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山山高路滑,山顶亦有吴军军马驻扎,为隐蔽起见,许尔显不敢带大队上山,只带着尚可喜麾下的三百五十余亲兵沿着山上的枯树林向山顶前进。
十一月中旬的天,地处幽燕大地的山海关早晚都冷的要命,但是许尔显并没有畏惧,所谓富贵险中求,大黑山和沈阳之战后,许尔显就彻底对靖北军服了气。
这次丞相起兵靖难,靖北军内的将官一共授封了,侯爵六人、伯爵十六人,但是丞相他老人家有过明言,今后凡靖北军体系的官兵,必须有军功才能授勋,若是一举拿下角山,老子必定能入丞相的法眼,现在靖北军各部都在各自驻地招兵买马,自己说不得还能捞个镇将干干。
一百余丈的角山,越往上爬,西北风就越是凛冽,冒着刺骨的寒风,忍受着崎岖的山路,许尔显和其所部的三百五十余官兵终是攀上了距离山顶敌楼还有两三百步的距离,躲在了一片枯树林内,这会山顶上的燃起的篝火已经清晰可见,甚至能听到关宁军士卒的窃窃私语声。
山下的战斗早已停歇,猛攻了近三个时辰的第六镇这半日就折损了近千人马,早已筋疲力尽的靖北军官兵,在听到大营传来的鸣金声后,就丢弃了攻城所用的各种器械,甚至连同伴的尸体都来不及收拾,如潮水般退了回去。
看着彻底溃败的靖北军,角山山顶驻扎的关宁军终是彻底的安下心来,再有一小会,天就会彻底陷入黑暗,山下的靖北军就是战斗意志再强,今天也没有可能发起攻势了,殊不知有一支人马已经摸到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许统领,山顶乃是一块平地,属下适才派人查验过,两道进山的山路都有关宁军驻守,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他们居高临下,山顶还有敌楼,您看看咱们怎么打?”
尚义是尚可喜的本家侄子,平素好勇斗狠,甚得尚可喜看中,因此将其调至亲兵队,也是有提携之义,他投靠靖北军不久,这会还没习惯靖北军体系将佐的称呼。
“不急,让兄弟们蓄养下体力,等天完全黑下来,咱们再悄悄的上去,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许尔显也是老东江军了,这种偷袭的勾当,当年在辽东不知道做了多少次了,一边估算着最好的偷袭机会,一边下达着军令。
很快!
夜幕降临,北翼城的战事彻底平静下来,除了山下靖北军大营不时响起的红夷大炮的轰鸣声,还昭示着双方仍处在战时状态,整个山海关防御体系几乎是一片寂静。
“尚义你带三百人在左侧山道杀上去,其余的跟本将从右侧攻山。”
借着山顶的火光,许尔显隐约看到驻守在路口的关宁军士卒纷纷躲进了敌楼,两侧路口上只剩下七八个士兵的身影,许尔显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末将领命!”
尚义连忙退了下去,窝在这该死的枯树林里,尚义只觉得浑冷的僵直了一般,再不活动一下,恐怕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冻成冰块了。
三百五十余靖北军兵分两路,口中叼着树枝,借着月色,打着寒噤,哆哆嗦嗦地向角山主峰摸了上去。
偷袭的靖北军好歹还有树林能够挡挡寒风,守在山顶的关宁军却是完全暴露在冷风里,这会一个个抱着火堆不停地搓着手,眼睛不停地瞟向敌楼,期盼着轮班的同伴早点出来,自己也好到敌楼里喝上两口,暖暖身子。
二百步的距离其实很近,但若是在平地上,二三十个呼吸便能抵达,但在这越发陡峭的山道上,却格外漫长,而且路面冻的甚是坚滑,即使尚义已经格外小心了,仍然出现了意外,在爬到距离山顶平地还有四十余步之时,有十几个靖北军士卒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滑倒于地,跟在他们身后的士卒顿时站立不住,摔倒了一串,“扑通、扑通!”的声音不绝于耳。
“什么……情况……不好,是山东军杀上来了,兄弟们快跟老子迎敌,二狗子你快去招呼郭百户。”
山上关宁军的哨兵惊的一个个直起身子,打着火把朝山下看去,小旗朱七更是慌的不迭的下令。
“他们人不多,快给老子冲上去,弓箭手射他们的火把,火铳手也给老子往上面射。”
情知已经暴露的尚义不敢怠慢,发生喊,就是招呼着麾下的士卒往山顶杀了上去,弓箭手们也一个个张弓搭箭往山顶火光处乱打乱射,十几个火铳手也点燃了了火铳上的火绳子,反正往上打就是,只要掩护尚统领杀上山,自己的任务就算结束了。
“嗖、嗖、嗖……!”
“呯、呯、呯……!”
角山山顶很快就响起一片弓箭破空和火铳轰击的声音,只不过在这夜色之中,汉军旗出身的第六镇士卒的弓箭和火铳打的根本没有半点准头,两轮射击下来,也只击中了一个倒霉的关宁军士兵。
右侧上山的许尔显也知道偷袭的行动已经被守山的关宁军察觉,哪里还敢怠慢,亲自挥着刀往山顶杀去。
“大明天兵在此,投者生,顽抗者杀无赦。”
“大明天兵在此,投者生,顽抗者杀无赦。”
尚义一边冲,一边不停地呼喝,既然已经被关宁军发现了,索性就扯开膀子硬打了。
“他娘的,右边还有山东军,他们怎么上来的?”
朱七急的脸色发白,二狗子去向郭道容报讯,只不过堪堪数十个呼吸,他却感觉无比的漫长,听着左右两侧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他只希望百户老爷这会没有醉死过去,还能组织兄弟们在敌楼布防。
“哐当……!”
“给老子死来。”
尚义看都没看两个被山上关宁军推下的擂石砸成肉饼的士卒,蒙着头顶着盾,第一个冲上了角山山顶,然后蹂身朝着一个举着石头正准备往山下扔的关宁军冲去。
“噗呲、噗呲……!”
尚义果然骁勇,斩杀了一个关宁军士兵后,又向仿徨无计朱七扑了过去。
“草你奶奶的!”
朱七这会亡魂尽丧,又看到上山的山东军越来越多,哪里还敢支吾,骇的扔下手中的火把,转头就往敌楼方向逃了过去,这个时候他们的百户郭道容就成了他最后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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