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无常从阴风中出现,朝我微微鞠身。
我一看心里很是激动,指着艳女鬼对他们大喊“抓住她!”
他们各执哭丧棒,面目狰狞朝艳女鬼冲去,她现在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不停瑟瑟发抖。白无常狠狠一棒抽在她身上,顿时跪拜在地,嘴里发出凄惨的鬼叫声,回荡在校园里。
阴风停后,蒋帅从地上抬起头,问我在和谁说话。
我和他说有鬼,赶紧装死。
蒋帅反应迅速,立即把脸埋在泥地里纹丝不动。
黑无常从腰间拿出一副镣铐,锁住艳女鬼,他们一人站一边押着她,我很奇怪,走近一些蹲下问她为什么不怕我的判官指,白无常突然叽里咕噜对我说什么。
糟了,忘记带泥巴在身上。
我说我听不懂。
白无常指向树林的一头,我顺着方向看去,只见有一棵树后还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狗日的,是那只火狐。
看到它才瞬间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火狐搞的鬼,邵依凡一定是糟了它的迷惑术,又招来艳女鬼榨干蒋帅,至于艳女鬼怎么会听它使唤不清楚。
可是为什么要那么复杂呢,直接弄死蒋帅不就好,还是它想慢慢折磨自己身边熟悉的人,为它自己亲人兄弟姐妹报仇?
还真是不死心,黄大仙都把它追出那么远,现在又折腾回来,只是为了报仇,想想都心寒,不除去它,真的难以心安。
于是改换目标,对着黑白无常下令,抓火狐。
他们两个鬼差去抓之前,黑无常狠狠朝艳女鬼抽了三下哭丧棒,她被打得趴在地上不得动弹,身体似乎缩小了一倍。
火狐见状,回头便跑,那四条腿跑得飞快。
本来跟在黑白无常身后,只是一眨眼功夫,都没了踪影。
学校的树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黑乎乎一片,一时难以辩清方向,铃铃铃,一阵微弱的铃铛声响起,是黑白无常在叫自己,他们的哭丧棒上两头有个小铃铛,我记得。
一直追到学校后面的高高围墙下,火狐被他们围住。
但黑白无常一直不敢上前擒下。
我气喘吁吁问,为什么不上去抓。
白无常叽里咕噜说了一段鬼话,当真听不懂。
火狐这个时候突然像人一样直立着身子面对着我,开始扭着身体,不断的原地转圈,我奇怪,它这是要干什么?
我看得越来越入迷,眼睛开始看到万花筒一样,意乱情迷。本来是看着一只狐狸的,画面一跳,前面就站着一个美女。那婀娜多姿的身材,一头漆黑瀑布的长发上嵌着一对三角耳朵。
身上仅仅裹了一块遮羞布,平坦的小腹上没有一丝的赘肉。
“过来啊,帅哥,呵呵,来一起跳舞啊。”
美女的声音真好听,莺声燕语缠绕在我耳边,不断催引着我一步一步向前挪去,露出猥琐的面容,嘿嘿的留着口水。
啪的一声,屁股火辣生疼,一下子我清醒过来,十分恼火。
待我看清眼前情况的时候,我的舌头正对着那火狐屁股,仅仅相隔一尺,估计已经来不及做出逃跑的反应,我忙合上嘴闭上眼睛等着被喷。
咚的一声沉闷。
我耳朵除了听到这一声,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喷在我脸上,也没有闻到臭味,睁开眼一看,那只火狐的脑袋已经被站在另一边拿着哭丧棒的黑无常敲得稀里糊涂。
话说火狐也算有些真本事,黑白无常属于鬼差,缉拿三界六道内的生灵可算轻而易举的事,眼前的火狐此时就像一条接近丧心病狂的疯狗,谁也不敢接近。
黑白无常两个鬼差一边不停的绕圈一边敲一棒又跳回去,另一个敲一棒又跳回去,不知火狐是不是被逼的太紧,被他们两个耍得团团转,我数着他们起码敲了火狐的脑袋有差不多四十下。
火狐才两眼一翻,伸出舌头倒在地上不断喘气。
白无常丢下哭丧棒,用两只惨白的手紧紧的掐着火狐的脖子,然后又叽里咕噜对我说鬼话,黑无常对白无常摆摆手,他走到火狐前面,示范了一个动作给我看。
一看之前,瞬间明白,难道自己的判官指还没完全治愈?
我按照黑无常的指示,把判官指放在火狐的嘴巴前面。
只见黑无常走到另一旁,狠狠朝火狐的小腹踩上一脚。
它的嘴里忽然窜出一道冒着淡淡紫色的雾气,萦绕在我的判官指上,接着尽数吸收进去,在月光下,我看到自己的判官指本来还是正常肤色,整只手指下面的三分之一逐渐染了一层淡淡紫色,怎么擦都擦不去那层颜色。
就像有人涂了一层不可洗掉的颜料,怪异又难看。
我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
脑袋接着一阵刺痛,两只眼睛像被人狠狠用手指戳下去一样痛不难耐,耳朵却还听到黑白无常发出刺耳的笑声,笑得无比阴森而狡诈,然后昏死过去。
我不知道自己昏过去多久,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色。
周围一片死寂,我依旧躺在围墙下。
火狐不见了。
黑白无常也不见了。
只有判官指那三分之一的淡紫色证明,一切真实发生过。
我走回原来的地方。
艳女鬼不见了,蒋帅和邵依凡也不见了。
我匆匆跑回宿舍,结果发现蒋帅睡得和猪一样。
彻底放下心,爬上铺床架的时候,发出嘎吱的轻微响声。
“你去哪了?”
高逸天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低声骂道“你吓死我了。”
“蒋帅回来已经两个多小时了,现在快早上五点,别和我说你去抓蟋蟀。”高逸天自从和我们经历几次推翻世界观的事情后,一直好奇又关心。
我问他为什么想知道那么多?
他从上铺跳下来,倒了一杯水,走到窗前一口喝尽,“我从小就喜欢听爷爷讲故事,特别喜欢鬼故事,直到懂事以后亲眼见到一次鬼,那种心情又是害怕又是兴奋。爷爷在替人选风水宝地的时候,死得很蹊跷,他们都说是摔下去死的,可我认为是被鬼害的。”
原来高逸天还有这样的故事,“所以呢?”我问。
“你们让我眼界大开,所以想跟着学一些这方面的知识。”
“不是为你爷爷报仇?”
“都过去七年了,还什么仇不仇,说不定那鬼也投胎了……”
我忙让高逸天别动。
不知是不是我的语气问题,他突然绷紧神经问怎么了。
之前就那么一闪而过,我集中注意力凝聚在高逸天身上。
他头顶上隐隐约约出现一排密密麻麻的字。
“我问你几个问题,高逸天,你只回答是或者不是。”
高逸天不容置疑,点点头。
“十一岁的时候,你是不是扶一个老太太过马路?”
他扬起头,似乎在回忆,“我不记得了。”
“十三岁,捡到一个钱包,里面有一千三百块人民币,你坐在原地等失主没等到,最后把钱包交到警察叔叔手里边,学校表扬了你,是不是?”
高逸天回过头看着我,惊诧不已,良久才回道“是!”
十四岁,在公车给一个孕妇让座。
十四岁半,背着一个肚子疼的同学上医院。
十五岁,一群伙伴去游泳,有人溺水,你不顾自身危险跳下去救人,两人差一点毙命,还好大人及时赶到,你家人那次打得你屁股开花,你连哭一声都不哭。
十六岁,你第一次躲在网吧的角落里看小电影……
高逸天手中的杯子突然掉在地上,发出啪的破碎声,跌跌撞撞的瘫坐在地上,微颤颤指着我,他脸上充满恐惧、惊诧、疑惑,各种表情不断交叉快速替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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