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啊!杀啊!”
“别给咱们吐蕃人丢脸。”
“莫让那阎罗王看扁了咱们,扬眉吐气就在今朝!”
“为了越王千岁,有我无敌!”
隆隆的战鼓声中,一千五百多吐蕃降军,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疯狂地向着连云堡涌来。
被箭射中了?这不是还没死吗?不怕,继续进攻!
被石头砸中了?这不是还没死吗?俺跟你们拼拉!就是爬,我也得爬上城墙。
被滚油淋身?这回可是死定了,临死得拉个垫背的。
……
有了前车之鉴,再加上崔耕的仁义无双,吐蕃降军将生死完全置之于度外,状若疯狂。
连云堡上的吐蕃军都傻了,心说,这特么的为啥呢?你们要是早这么士气如虹,能做了俘虏?怎么遇到唐军你们是小猫,遇到我们就成了老虎!这特么的不是耗子扛枪窝里横吗?
但不管怎么想的吧,这一千五百人给守军带来的压力是实实在在的。
终于,有人登上了城墙,并且悍不畏死地对守军发动了攻击。
尽管很快就被守军杀死,但守军也付出了数条人命。
噗通!
噗通!
连云堡守军终于将两座云梯撞倒,几十名吐蕃降军发出了声声惨叫,掉落悬崖,粉身碎骨。
当当当~~
阵阵铜锣声响起,吐蕃降军终于停止了进攻,如同潮水一般退下。伤势暂且不谈,粗略数去,一千五百余人,现在已经不足五百。
崔耕看了王思礼一眼,低声道:“这些降军对本王真够意思,其实第一次,人家也算不上偷奸耍滑……”
王思礼轻叹一声,道:“第一次进攻无论怎么样,都得演那一出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微臣为王上背黑锅,绝无怨言。”
“多谢王将军了。其实本王也是迫不得已,才以机心对人。不仅是对王将军,就是对那些吐蕃人也心中愧疚不安。”
崔耕心里不咋好受,但脸上还得强打精神。
他一挥手,就有唐军将几大坛子酒搬来,装了几百大碗,端到那幸存的吐蕃士兵之前。
崔耕道:“诸位今日舍命进攻连云堡,对本王足见诚意。从今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祸福与共。来,大家随本王满饮此杯!”
“谢王上!”
虽然身体受伤,但这些人劫后余生,精神却颇为振奋,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
然后,崔耕亲自点了队伍中特别出挑的人出来,授予官职,赐以财物,亲口勉励。
甚至给他们带上了大红花,绕场一周,又是激起一阵欢声雷动。
如此作为当然是给剩下的吐蕃军看的。
一切完毕之后,王思礼大手一挥,两支吐蕃千人队同时出动。刚刚勉强造好的抛石车也加入了战斗,为攻城的军队提供支援。
简短截说,这两千人经过惨烈的战斗所剩无几,不得已退下。只是这次,王思礼却不会给敌人喘~息之机了,第三批攻城队接续而上。
紧跟着,第三批……第四批……第九披……第十五批……
如同绞肉磨盘一般,短短两个时辰内,两万余吐蕃降军战死于此,光是尸体都形成了简易的工事,能略微防御城上的攻击。
城楼上的滚油、金汁早已告罄,滚木石倒是还能勉强支持。只是落下之时,远远不如当初密集。
无它,经过刚才高强度长时间的战斗,就算没死没受伤,就算轮番上阵,守军的体力乃至精神都有些支撑不住了。
王思礼的面色依旧没什么变化,传令道:“吐蕃俘虏营已经抽调完毕,下一队……赴死营!”
“赴死营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这些人都是替自己亲人去死的,换言之,他们都有亲人在崔耕手中为质,面对死亡更加从容。
“杀!杀!杀!”
“痛快啊!”
“越王,照顾俺儿子!”
“兄弟,咱们来世再会!”
……
这一支生力军较以前的更加勇猛,一心求死之下,城墙上的守军开始摇摇欲坠。
就是现在!
崔耕大手一挥,道:“李嗣业!”
“末将在!”
“摸摸你胯~下那玩意儿,它还在不在?”
“越王放心,它好着呢!”
“好,既然如此,率陌刀队攻城,且看你们是不是真正的大唐男儿?莫给本王丢脸,被吐蕃人小瞧了去!”
“你就瞧好吧。”
攻城战中陌刀并不好用,李嗣业一摆自己的大木棒,道“儿郎们!”
“在!”
“随我来!”
“喏!”
一千陌刀队,全军出动。
如同虎入狼群,又似骄阳化雪,很快就占据了一段城墙。没战死十人,陌刀队已经全部登城。
可就在他们准备攻城之时,却突然发现,脚下滑腻不堪。仔细观察,却是铺满了菜油。再往前看去,无数麻袋形成了简易的公事,已经将两侧全部堵死。
紧跟着,一阵哈哈大笑传来。
“崔耕啊,崔耕,这就是你最精锐的部队吧?能不能破城,就在此一举。不过,可惜啊,本元帅棋高一着,这就毁了你最后底牌,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与此同时,两侧数十个火把燃起。很显然,陌刀队要冲破工事,怎么也得有段时间。只要把这些火把往里面一扔,大火燃起,这一千陌刀队就得葬身火海。
崔耕此时眼睛简直能冒出火来,牙关紧咬,道:“阿布,是你?”
“不错,是我。”阿布面现得意之色,道:“没想到吧,我竟然敢藏身于吐蕃军中,给你布下一个局。今日之后,当世帅才,,我为第一。”
“你想得美!”崔耕心中一阵不安,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静,道:“阿布,你还是低估了本王呢。本王既能借得河神之助,渡过婆勒川。再向河神借水灭火,又有什么难的呢?”
说着话,崔耕将乌纱甩下,猛地一扯,披头散发,厉声道:“且看本王的手段,水来!”
“啊?”
崔耕以超乎寻常的渡过婆勒川之事,阿布是知道的。
闻听此言,他将信将疑,往崔耕身上看去,暗暗寻思:莫非这崔耕崔二郎,真有法力借水?这回可麻烦大了。
他乃当世名将都这么想了,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人们纷纷往城下望去,且看崔耕有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