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传来的惨叫声极为凄厉,饱含着的浓烈恐惧,让所有听到的人都汗毛根根直立,心中惶惶不安。
井公馆外狂风呼啸,室内惨叫绵延回荡。
阴森黑暗的环境下,装潢复古的宅子如同鬼屋。
众人都不自觉放轻了呼吸,唯恐房间外面真的有什么东西。
李雪堂说到一半的话也被打断,他愣了一下,才转头去看燕时洵,犹豫道:“这个声音,不会是池滟吧?”
即便池滟坏事做绝,在众人面前爆出了她以凶残方法喂养小鬼,又伤害了白霜等人的事,但对其他人而言,池滟还是同样为人。
正常人即便愤怒厌恶,却也不会把自己的道德拉低到畜生的行列里。
李雪堂和其他人虽然愤怒于池滟的所作所为,但在她有可能出事的时候,还是有些犹豫和担心,想要出去看看。
却被燕时洵拦下了。
“白霜昏迷不醒,没有自保之力,她需要别人来保护她。”燕时洵的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就缓缓移向路星星和安南原,在他们之间来回扫荡。
路星星:“??看我干吗?”
安南原倒是理解了大家的意思。
因为他和白霜算是这档节目的“元老”嘉宾了,从第一期节目就一直在,经历过几次逃亡后,关系也很不错。所以大家下意识的就觉得,他理所当然要留下来照顾白霜。
但问题是……
“燕哥,刚刚你和李导演说,我们都会扮演和自己现实中最为贴近的角色。”
安南原迟疑的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一张邀请票,上面印着花花绿绿的俊男美女,衣着华丽,与路星星现在的形象别无二致。
“我现在扮演的,应该是滨海日报的主编。按照剧情设定,也就是林婷的直属上司。但是。”
安南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正值动荡,重大新闻应该很多才对。但为什么本应该最忙的报社主编,却有心情去舞厅?”
路星星也纳闷的接过来,结果他刚一看到那票上的舞男花名,当场脸就绿了——这踏马的是他啊!
燕时洵立刻就理解了安南原的意思:最忙碌的时候,却去了与自己完全不相干的娱乐场所,事出反常,必有蹊跷。
甚至安南原的身份,很可能和赵真一样,是会对井玢或林婷不利的角色。
让他来陪着白霜,可能不够稳妥。
——谁知道这个身份,会不会带来隐藏的危机。
燕时洵立刻就做出了决定:“路星星,你留在这里。”
白霜没有自保之力,如果井宅里那个小鬼真的对白霜有恶意,那她就是任由宰割的肉。
而路星星虽然年轻意气,做事鲁莽,但他总归也是海云观天赋不错的道士,师出宋一道长,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两个搭配,倒是刚刚好。
——最重要的是,他不用克制自己想要揍路星星的念头了。
路星星傻眼,他还想看池滟倒大霉呢!
没错,他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怎么了。池滟敢骂连他都服气的燕时洵,他觉得这和骂他没有区别,他就是想看骂了燕时洵的池滟倒大霉才解气!
但要是陪着白霜,他就不能亲眼看看了。
路星星本来想拒绝,但是当他看到白霜惨白的脸时,又犹豫了。
“行吧。”路星星不甘心的嘱咐燕时洵:“燕哥你回来一定要给我说说,到底是不是池滟出事了,有没有特别惨。”
燕时洵:假笑。
“在出门之前,我想,有一件事你们需要先知道。”
燕时洵换上了严肃的神色,向众人嘱咐道:“有一种简单的辟邪方法,你们可以用来保护自己。”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直播前的观众们也屏息侧耳,掏出了小本本想要记笔记。
然后就听燕时洵说:“只要你们想着羊驼吃草,就能保证安全。”
众人:“……”
观众们:[……]
所有人的脑海中,都不由自主的浮现出羊驼嚼嚼嚼tui——的画面,并且极为洗脑,一时间都顾不上想别的了。
张无病这样知道前因后果的还好,知道燕时洵是为了让大家不要胡思乱想。但安南原这些从外面回来的,却一时有些懵逼。
但偏偏燕时洵的表情极为认真严肃,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于是,出于对燕时洵的信任,众人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是一脸恍惚加疑惑的开始想象羊驼。
邺澧看向燕时洵的目光泛起笑意,心中明了他这样做的用意。
即便是错误的答案,也会在人的脑海中留下印记,像是病毒一样传染正常的思维。
如果直接对人说“不要做什么”,人反而会去做什么——甚至不是因为逆反心理,而是大脑下意识接受了指令。
这样,倒不如给一个正向的指令,告诉人们应该做什么。
此时在邺澧眼中,一本正经说出“羊驼”的燕时洵,可爱到过分。
“啊……羊驼。”直到走出房门时,好几个人都恍恍惚惚,一脸懵逼。
连直播上刷过去的弹幕,都变成了清一色的“羊驼”、“羊驼吃草恍恍惚惚”。
不过,倒是真的顾不上去害怕井宅里的惨叫了。
但是在踏进走廊时,众人都瞬间被阴冷的风吹得一激灵,原本恍惚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厚重的实木房门掩盖住了太多声音,此时毫无间隔之后,众人这才清晰的听到那些被忽略掉的声音。
“吱嘎……吱嘎……”
一楼的地板发出或轻或重的轻微声音,像是有谁脚步不稳的从客厅走过。
从这样笨拙的闷响声来看,像是成年的男性。
但是问题是——除了池滟以外,所有人都在这里,那又是谁在一楼?
众人面面相觑,但很快赵真惊恐的看向燕时洵,无声的做着口型:尸体。
不,在此之外,还有一个人。
已经死去的大师,他的尸体就放在客厅的地毯上。
燕时洵眉头紧皱,他示意众人等在原地,自己则无声无息的走到楼梯的扶手拐角处,从缝隙中向下看去。
众人看着燕时洵的动作,屏住呼吸大气不敢出,只觉得紧张到心跳加速,唯恐自己发出什么声音来,惊到楼下的人。
安南原更是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脑海中浮现出自己以往看过的电影画面,尚未看清楼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就已经自己把自己吓得够呛。
但或许是因为楼梯缝隙的角度问题,燕时洵并没有看到视野内有任何的人影,或是那具尸体。
他警惕而敏捷的迈下楼梯,一步步试探着前行。
随着他的移动,视野逐渐变换,他终于看到了客厅里本来摆放尸体的地方。
然而,地毯上空空荡荡,只有鲜血和焦糊的碎渣压在羊毛地毯上,尸体却不翼而飞。
燕时洵的心沉了沉。
他并非没有见过死尸复活,但是一旦结合现在井公馆的异象,和那个反噬的小鬼,这一切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况且燕时洵没有忘记……大师的尸体,是突然出现在壁炉里又燃烧起来的,而在那之前,也同样是不见人影,只闻其声。
这让燕时洵极为警惕,不知是否又是另外一具尸体的前兆。
一楼的脚步声和地板声依旧没有停止,燕时洵沿着鎏金扶手慢慢向下,尽可能的将整个客厅都收入眼底。
然而,就在他转过楼梯转角时,却猝不及防,猛然对上了一张血肉模糊焦黑的脸。
无机质的眼珠像是浑浊的玻璃球,无神的直直看向燕时洵,烧灼后的皮肤卷曲翘起,露出下面淡红色的僵肉。
但这张脸的边缘却已经碳化,还向下掉着黑色的碎渣,只烧糊到一半的模样,看起来甚至比完全的焦尸更加恶心,突破正常人可以接受的心理极限。
正是原本应该躺在地上的,已经死亡的大师。
即便是燕时洵,都在照面的一瞬间心脏猛然跳快。
一直战战兢兢哆嗦着,害怕的伸长脖子看过来的安南原,更是一时心理防线崩溃,没忍住直接短促的叫了一声。
但随即,安南原就“啪!”的一下,双手死死的捂住自己的嘴,惊恐而愧疚的看向燕时洵的背影,害怕因为自己而引来了那死尸的关注。
然而下一瞬间,就在燕时洵刚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脸竟然凭空消失了!
就和刚刚猛然出现时,一样突兀。
几乎是同一时刻,客厅里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燕时洵的手还下意识的摸向外套口袋,就忽然顿住了。他愣了愣,看着自己面前空荡荡的空气,一时间眉眼阴沉,带着沉思。
直播前的观众们也悬着心,被吓得够呛。
[卧槽!那张脸突然贴着镜头出现的时候,我差点吓得直接把晚饭吐出来!太特么惊悚了啊!!!]
[我也!我本来侧躺着缩在被窝里看,现在已经不敢回头了呜呜,总觉得自己一回身也能对上一张脸啊!]
[艹了,我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之前有个人说,比焦尸更恐怖的是烧到了一半的。我觉得我以后都无法直视烤全羊烤鸡了………呕!]
[卧槽卧槽卧槽!!!这他么的燕时洵真是条汉子,他竟然能面不改色和这种东西对视!就凭这一条,我佩服他!虽然我一个社畜大男的从不追星,但我现在宣布,燕时洵以后就是我大哥了!太nb了!]
[新人,请问这是国产恐怖片之光吗?我们的恐怖片终于要崛起了吗?激动!我看鬼片这么多年,这还是近年来第一部吓到我的国产恐怖片。]
[日啊,我想知道滟滟怎么样了,我只听到了她的声音,没看到她人啊?燕时洵你给我赶快去找她啊!她要是受伤了我唯你是问!!!]
[……?现在还能有真情实感的池滟粉,是我没想到的。还让燕哥去救她?多大脸呐?况且你以为你是皇上吗?哈哈哈哈笑死。]
[呜呜呜,从刚才听到李导演说电影剧情,我就已经快要吓昏过去了。要是池滟在这里也按照原剧情发展,会不会已经死了啊?所以我们才看不到她。]
[不能,这是李导演给节目拍的小短片电影,你忘了吗?联动嘛,当然要加入双方的元素。不过李导演说的,应该不是电影剧情,他怎么可能剧透?又不是傻子,票房还要不要了。]
[不过这个应该就是剧本,我确定了。要不然李导演不会也有个身份啊,你们没听他自己说吗,他是黄包车夫。看来小病崽是追星成功了哈哈哈,他自己的社交账号里,以前的动态都是鉴赏电影,尤其是李导演的电影。]
[啊啊啊啊啊啊!!!消失了,他妈的那张脸突然消失了!!!]
[比遇到鬼脸更可怕的是什么?是他妈的出现后又消失了啊啊!!!这谁能知道它去哪了,还不如就在眼前盯着看呢!]
[我他么哭了呀呜呜呜,我为什么要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看这个?本来是想要打发无聊,现在可好了,真的不无聊了。就是人快吓死了呜呜。]
燕时洵不知道在直播另一端,几百万观众已经直接被这一幕吓疯了。
他不慌不忙的站在原地,只在猛然照面的那一瞬间而加速的心跳,也慢慢平稳了下来,重新恢复成稳健有力的跳动。
燕时洵缓步上前,站在楼梯的拐角平台上,站在挑高大厅最瞩目的地方,将整个一楼尽收眼底。
他也因此而看到了一楼的异样。
虽然尸体消失不见,但是走廊的木质地板上,连同着客厅里的羊毛地毯,却到处都染上了斑斑血迹,像是有谁浑身带着血从走廊走过。
这是刚刚燕时洵上楼之前,所没有出现的痕迹。
不知道是在他们在楼上衣帽间时,一楼发生了什么,还是……就发生在他们身处客厅的时候,而他们那时却看不到。
想到那张突然消失的脸,燕时洵皱了皱眉,察觉到了井公馆内的不对劲。
除他们之外,还有其他看不到的存在,就在这里。
也许……那些存在就在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里,睁着空洞黝黑的眼睛,死寂而无声的注视着他们。
大量的血液一直延伸到一楼某间半开着房门的房间前,仿佛是在指示着,明晃晃的告诉燕时洵——你要的答案,在这里。
但直播前的观众们,却明显不这样想。
他们看着直播画面里拥挤的场面,差点直接吓厥过去。
[我就说那个鬼跑哪去了,竟然真的没有走,就一直站在那看着燕哥啊!]
[卧槽,这小孩到底什么情况啊,怎么一直站在那看着燕哥在笑?笑得我毛骨悚然的都快要吓哭了,从来没觉得小孩子这么恐怖。]
[不对啊,燕哥,燕哥好像看不到他们!你们注意燕哥的眼神变化,他看向那小孩的时候,视线是直的,就像是在他眼里根本没有拿孩子,只有空气一样。]
[孩子傻了,这个人不是死了吗?还是燕哥和赵真把他从火里拽出来的,死得不能再死了吧,为什么他能走动啊,而且燕哥还看不到他。]
[好像不止他一个吧……从刚才起镜头就一直在晃,好几次都带过了本来在镜头外的地方,我怎么看着,好像有好几个人形物体在天花板上趴着呢?]
[……可以不用这么委婉,什么人形物体,那就是鬼。事实就是,他们根本没有发现,头顶上有好多鬼在看着他们啊啊啊啊!!!]
[原本坐在椅子上的我,默默抬头往头顶上看。这也太可怕了呜呜,就算我从看这个节目开始,就时不时的往身后看,但那也只是身后啊,头顶谁会一直记得关注?你看不见的地方,有鬼在看你,呜呜呜。]
[为什么啊!我相信燕哥,毕竟他曾经是劈碎过大型电动手办的人(狗头jpg)。但是如果他连看都看不到,那要怎么对付啊?]
[完了完了,你们说得我好慌。]
[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意识到,原来分屏镜头真是个好东西!呜呜呜自从只有这一个镜头,而且还不能选择能看哪段之后,我就一直好担心别的地方。白霜他们不会有事吧?万一是调虎离山之计呢?]
[窒息……所以,不会是池滟故意把所有人都引走,然后想要趁没人的时候,回去杀白霜吧?刚才导演不是说,池滟扮演的那个角色,就杀了白霜扮演的人吗?万一她发现一击不成,决定再补一刀呢?]
[妈呀,看来你们对池滟是真的没有好感了,针对她连什么都想出来了。]
[她到现在没有一句真话,让我们怎么相信她?不过讲道理,这次应该不是,你们看地上,有血……]
燕时洵皱了皱眉,在寂静到呼吸声清晰可闻的井公馆内,他就像是独自站立在群鬼之中,而那个始终不愿意露面的小鬼,却不知道隐藏在哪里,就注视着这一切。
他明知道这很可能是个陷阱,却还是主动走下楼梯,走向那房间。
凭借着良好的记忆力,燕时洵认出来,最开始发出响声的,就是这间房。在那之后,才发生了大师的一系列诡异事件。
“燕,燕哥。”后面安南原吞了口唾沫,颤巍巍的问:“要不,就别下去了吧?”
“总觉得下面好像有鬼啊。”安南原努力压抑着自己被吓出来的哭腔,很担心燕时洵的安危。
他的脑海中,又无法抑制的浮现出那些电影画面。
门后藏着伺机而动的鬼魂,房间里等待人来发现的死尸,被藏进衣柜的尸体还在滴滴答答淌着血……
燕时洵侧眸看了安南原一眼,似笑非笑的道:“在你看不到鬼的情况下,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但是如果你什么都不做,那就是真的在等死。”
话音落下,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赵真,立刻坚定了表情,从原地动身,紧随着燕时洵而来。
“燕哥,我和你一起。”
而看到燕时洵好像并不拒绝他们的态度,张无病立刻冲了过来,甚至比邺澧还快了一步。
开玩笑,这可是他的大腿!见过谁会扔下大腿的吗?
邺澧:“………”
他默默的注视着张无病快得和兔子有一拼的背影,再一次深刻觉得,那小鬼的可恶之处。
——虽然把他和时洵安排成夫妻这件事他很满意,还觉得这小鬼不错,有这种实力又无法投胎的话,或许可以去酆都任职。
但是把张无病安排成女儿这件事……
果然这个决定还是草率了些,再看吧。
邺澧冷漠脸,如是想到。
虽然穿着垂地长裙,但这并没有影响邺澧的行动。
在转弯拐向留下血迹的走廊时,他不动声色的快了一步,顿时将张无病挤在了自己身后,然后极为自然的抢在所有人前面,走到了燕时洵身边,牵起了他的手。
燕时洵:“?”
他低头看了看邺澧骨节分明的有力手掌,无语道:“你是幼儿园小孩吗,怕得还要和别人牵手手?要不要连上厕所也一起牵手去啊?”
燕时洵嫌弃道:“还不如张大病。”
邺澧掀了掀鸦羽般的眼睫,瞥了眼旁边的张无病。
求生欲旺盛的张无病立刻哆嗦了一下,像是感受到危机的小动物,顿时默默的停住了脚步,没敢上前。
张无病:虽然我很想抱爸爸大腿,但是……我妈真凶qaq。可能只有燕哥这样的人,才能镇得住我妈了吧。
但是想着想着,张无病的脑海里,忽然蹦出了燕时洵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人不凶,何以镇恶鬼。”
他看着前面并肩而行的两人,忽然觉得这画面这么和谐。
难道我燕哥这么凶,就是为了镇这位不知道叫什么的导演助理吗?凶人镇恶鬼,噗,这么一说,倒把我妈说成恶鬼了。
张无病被自己的想法逗得发笑,一时乐不可支。
旁边走过的宋辞:“……”
他看了看还活蹦乱跳的张无病,又看了眼前面的燕时洵,一时有些感慨。
可能,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宋辞想着,就脚下不停的想要往前走,却被张无病一把拉住。
“你干嘛去?”张无病压低了声音,小小声问。
宋辞莫名其妙的回头看他:“?我还想问你要干什么?”
张无病古怪的打量了他两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得到的音量,问:“你是没听说过一句话吗,打扰别人谈恋爱会被鬼追。你没看到我爸妈正在前面打情骂俏呢吗?”
他笃定道:“这种时候,还是跟在后面安全些。没发现大家都跟在后面呢吗?就你一个没眼色的往前冲。”
张无病还试图传授自己多年得来的经验:“抱大腿的第一要义就是,一定不能惹大腿和大腿身边的大佬生气。”
最开始,要不是他大学开学的时候给李乘云居士留下了好印象,连带着让他燕哥也注意到了他,凭他燕哥这样孤狼一样的性格,绝对不会管他那么长时间。
张·抱大腿·颜色一流·无病:计划通√
旁边早就默默放慢了脚步的赵真:“………”
宋辞:“???”
一向我行我素的小少年,简直满脑袋问号,觉得张无病果然还是改名张大病吧。
只有前面默默握着燕时洵的手腕不肯放的邺澧,微微垂下了眼睫,唇边难得勾起了一点满意的笑意。
有个女儿,也不是不能接受。
“夫君,有人要害我。”邺澧的声音平静低沉,说出来的内容却让其他人瞠目结舌。
他眨了眨鸦羽般的眼睫,微蹙着眉,向过来的燕时洵道:“我害怕。”
燕时洵:“……”
众人:“……”
真是听不出,你到底哪害怕了……
不过,得益于邺澧绝顶的好容颜,即便他似乎对“害怕”这种情绪过于陌生,以致于连表情都装得南辕北辙,但依旧没有任何违和感。
邺澧垂眸向燕时洵看来时,他墨色的长发从肩头滑落,无意间从燕时洵脖颈上扫过,带来一点细微的痒感。
燕时洵皱了皱眉,等反应过来时,原本心里的无语也荡然无存,只觉得邺澧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下次你要是想装害怕,麻烦你装得像一点。”燕时洵抬手撑在邺澧的胸膛上,强制推开了一点距离。
但缎光如水的料子下,包裹着的是邺澧结实但不夸张的胸肌,这种奇妙的触感反倒让燕时洵更加不自在,莫名其妙想要远离,于是立刻缩回了手。
“像你这种祖师爷,还能觉得害怕?”燕时洵嗤笑道:“路星星那种傻子都不会信的。”
后面默默围观的众人:……噗。
弹幕上也乐不可支的刷过去:[最牛独立音乐人路星星,风评被害。]
[从桀骜音乐天才到被师叔嫌弃的小傻子,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燕哥和这位……不知名先生,是什么关系啊?这个互动看得我脸发热是什么情况?]
[有一说一,这位知名不具的先生穿这身裙子,是真的好看。顺便,我能求个链接吗?想知道服化组是从哪买的。]
邺澧对众人的反应并不在意,只是带着笑意看向燕时洵:“世文不想保护婉秀了吗?”
燕时洵:“……你要这样说,那我还真是反驳不了。”
他一时也不再纠结邺澧的事,只当邺澧是戏瘾发作,突然想扮演井氏婉秀了。就这样任由邺澧跟在他身边,走进了房间。
井公馆很大,自然也有用来招待客人的客房,一楼的几个卧房都是作此用途。
而那位大师的尸体突然出现前,燕时洵听到的脚步和开门声,都是从这里开始的。燕时洵不由得猜测,是否这位大师在剧本里也有自己的角色,并且是井家的客人。
随着燕时洵推开门,门轴一点点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随即展示在众人眼前的,是一间到处喷溅着鲜血的房间。
当即有人发出了惊呼。
李雪堂也被这样残忍的场面惊到了,一时愣愣的看着房间,无法回神。
燕时洵的目光从房间里扫视了一圈,发现正如自己所猜测的,客房里并没有太多生活的痕迹,只是个临时居住场所。
地上还摊开着一个竹编行李箱子,已经彻底被血液浸透,但依稀能够看到,那里面除了衣物以外,还有些纸质笔记。
燕时洵走过去,从西装上衣口袋里抽出手帕,包在手上,弯腰将那笔记拿了起来。
唯一的好消息是,笔记的主人并没有像这个时期绝大多数人一样,有使用钢笔的习惯,而是用的碳笔,写下来的字迹并没有被血液洇开。
燕时洵翻阅笔记,发现这是一份针对井玢所做的笔记。
哪天哪刻,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都写得清清楚楚。
就像是一份跟踪监视报告。
但却不仅如此,笔记里还记录了井玢的家庭关系,甚至在一句“疑似与编辑林亭为地下恋情”上,反复加重了笔记。
燕时洵侧身向门外的李雪堂看去,扬了扬手中的笔记:“李导演,对这间房间的主人,你有什么见解?”
“你来时应该看到那具尸体了,我相信你不会陌生,他正是你请来主持开机仪式的大师。”
燕时洵平静叙述道:“在我们失去意识被拉进这里之前,这位大师就已经死在了酒店的楼梯间内,刚刚他出现时,也已经是尸体的状态。”
“导演,在你的剧本里,你觉得他的身份应该是什么?”
“监视井玢吗……”
李雪堂在听燕时洵给他简单概述了一下笔记内容后,沉思了片刻后,道:“还记得我说过,林琼能够有机会逃跑,是因为有人帮助他吗?”
“因为这个人和管家缠斗,所以林琼才能趁机离开,而这个人也被管家杀死。”
李雪堂道:“在我的剧本里,井公馆的一楼,确实有一位客人、他是当时滨海市的风水先生,是井家给井玢请来看房子风水的。但是,他同时也是旧派势力的人,被派来帮助林琼成事。”
“不过,林琼所不知道的是,这位帮手除了帮助她以外,还有另外一个任务——监视林琼,在她得手后,将她也杀死在井公馆,做出全家人被抢劫杀害的假象。”
在井玢这个公派留学生当家之前,井家是个思想旧派的家族。
虽然他们并不故步自封,也看到了时代必将迎来的发展,所以同意将井玢送出去求学。但是,很多习惯是一时半会改不掉的。
比如盲目迷信风水和八字。
在发现井玢最近常常被针对后,井家一边帮忙追查,一边却也请来了一位大师给井玢,想要看看是否是宅子风水有问题。
井玢虽然无奈,但为了家人安心,却也只好让大师在家中暂住,等他腾出功夫再说。
可是,旧派势力自然对旧派人士掌控力更强,那位大师从来和井家不是一条心。
猝不及防得知了一条死讯的观众们:[!!!]
[我开始慌了,所以有没有人告诉我,这是真的死了个人吗?还是剧本?]
[啊啊啊!!我本来还没太害怕,想着“只要我不害怕,你又不能对我做什么”,就没太害怕鬼什么的。但是这个鬼,它,它杀人啊!真的杀了!!]
[卧槽!这节目玩得也太嗨了吧?!这种剧本都敢拍?怕不是过审小王子,上面有人吧?]
“那位大师可真是学艺不精,接下委托前,竟然没有给自己算一卦。”
燕时洵嗤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雪堂点了点头,却也意识到了什么:“你们刚刚说,池滟她养小鬼……该不会,我请来的这位大师,就是帮她的那位吧?”
“所以有时候,也会不由得感慨,没有人能逃得过天地大卦。”
燕时洵看着手里的笔记,眼带讥讽:“他以为自己能够逃得走,但是兜兜转转,他回到了最初的起点死亡。”
等等……
燕时洵忽然被自己的话提醒,意识到了什么。
池滟对那小鬼的控制欲强得不正常,但以他来看,池滟并非控制欲强的人,反倒更注重利益。如果是这样,那应该就是那小鬼有什么特殊之处,让池滟不愿放手。
最重要的,那小鬼恨极了池滟和帮池滟的大师。
小鬼想要用最令他们恐惧的方式,折磨然后杀死他们。既然大师已经回到了起点,那为什么不会回到一切开始的地方呢?
所有的起点,比他本以为的还要早的地方……
“李导演,你刚才说,你深入了解过井家?”燕时洵问道。
李雪堂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那井家除了现在的井家老太爷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燕时洵道:“比如,一个才出生不久的孩子。”
李雪堂努力思索,好半天,才迟疑着道:“这个我不清楚。但是,京城井家,倒是有一个不能提的孩子,好像死得很早。”
一道灵光,瞬间从燕时洵心头划过。
他忽然意识到,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百年前的老滨海了。
——因为那小鬼,是井家的孩子。
井家之所以会追查池滟,池滟之所以会得到林琼这个身份,都是因为……
在那小鬼看来,池滟和林琼,都是导致井家悲剧的人。
所以他要回到一切最初的起点,想要在所有悲剧还没有发生之前,就杀死池滟和林琼。
至于那位大师,更是被小鬼带回了最初的起点,想要在这里了结一切。
但,既然在原本的故事中,带着杀死林琼的任务的帮手死亡,那林琼就相当于逃过了人的追杀。
可小鬼不会放过池滟。
所以——
燕时洵猛然看向门外。
而这时,他忽然模模糊糊看到,门口站着一个小小的孩童。
孩童抱着皮球,仰着婴儿肥的小脸,正认真的看着自己。
燕时洵不自觉的低下头,与那孩童对视。
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你只想回到一切变糟之前,是吗?”
孩童没想到燕时洵会看到自己,一时有些惊讶。
他歪了歪头,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你看得到我。”
“为什么呢,你不想杀我吗。”
孩童的声音带着天然的软糯,用可爱的声线说道:“我可是鬼,厉鬼哦,很厉害很厉害的那种。”
燕时洵缓缓走过去,在孩童面前蹲下身,细心的没有让孩童继续仰头。
“但一开始成为鬼,并非你本愿。你想不想,重新成为人?”
孩童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拖着软糯清澈的声音道:“恶鬼入骨相,既然做了鬼,哪有做人的呀?愚蠢的大哥哥。”
猛然从一个孩童口中听到恶鬼入骨相,燕时洵心中一惊。
但是当他眨了下眼,再想向那孩童发问时,却发现那孩童的身影已然消失。
倒是旁边的安南原吞了吐口水,颤抖着问:“燕哥,你,你在和谁说话?”
燕时洵皱眉:“你们看不见?”
所有人齐齐摇头,脸上带着茫然。
自己刚刚也是突然就能看到那孩子,之前一直都没有……
燕时洵的眸光沉沉,心中有了猜测。
那孩子刚才在发现自己能看到他后,问了为什么自己不想杀他,想必对那孩子而言,这两件事有着必然的联系。
——只有不想伤害,不畏惧那孩子的,才能看到他。
燕时洵一时错愕,意识到那小鬼将他们所有人拉进这里的目的,可能和他最初猜测的有所出入。
但不等他细究,门外的走廊里,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奔跑声。
所有人里,只有池滟穿了高跟鞋!
燕时洵立刻起身冲了出去。
一阵香风混杂着血腥味,从走廊里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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