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仓镇渡口。
满洲佐领霸兰奇和蒙古额真阿兰柴是隔河相望,却是眼睁睁地看着明军的水师肆无忌惮地炮击着佟图赖辛辛苦苦打造的浮桥欲哭无泪。
他们实在不知道怎么应对这近在眼前又咫尺天涯的明军船队。
原来李睿和苏国栋的船队在抵达海仓岛后,就调了数艘小船进入了胶莱河入海口打听清军动向。
昨天辰时,海仓镇渡口炮声响了半天,自然瞒不过登州水师的哨船。
在收到清军主力渡过胶莱河的消息后,李睿便和苏国栋商议摧毁清军浮桥事宜。
考虑到胶莱河河道并不是太宽,而且又是隆冬时节,水位不高,福船和海沧船是肯定不能进入内河的。
故此苏国栋便决定以二十余条沙船和四艘艨艟以及数十艘小型哨船组成船队进入胶莱河。
苏国栋的安排是有考量的,艨艟船身尽裹牛皮,防护力强,自然不虞清军的弓箭手和火铳手射击,用之破坏清军浮桥是再好不过了。
至于用沙船作为主力船只,自然是因为沙船底平,船身宽,吃水浅,在内河行驶不容易搁浅。
为了保证这次行动有足够的火力支撑,苏国栋就是命人将福船和海沧船上的佛朗机拆卸了下来,分别装备到了沙船上。
佛朗机炮本是澳门的葡萄牙人流传到大明的,这种火炮较之于明军的火炮性能要好了许多,主要体现在射速快。
因为这佛朗机炮是子母连环炮,若是将子炮准备好,二十个呼吸可以射出三炮。
第二就是持续攻击的时间相对明军的火炮要长很多,因为佛朗机炮是后装炮,前后相通,容易散热。
当然有优点就有缺点,由于技术原因,佛朗机炮的气密性没有大明的前装炮好,所以无论是射程还是威力,均不如明朝的大将军炮和红夷大炮。
但是由于此炮相对轻便,朝廷也采购和仿制了一部分,主要用于水师。
考虑到兵贵神速,在将佛朗机部署到沙船上后,李睿和苏国栋就命令船队起航,直逼海仓镇渡口。
霸兰奇和阿兰柴自然也不是易与之辈,虽然身处后方,浮桥的重要性他们是知道的。
为了安全起见,他们将所部的三个牛录满蒙骑兵一分为二,分别驻守在胶莱河两岸,同时还派出了哨骑,这样便能左右调度,不虞明军偷袭。
在他们看来有千余满蒙大兵在,根本不虞有明贼敢来偷袭。
然而他们能防备胶莱河东西两岸有可能的偷袭,却防备不了从海上杀过来的靖北军水师。
当日巳时不到,李睿和苏国栋就是率领着刚刚重编的水师由胶莱河入海口向海沧镇渡口扑了过来。
以沙船为主力的靖北军水师根本不担心搁浅的问题,一路溯流而上。
“那是什么!他们打的是明国的旗号,不好,是明贼的水师,快去禀报佐领大人!”
数十艘大小战船进向海沧镇渡口前进,声势不说惊天动地,但也令清军的哨骑胆寒。
霸兰奇和阿兰柴是闻风而动,在收到消息后,就率领大队骑兵冲上了胶莱河河堤。
“这?”
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无数的风帆。
阿兰柴彻底震惊了,出身蒙古的他哪里见过如此浩大的船队。
霸兰奇懵住了,在辽东,镶红旗一直驻守辽南,作为镶红旗的老人,霸兰奇曾经在旅顺、盖州一带和东江镇的水师交过手。
当年在辽南,清军对神出鬼没的东江镇水师束手无策,为了防止水师的骚扰,清军甚至放弃了盖州、海州等沿海城池,只有等到冬天封冻的时候,才会借助冰层,对海岛上的驻扎东江军发动攻势。
“快去攻击他们的船队,准备射箭,射火箭!”
在短暂的震惊后霸兰奇迅速做出了反应,也是他们唯一能攻击明军船队的手段。
收到号令的满洲兵一边纵马,一边从背后取下长弓,往船队行来的方向狂奔过来。
满洲兵一动,胶莱河东岸的阿兰柴也反应过来了,也下达了蒙古兵出击的命令。
“开炮、开炮、开炮!”
在海沧岛休整了几天,现在又是内河航行,李睿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在看到清军骑兵的同时,李睿也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苏国栋适时地打出了旗语,前排沙船上的操炮手,迅速调整了炮位,几个火炮兵同时点燃了引线,船上的水手也适时地降下了风帆。
佛朗机炮的射程足有三里,有效杀伤距离也有两里,加上射速又快,疾驰而来的满蒙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就遭到了炮火的洗礼。
一枚枚铁球不停地砸在两岸疾驰过来的满蒙骑兵的队列当中,不时地有人被炮子命中,掉落马下,然后被紧跟上来的骑兵踩踏而死。
按旗语的号令,后排的火炮也加入了攻击的序列。
五十余门佛朗机在三十个呼吸左右就朝着两岸倾泄了一百五十余枚炮子。
也就是这数十个呼吸,就有七八十个满蒙骑兵到落地身亡。
“分散,快分散往前冲锋!”
霸兰奇疯狂地大喊起来,面对明军的炮火,他只能选择将骑兵散开,这也是对付炮兵的不二法门。
“嘭、嘭、嘭!”
满蒙骑兵不得不冒着炮火前进,哪怕身边的同伴不停落马,他们也要往前冲锋,成亲王尚在莱州,谁也不能承受失陷了大清镶红旗旗主的后果。
“近了、近了!点火,射击!”
好不容易冲到船队前的满蒙骑兵,一个个从箭袋中取出准备好的火箭,将尾翼的松脂点燃。
“上百子铳和碗口铳,弩机手准备,佛朗机不要停。”
苏国栋可不惧怕两岸的满蒙骑兵,你满蒙骑兵再利害,还能跑到水上砍老子不成。
百子铳是一种轻型散子炮,效果和虎蹲炮类似,碗口铳,顾名思义,就是炮口有碗口大小的火铳,这两种火炮都是近距离攻击的利器。
在清军勒马点火的同时,躲在沙船船梆后的水师官兵,纷纷点燃了手中的火铳。
无数的铜钱大小的炮子倾泄而出,刚刚将火箭搭在弓弦上的满蒙大兵,顿时被一股弹幕笼罩。
身着双甲的满蒙士兵还好,毕竟有衣甲保护,虽然有人受伤,但是死亡的人并不多。
可是他们的战马却在这密集的打击下倒下了数十匹,那些受伤没死的因为吃痛,转头就没命地狂奔起来,直搅的正准备射箭的满蒙大兵混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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