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是原辽东总兵,现辽东总兵吴三桂之父,崇祯四年,伪清兵围大棱河,朝廷着吴襄率军赴援,吴襄居然未战先怯,在抵达战场后率先溃逃,以至于明军主力惨败,大棱河陷落,锦州屏藩沦于东虏之手。
由于吴襄妻弟祖大寿镇守锦州,辽军各军头内部关系盘根错节,所以崇祯也不敢过分处置吴襄,只是罢了吴襄的职司,着其子吴三桂继任辽东总兵。
这吴襄也是个奇人,在原先的历史上,李自成兵进神京之前,崇祯在无奈之下授吴襄为京营提督,欲抽调关宁军入卫,曾经问吴襄辽东可用之兵能有多少,初,吴襄奏对曰七万,能战之士约有三万,欲调兵当筹百万军饷。
彼时,朝廷国库空虚到了极点,内库只得银三十万两,吴襄闻得崇祯之言居然又改口宣称辽军只三千兵,并大言不惭地向崇祯说:若逆贼自送死,臣子必生擒以献陛下!”结果吴三桂得了这批银子后直到京师被叛军攻破,还没走出山海关。
靖北军进占京师,连续处置了东阁大学士陈演、国子监祭酒魏藻德、成国公朱纯臣、兵部尚书陈新甲、嘉定伯周奎以及司礼监秉笔太监高起潜等人,又重新组阁,虽未有政令下达,但是朝中诸官皆是恐惧不已,生怕新编的锦衣卫寻上门来。
吴襄却不以为意,对其妻祖氏说道:“吴某不过夺权罢职之人,家中又无甚金银,与陈新甲等人也没什么交集,况且三桂拥兵在外,德王就是想拿某家说事,也要掂量一二,大不了就呆在京师,继续当他们的人质好了。”
祖氏见吴襄沉稳如常,也将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只得吩咐管家,立即闭门谢客,哪管外面洪水滔天。
“父帅,不好了,新任锦衣卫指挥使马三德带兵围了咱们宅子,时下正在叫门呢,儿适才扶梯上墙,只见府外火光冲天,来的兵马怕不有五六百人,这可是如何是好?”
吴三凤是吴襄长子,崇祯四年吴襄入狱后,一直被崇祯羁留在京师,这次靖北军破城,他同样也陷在了城内。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有你弟弟在辽东,朱由枢和李兴之能把咱们老吴家怎么样,你随老夫出迎,看看他们耍的什么花样?”
看着神色紧张的吴三凤,吴襄就是眉头大皱,他虽有准备,但没想到靖北军居然这么快找上门来。
“吴某见过马帅,不知马帅此来,有何要事?”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吴襄可不认为就凭府内的十几个护卫能挡住外面的锦衣卫,当下中门大开,带着儿子吴三凤迎了出来。
“吴老将军免礼,天子诏书授令子吴三桂为平南侯、北直隶总兵,本帅此来是奉丞相令谕,请吴老将军现在手书一封,着令子见诏,立即率军起行,新帝登基,丞相唯恐城中尚有朱纯臣和周奎等人的党羽,特令本帅来贵府值守。”
马三德微一抬手,笑眯眯地将自己的来意叙述了一番,他现在的职司已经是大明的锦衣卫指挥使了,自然当得起马帅这个称呼。
“呃,吴某行武出身,乃是个粗人,实在不知丞相要吴某写什么内容,若是有错漏之处,岂不误事?”
马三德的来意很明显,就是让自己替李兴之招揽自己的儿子,至于调兵保护自己的府邸,不过是将自己这一家三十七口当成了靖北军的人质。
“京师皇位更替,丞相恐怕平南侯担忧吴老将军安危,所以吴老将军只需要写一封家书报平安即可,来人啦,快替吴老将军准备纸笔。”
“唉……吴某这就写!”
吴襄也是个心思剔透之人,知道让自己报平安不过是要挟吴三桂,若是自己的儿子不奉诏,自己这一家老小可就不平安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得叹了一声,提起侍女送上来的纸笔缓缓写来。
“三桂吾儿见信如唔,前者德王靖难大军入城,于官民百姓秋毫无犯,父亦安居宅院,朝廷每以米粮资之,故家中一切安好,还望吾儿见诏即还,参拜新帝,受平南侯之封,进剿李逆自成。”
山海关、辽东总兵行辕。
物吴三桂眉头紧锁地拿着父亲吴襄传过来的家信和永历朝廷升自己为平南侯、北直隶总兵的圣旨。
“你们说,朝廷这是何意?”
说实话,对于朝廷升任自己为北直隶总兵、平南侯之事,吴三桂还是颇为满意的,但是他性格多疑狡诈,又恐这是李兴之的调虎离山之计,故此咨询起在总兵行辕的杨坤和郭壮图等人。
“大帅,您不觉得蹊跷吗?老军主早不来信,晚不来信,偏偏和朝廷册封的圣旨一同送来,这新任的中书省左丞相摆明是以老军主要挟大帅呢!”
杨坤作为吴三桂的谋主,立时就猜到了李兴之的意思。
“大帅,德藩和福藩入京后,废太子而立定王,最大的受益人便是如今的大都督府左都督,中书省左丞相,现在李兴之集军政大权于一身,与其说是德王靖难入京,还不如说是山东军借用朱由枢的名头控制了朝廷军政,大帅这个平南侯,北直隶总兵官,其实就是李兴之委任的,大帅一旦回京,学生恐怕李兴之会借机夺了大帅的兵权。”
郭壮图也同意杨坤的看法,毕竟在这乱世之中,有兵才有权,若是兵权被夺了,那已方就是别人砧板上的肉了。
“若不回京,本帅妻儿子女恐怕为李兴之所害也。”
山海关墙高池宽,吴三桂并不过分惧怕靖北军,你山东军再能打,老子躲在城内,你能把咱怎么办,但是又顾虑自己老子和妾氏陈圆圆的安危。
“大帅,向者汉高祖数败于项王,妻儿子女尽沦于楚军之中,荥阳之战,项王尝以刘太公以及吕后要挟,但汉高祖直言吾父即汝父,煮之,当分肉与吾共食之;三国时期,昭烈皇帝屡败于曹公之手,昭烈皇帝不以家小为念,遂能三分天下有其一,成三足鼎立之局面,今大帅回京,便是封侯,也不过是李兴之豢养的金丝雀,朝堂上的泥塑木偶,又岂能如在辽东主宰一方,南面而坐好呢?”
郭壮图哂然一笑,自己这个恩主的心思他还是了解的,给别人伏低做小可以的,但是失去权势是万万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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