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 别把心放得太高 还有更新(1 / 1)

兰贵人连忙道:“就是觉着有您在前头住着,才万般舍不得,若是离了承乾宫,可再没有这么好照应的了,在这里,臣妾也不怕有人欺负八公主是没娘的孩子。”

“离了我,只要你自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皇女。”红颜说着,温柔地哄了八公主几句,把孩子逗乐了,便让兰贵人带着她早些休息。

樱桃掌着灯笼,搀扶红颜跨出承乾宫的门,红颜命值守的小太监直接将门合上,轰隆声后,一道门将里外隔开,红颜望着黑漆漆暗不见底的宫道两头,冷然道:“什么冤魂怨鬼,她死得罪有应得,阎王老爷不让她在地下十八层受用,难道还放她来人间继续祸害?从来孤魂野鬼都是人臆想出来的,用自己的罪孽折磨自己的心。”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樱桃道,“当年太妃娘娘们再三叮嘱您,无论如何都要走正道,正应验了如今呢。”

红颜摇头:“死了反是解脱,活着才是受罪,我曾经就这么想,才不愿让那两人轻易地死去。可纯贵妃活着把恶传给了忻嫔,忻嫔活着又祸害了那么多人甚至我的孩子,如今才明白,这紫禁城里的正义,兴许只有生死了。”

“娘娘,咱们回吧。”

“可是樱桃,我不想这样看轻生死,至少对于好人来说,再如何辛苦无奈,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不是吗?”红颜长长一叹,“恶人尚且恬不知耻地赖在人间,我们又为什么要给他们挪地方让道。”

樱桃却问:“主子还在为花荣的事,耿耿于怀吗?您要不要去探望皇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说些什么呢,想必接秀山房那会儿来不及收拾东西,这会儿也不知几时能整理妥当。”

主仆俩绕回延禧宫,延禧宫里早已一切妥当,红颜想到中宫如今无人管事,皇后又像是塌了半边天,对什么都不管不顾,红颜心软了,应了樱桃说:“过两天我去翊坤宫拜访,一则花荣的死,我多少有责任在,再则中宫的体面亦是皇上的体面,真叫人笑话去,太后又该找麻烦。”

而此刻宁寿宫中,太后早已安寝,如之前在圆明园中说好的,从今往后永儿就睡在太后寝殿外头的炕头上,今天便是第一晚。这事儿在旁人看着,像是皇太后对一个宫女无比的恩宠和信任,可是也都明白,永儿从此失去了自由,日日夜夜都要在太后眼皮子底下,大部分宫女都有轮休的时候,反是这种贴身跟着的,主子不发话,她们根本没得歇。

宁寿宫连着花园,富贵堂皇非凝春堂可比,永儿入宫后不久就跟着御膳房的人去了圆明园,在紫禁城里从没见过御膳房以外的地方,今天跟着其他人兜兜转转忙里忙外,就是光在这宁寿宫里,都害怕自己会迷路。

正是暑天,永儿身上只搭了一层薄毯子,而这榻上除了她和一床毯子再没有别的东西,她的细软衣衫都收在华嬷嬷为她准备的屋子里,可她不知几时才能自在地睡在那里。今晚是第一夜,她很担心太后半夜会起来,时不时就竖起耳朵听里头的动静,反反复复弄得自己睡意全无,窗外月色皎洁,窗棂上一层薄光,永儿坐了起来,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那颗青金石珠子,心里想着,不知几时能遇见令贵妃娘娘,好把这珠子还给她。

皇帝回紫禁城后的第二天,便下旨追封忻嫔戴佳氏为忻妃,丧仪照贵妃例办理,由四阿哥督办。

且说世人眼中,戴佳氏身前为皇帝诞育两位公主,在宫内生育皇嗣的妃嫔为数不多的情况下,必然是宠妃般的存在才会有这样的福气,可宫里的人都明白戴佳氏活着的时候经历了怎样起伏跌宕的日子,即便她背后有强大的皇太后支持着,这么些年来,也到底没能把令贵妃如何。到如今,更是把命都搭上了。

二十几年了,老太监宫女们渐渐退下,年轻的则开始独当一面,不论老少都明白,挑衅谁也好,别找延禧宫的麻烦。

可眼下,五阿哥永琪却和令贵妃有了纠葛,转眼端午节过去那么久,回宫后的日子更是一不留神就过去四五天,等办完忻妃的丧礼,已是炎炎酷暑。紫禁城里虽然主子们都回来了,可天气太热没人乐意出门,进了皇城乍一眼瞧着,还是冷清。

这一日,热烈明媚的阳光下,红颜坐了肩舆要去翊坤宫,出门就遇见五福晋进宫来,红颜没停下肩舆,笑道:“这么热的天,难为你来看愉妃姐姐,只怕愉妃姐姐还要怪你不爱惜自己,她必然说,这么热的天谁还惦记你们来,你们好好的我就错不了。”

青雀笑道:“娘娘您可是连语气神态,都学得惟妙惟肖。”

红颜道:“我去翊坤宫坐坐,若是回来得早,过来说几句话。”

青雀忙让出道路,恭敬地说:“贵妃娘娘您慢走,小心太阳毒辣。”

两处分开,樱桃“不经意”地往后看了几眼,便悄声对红颜道:“五福晋在看着咱们呢。”

红颜颔首:“那件事在他们开口前,我绝不能提,留心着就好。”

肩舆缓缓到了翊坤宫,遇见太后宫里的人来送东西,说是知道皇后有些中暑,送了人丹和香薷饮来,宁寿宫的人见了贵妃也算毕恭毕敬,而永儿见到红颜,就另有话想说,可惜贵妃娘娘似乎没仔细看是什么人在这里,那么热的天,自然径直就往清凉的殿阁去了。

“永儿,咱们走吧。”边上的人喊她回去,永儿摸了摸贴身的荷包,知道今天又没法儿和贵妃娘娘搭讪了。

此刻景阳宫里,愉妃正把自己为大孙子准备的夏日衣衫一一拿给青雀看,让她带回去给孩子穿,端午节以来不曾太平过,总算有空来收拾这些东西。而听着婆婆念叨端午节的事,青雀不得不为丈夫捏把汗。这都是六月了,虽然皇帝对待永琪似乎没什么改变,可他自己心里不踏实,若非之后横生枝节多出来那么多事,青雀早就要试探令贵妃的心思,今日进宫也有这样的打算,可擦肩而过到底没机会。

愉妃絮絮叨叨地说着孙子的事,见青雀有一搭没一搭地应她,显然是心不在焉不知想什么,她便放下东西问:“怎么了,你和永琪吵架了,还是侧福晋让你不痛快了?”

青雀一怔,忙道:“没、没有的事……”

愉妃想了想,揣摩着儿子的心思,说道:“是不是觉着,皇上这阵子什么事都委派四阿哥,永琪心里不高兴了?依我看,皇上是想打压那些流言蜚语,难不成白莲教来刺杀皇帝,倒成了四阿哥的不是?四阿哥守着关防有疏漏的确有错,可也不该背负白莲教的罪过,而皇上若真为此惩罚四阿哥,岂不成了冷酷无情的帝王?皇上也要维护自己的体面,何况四阿哥他……”

婆媳俩一时都无语,愉妃想了很久才开口道:“你们有你们的心思,皇上有皇上的打算,说到底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永琪别无选择。别把心放得太高了,他才多大,踏踏实实当差过日子要紧。”

青雀已起身,恭敬地聆听婆婆的教诲,但这些事儿与她本没什么关系,可她嫁给了永琪,就要与他共同承担。

这些事说罢了,青雀便提道:“贵妃娘娘说一会儿若回来得早,要过来景阳宫坐坐,您看儿臣是不是等一等的好,万一娘娘来了呢。”

愉妃颔首道:“她若是说这样的话,就不是客气了,再者皇后那边的事,她大抵也要和我有个商量。皇后失了花荣,宫里的事周转不开,她是富贵命从不理这些琐事,又是那样的性子,总不见得由着底下奴才胡来。”

“是,那儿臣就等一等。”青雀把心放下来,盘算着之后能不能有机会和令贵妃独处。

且说红颜来探望皇后,说的不过是那几句话,皇后还是凄凄惨惨冷冷清清的,即便是对红颜,也不如之前那样能亲密地说几句话了。

而她早就明确表示她不怪红颜,要怪也怪自己种下祸根和忻嫔牵连起来,花荣为她辛苦了一生,这样惨烈的离开人世,非要追求谁的过错,就只有皇后一人,和红颜没有半点关系。

皇后唯一没告诉红颜的,便是永璂在花荣去世那晚对自己说的话,或许是作为一个母亲最后的尊严,又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虽然红颜察觉到母子之间不自然,可皇后和十二阿哥谁都不说什么,如今连花荣都不在了,便再没有什么人能知道皇后的心事。

照应了翊坤宫里的事,红颜便早早离了,听说青雀还没离宫,便照自己许诺的,径直往景阳宫来,彼时自己的孩子已经听闻五嫂来了过来玩耍,红颜进门时听见笑声,心情为之明朗起来,可忽地闯进愉妃的殿阁,见到青雀抬眸看到自己,小妇人脸上一瞬间的变化,让红颜心里一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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