引金州堡内官军的注意力,故此虽然汉军旗声势做的十足,但也只是光打雷,不下雨,只在城下两里左右鼓噪,并不急于攻城。
清军兵临城下,白文选自然也要做出相应的反应,因为金州堡东城有水师镇在外协守,所以白文选将主要的兵马基本都集中在西城和北城,东城和南城只各留了五百兵驻守,由于北城正对清军大营,所以白文选亲自镇守,西城则由张国用统领本部一千兵驻防。
“张将军,城下的二鬼子到底要干什么,鼓噪了这么久,也不攻城,合着唱戏给咱们看呢。”
百户官魏勇狐疑地看着城下密密麻麻穿着明军盔甲的士卒,这些士卒由于投降伪清没有多少时间,所以装束上仍然穿着明军制式的鸳鸯战袄,只在手臂上绑了两根尺许宽的黄带子便与辨认。
“鬼知道这帮忘了祖宗的畜牲想要干什么,白将军有令,咱们只需要紧守西城,其余的不要管,只要他们进入射程就给老子狠狠地打。”
张国用也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久在陕西、河南以及湖广和明廷的援剿大军作战,说实话,他从来没见过明军的装备比眼前的关宁降兵还要好的,他想不通这些吃的好、穿的暖的辽东军为什么会投鞑子?
祖泽洪出兵后,裴国珍即统领三千汉军旗发动了对北门的攻势,裴国珍是吴三桂的姨父,袁崇焕提拔吴襄为辽东总兵后,裴国珍也是水涨船高,由区区一个守备竟然一路高升,被委任为前锋副总兵,协助祖大寿守锦州,当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炮击结束后,一队队清军士兵走出队列扛着云梯推着盾车井阑便朝着明军的城墙涌了过去。
听到城外的火炮声渐渐停止,心知清军即将攻城的明军纷纷走出掩体,持铳搭箭准备应付攻城的清军。明军的炮兵同样纷纷将炮子火药装填完毕,接上引线,只等清军进入射程之内。
“杀上去,让山东军看看咱们辽东军的厉害,炮营跟在大队后面,随时保证火力支援。”
由于红夷大炮炮膛过热,已经不能开炮,裴国珍看了看天色,也不等炮管冷却,便悍然发动了攻势。
“杀……!”
“给老子杀……!”
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喊杀声,三千汉军如同潮水般地向金州堡北城冲了过去。
冲在最前头的依旧是盾车,主要是为了掩护汉军旗的火铳手和步兵,这次攻打金州堡,清军还制作了二十余架井阑,其主要作用是为前队冲杀的汉军旗提供火力掩护。
“开炮,给老子对着清军的盾车和井阑轰,开炮!”
随着白文选的军令,靖北军的火炮兵在清军进入射程的那刻,适时地点燃了早就装填完毕的引线。
“呯,呯,呯!”一门门火炮喷射出摄人的怒火,对着冲突过来的盾车和井阑射击起来。
盾车还好,毕竟目标小,而这个时代的火炮又没有准星,而且笨重,调整方向很难,所以数十枚铁球砸出去之后一辆盾车都没有碰到。
然而清军的井阑则不同了,目标又大,移动速度又慢,所以只第一轮炮击就有几架井阑被击中,直砸的碎木横飞,有一架甚至中了两炮,直接击穿了龙骨,倾倒在地。
部署在井阑上的火铳手和弓箭手顿时如同下饺子般在井阑上滚落,好不壮观,那些推井阑前进的士卒更是倒了大霉,不是被从天而降的汉军砸的五荤六素,就是被倒塌的井阑压的粉身碎骨。
更有甚者,却是被那断裂的龙骨捅了个对穿,肚子里那丑陋的脏器混着血水淌了一地。
看到击中目标,靖北军的炮手们更是兴奋不已,一个个不迭地装填药子和炮子,继续开炮。
此次攻城的汉军旗主要是由祖大寿麾下的锦州兵以及松锦大战中投降的明军俘虏组成,锦州兵还好,毕竟久在前线和东虏交战,胆识都还算可以,而且俱是打老了仗的兵油子。
松锦大战投降的明军却是在战场上投降的俘虏,胆气已丧,其中还有不少是随明军出征的青壮,看到城头上炮火猛烈,这些新编的正黄旗汉军就害怕起来,开始下意识的往后跑。
不过没跑几步,就被后面上来的老兵们给推翻在地,然后拉着他们继续向前冲。
开玩笑豪格的满洲兵就在自己身后,城墙还没摸到就想撤退,那不是找死吗?
“传令下去,炮兵主要给老子轰二鬼子的器械,放那些扛梯子的到城下,用滚木和擂石打他们。”
白文选到底是农民军出身,苦日子过惯了的,几轮炮击下来,便开始有些患得患失,又想着撑过这一轮,马上就天黑了,索性下令省着点弹药打。
“山东军弹药不足,兄弟们快给本将冲上去。”
预想中的炮火覆盖没有出现,主攻北城城的裴国珍大喜过望,只以为驻守辽南的靖北军在屡次大战后并没有得到充足的补充,这会不停地挥舞着将旗督促军马攻城。
因为没有火力压制,汉军旗的速度陡然加快,很快就脱离了盾车的掩护扛着云梯冲到了城墙下。
正当汉军旗的士卒打着号子开始搭挂云梯的时候,城墙上的火铳兵和弓箭手也开始射击,躲在墙垛后面的靖北军也一个个将早就准备好的滚木和擂石从垛口推了下去。
不断地有汉军被石头砸中,不断地有汉军被弓箭射中,不断地有汉军被铳子击穿,不断的有汉军被滚木压成了肉饼。
“快点把云梯架起来,只要咱们上了城,那城内的山东军还不是任由咱们宰杀吗?”
面对城墙下惨重的伤亡,指挥攻城的裴国珍不管不顾,这次他投入了三千汉军旗,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现在已方已经开始架设云梯,只要将士们敢于拼杀,说不得还能一举登城,这会他早就将祖大寿收着一点打的军令抛诸脑后,只想着在豪格面前邀功请赏。
然而令他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冲到城下的汉军旗在靖北军的火力下根本不能将云梯搭挂起来,
城墙下的清军,这会完全城上的火力覆盖,无论他们是顶着盾还是缩在盾车后面,山东军的火力就好像没有死角般收割着汉军旗士卒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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