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回到原本的身体。”
哈斯塔说。
这下,感到疑惑的变成了戚逐芳。
“为何?”祂皱着眉,“这确实是非常合适的身体。”
叶阳是作为祭品长大的,足够承载哈斯塔的力量,和祂有着某种天然的契合性。
从他的父母与魔鬼做交易的那刻起,一切就已经注定了。
戚逐芳只准备破坏奈亚无聊的人伦剧本,给叶阳创造相对正常的家庭关系,和哈斯塔算不上有矛盾。
已经找到了灵魂,就没有必要再费周章了。
因为身体完全可以重新制造。
全知全能的存在面前,无需谎言,更没有任何遮掩的必要。
哈斯塔直言道:“一桩交易。”
以这桩交易为衡量。
“条件是这个人类的□□和灵魂。”
“何等交易?”戚逐芳语气淡淡。
“群星终有归位之一日,混沌将从地底苏醒,永眠者也会迎来复苏。”
哈斯塔指向地球的方向,“吾之宿敌,便沉眠于地球。”
没有坏处。
不论处于哪个旧日支配者的阵营,对戚逐芳来说都没有区别。
何况,哈斯塔更多是希望祂做出表态,承诺不会干预祂们之间的斗争——毕竟祂现在就在地球上活动,不排除会和克苏鲁亲近的可能。
戚逐芳颔首,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交易请求。
但在哈斯塔眼中,这确实是祂偏爱人类的体现。
身披黄袍的国王向祂鞠了一躬,无声道别,于黑湖之中继续沉睡。
鉴于门之主对其偏爱,脱离这具临时的身躯之前,哈斯塔在里面留了点东西——人类的□□太脆弱了。
微小的改动正是祂诚意的展现。
戚逐芳捡起哈斯塔遗落的灵魂小球,也忍不住细细观察了一翻。
叶阳的灵魂确实贫瘠,但又有一种无法理解的奇妙鲜活感。
祂把灵魂抖成原来的形状,重新塞回身体里,将其带回了地球。
地上早就没有了卡尔克萨的幻影,□□徒的
血迹也已经干涸。
戚逐芳使劲在叶阳脸上捏了几下,强行用疼痛把昏迷中的人叫醒了过来。
当然,在此之前,祂恢复成了自己更常用的模样。
叶阳的目光是迷茫的,好半天没缓过神。
瞳孔渐渐有了焦距后,他才一个鱼打挺,猛地从地上跳起来。
“我被绑架了!!!”他说。
戚逐芳沉默着与他对视:“现在已经没事了。”
叶阳检查了一圈,发现确实是这样,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肯定是戚逐芳救了自己。他想。
“芳啊,什么也别说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在他说出更肉麻,更恶心的话之前,戚逐芳及时让他闭嘴:“电话不是我打的,你没发现吗?”
叶阳确实没发现。
他一直以为是自己不小心在剧场门口暴露了什么,才被抓起来的。
沉默片刻之后,他才幽幽地开口:“可是声音和你一模一样,电话号码也是……”
“犯罪分子总是善于伪装。”戚逐芳敷衍过去,这才想起来正事。
——祂要让叶阳记起来在卡尔克萨的奇妙经历,成为调查员,然后发现父母是改邪归正的邪/教徒这一事实。
“关于被绑架之后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我全都记得。”叶阳语气骄傲,“等会儿去做笔录的时候警察同志肯定要夸我。”
戚逐芳表示怀疑:“比如?”
“我觉得推测这个团体的主业是药品走私,可能还和毒沾边。”
叶阳说,“他们给我喂了药,致幻性特别强烈的那种麻醉药,我至少晕了有五六个小时吧。”
“他们应该把我绑起来了,我看见一堆人围着我跳舞,还有触手啥的,彻底进入昏过去,我好像看见了一个特别漂亮的美女。”
“不对,是大美女。”
大美女戚逐芳:……
叶阳还往下絮叨,“然后我就做梦了,梦见掉到了海里,那个海好脏好臭,跟被核废水污染了一样,里
面还有变异的乌贼和鱿鱼,我被追着跑。”
“然后那个美女又救了我!”说到兴奋处,他的语气也激动起来,“她是菩萨吗?”
戚逐芳已经思考再制造一个叶阳还来不来得及。
“都是真的。”祂残忍地揭穿了叶阳的幻想,“这才是世界的真相。”
叶阳一愣,狐疑地看着祂,随即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梦里面的那个女菩萨和你有点像的兄弟。”
“室友这么多年,你是男是女我不清楚吗。”
“而且我是独生子,梦里面我有个特高冷的弟弟还是哥哥,这显然不可能啊。”
叶阳是真的记得。
并且在记得一切的情况下,自动将其合理化成了幻觉和梦境,精神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人类的神经可以粗到这个地步,某种程度上来说也可以称为奇迹。
“……那你知道,你父母信仰的那个黄衣仙是邪/教吗。”祂满怀复杂地开口。
叶阳卧槽了一声,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复杂:“他们被洗脑了吧?我当时就说过这种东西不可信他们还让我拜。”
“不会害了很多人吧,亲人主动检举能不能从轻发落啊?不会不给探监吧……”
“他们也是受害者。”戚逐芳叹着气,问他借了个手机,拨通秦达意的电话。
秦达意还在黑星剧场善后。
“犯罪团伙已经被处理了,自己打车回酒店。”
戚逐芳目前不太想见到叶阳。
祂很难解释这种感觉,索性置之不理。
秦达意看见祂,先是愤怒地要求祂解释,随即又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人用我的设备联系了叶阳。”戚逐芳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他是邪/教徒选定的祭品。”
“你去救他了?”秦达意扬着眉,短暂恢复了神采,“怎么样,是不是感觉自己像个英雄。”
“他太烦了,有点后悔。”戚逐芳垂下眼,“……除此之外还可以。”
秦达意闻言,哈哈大笑,“他原来就是
你的室友,你不如从单人宿舍搬出来,顺便带带他。”
显然,他对叶阳的粗神经一无所知。
略去父母是邪/教徒的部分,戚逐芳当着他的面把叶阳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听完之后,秦达意逐渐开始不理解这一切。
“真的半点反应都没有?”他不死心,“总该有点那种做噩梦的后怕吧。”
戚逐芳异常笃定:“没有。”
“……这其实也是一种可贵之处。”
沉默片刻,秦达意笑得异常勉强,“不过他确实很倒霉,a大附近的调查员倒是可以多注意他一下。”
以免再发生什么大型意外。
戚逐芳轻轻点头,“其它的邪/教徒都解决了吗?”
“都已经处理好了。”想到这里,颇有些头疼,“我们还在里面发现了叶阳父母,顺着线索查到了一个叫卡尔克萨基金会的慈善组织……”
“对了。”秦达意突然想起来,“关于叶阳梦里那个人影。”
“嗯?”戚逐芳不明所以,“什么人影。”
“银发的那个……她在黑星剧场也出现了。”
“那她做了什么?”祂明知故问道,对秦达意的看法很感兴趣。
“可以说什么也没做。”
秦达意说,目光悠悠看向远方:“但她又确实算救了我们,打断了那些□□徒的施法。”
戚逐芳示意他说得再详细一些,秦达意却摇了摇头,“这个不是重点……至少目前不是。”
他倒是没觉得戚逐芳和那个银发女子五官有那里像,非要把两者扯上关系的话,顶多气质有点接近。
“走吧。”他朝戚逐芳的背拍了两下,“回学校写任务报告了。”
“还有你擅自行动的检讨书。”
戚逐芳看着他的背影,愣了足足有一会儿,才抬脚跟了上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秦达意对他没有刚入学时那样戒备了。
连他为什么要发之前的那条消息都没有多问。
很难定义这个现象的好坏。
不过,对祂来说,至少不算太糟糕。
叶阳打车回了酒店。
他并没有把那个梦当回事。
毕竟现实里又不可能会真的出现变异的章鱼怪。就算会出现,估计也是不知道多少年之后了。
倒是他最近一段时间内都不太想吃烤鱿鱼和其它海鲜是真的。
刷牙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喉咙里有点痒,麻麻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卡在里面。
灌了一大口水,仰着头反复漱了几遍,才感觉稍微舒服一点。
一晃神,他好像看见水池里有黑色的,正在蠕动的东西,有点像虫子,又像梦里面那种黑色的史莱姆。
叶阳忍不住揉了下眼睛。
水池里除了还没冲干净的泡沫外什么也没有。
“……不会是什么致幻药的后遗症吧。”
他把杯子和牙刷放到旁边,转身离开了漱洗室,决定明天顺便去医院做个检查。
在他转身的瞬间,黑色的触手从水塞里面爬出来。
起先只有一丝,最后,直接拽出了很大一团。
它蠕动着爬上了酒店的床,钻进了宿主后颈处的那个印记里。
而宿主对此一无所觉。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幸运也是最大的不幸——
以及芳芳不会掉马,至少目前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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