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病没敢耽误半点,还远在家子坟村的时候,就已经联系好了滨海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只等燕时洵到达医院就立刻进行手术。
毕竟燕时洵的伤势虽然经过他自己的紧急处理,也大致由官方救援队的急救医生处理过,但是在身上开了好几个洞的伤势,绝非符咒和急救就能够治好的。
张无病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虽然在机场时燕时洵几句话就将局势扭转过来,让无论是节目组还是官方舆论小组都松了一口气,但是张无病却时刻惦念着燕时洵的伤,恨不得当众把燕时洵赶去医院。
等燕时洵和嘉宾们终于离开机场时,张无病这才松了口气。
嘉宾们的车抵达医院时,立刻就有早准备好的医生和担架冲了过来,准备接重伤患:“病人在哪!”
主诉腰腹多处贯穿伤,这人要再不急救怕是要挺不住了!
燕时洵睡得很熟,连日的疲惫全部反扑过来,让他即便想要保持警惕也做不到,意识沉向深海。
邺澧不太忍心叫燕时洵醒来,但是他看着车外的医生,也知道这是燕时洵的选择。
——燕时洵连力量都要亲自掌控,怎么会任由不知底细的人来全权帮助自己?
于是,邺澧伸出冰冷没有温度的手掌,轻轻捧起燕时洵睡得温热的脸颊,修长的手指在他的肌肤上幅度不大的滑动。
“时洵?已经到医院了。”邺澧磁性的声音压得很低,想让燕时洵尽可能没有难受感的自然醒来:“你该去做手术了,医生在等你。”
前排因为医生的询问,而扭头看向后排的嘉宾们:“!!!”
卧槽,这人什么来头?竟敢和燕哥坐得这么近,不怕被燕哥打死吗?
不对,这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车上的?他们认识这人吗?
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下,燕时洵睫毛颤了颤,意识还没有回神就睁开了双眼,眼眸中还带着没睡醒的茫然。
不是平日里桀骜而性感的锋利,而是睡成软软一团的温暖。
邺澧还是第一次见到燕时洵这种模样,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人间的温度影响了,心脏竟然像是要融化了一样,软得一塌糊涂。
“时洵?我抱你下车。”
——他的驱鬼者,既然想睡那就继续睡,谁规定的生人一定要自己走路?
邺澧身体力行的表示他绝不是在开玩笑,说着,他就一手环住怀中燕时洵的后背,另一手就准备抱起燕时洵的长腿。
因为疲惫加上睡眠,燕时洵的体温有些高,此时被邺澧过低的体温冰得一哆嗦,有些回神。然后他就看到邺澧一副想要公主抱的架势。
燕时洵:???卧槽,这人疯了吗!
燕时洵立刻起身,一手推开邺澧的胸膛,戒备的看向他。
邺澧从善如流的松开他,无辜的扬了扬手臂,示意自己什么都没做:“医生在等你,我看你没反应,才想要抱你过去。毕竟你伤得不轻,不能拖延。”
燕时洵狐疑的上下打量了邺澧两眼,但邺澧却只有满面坦荡,看起来并不像说谎的样子。
……是他太敏感了吗?
此时,他也已经听到了车外医生的声音,于是向邺澧点了点头,道:“谢谢,但是不用了。”
“我不喜欢有人靠我太近。”燕时洵似笑非笑的扫了邺澧一眼:“你想要体验一下睡梦中被杀吗?”
之前燕时洵拒绝邺澧同床而眠的一个理由就是:吾好梦中杀人。
邺澧也想起了这件事,薄唇带笑:“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呢?”
但燕时洵没有听到邺澧后面的话,不想让医生等太久,他已经推开车门迈开了脚步。
倒是坐在前面一排的安南原听到了这句话,立刻回头用惊悚的眼神看向邺澧,仿佛在看一个变态疯子。
邺澧掀了掀眼眸,冰冷的回望过去。
没有燕时洵在身边,他立刻又恢复了往日里不可冒犯的威严模样,只一眼就看得安南原浑身发抖,求生本能的拔腿就下了车。
而本来已经做好准备,看到一个重伤到不能自主行动的病人的医生护士:“???”
“电话里说的那位重伤患者……”医生迟疑,不敢认。旁边的护士也频频往打开了的车里看。
燕时洵平稳走到担架旁边:“是我。”
医护们:“……?”
兄弟,你看起来比正常人都健康。哪有人能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还行动自如的?医学奇迹还差不多。
但是在比对过电话里所说的身份,又亲眼看着燕时洵解开衬衫,露出被绷带层层缠绕的腰腹后,医生不得不承认,燕时洵就是他要等的重伤患。
医护们看着燕时洵的眼神,顿时惊悚而探究了起来:真是见了鬼了!竟然真的有人能做到。
燕时洵营业性微笑。
:)
……
节目组回到滨海市的消息,也迅速在社交网站上流传开来,不少紧张关注着这档节目的观众们,顿时松了口气。
“太好了呜呜,我昨晚都没有睡好觉,生怕出什么事情。”
“如果换做其他节目因为直播信号出问题黑屏,我一定觉得这个节目组不负责任,一点都不细心。但是如果是这档节目……太好了!真的是因为信号问题而不是其他原因!”
“胡思乱想一晚上,看到从机场传回来的照片,所有人都平安无恙,我的心才落回来。”
“昨晚我就蹲在主屏啊,黑屏了都没放弃。直播信号一恢复我差点激动哭,结果就让我看到燕哥一身血的样子,我的妈呀,那一瞬间我心脏都差点停跳。”
“我也!所以我今天一大早就去机场接机了,燕哥没事真是太好了。而且最关键的是,我还顺道收获了福利嘿嘿嘿。”
“燕麦心满意足,已经死而无憾了。”
“我也,安详躺平。”
“啊~~~燕哥好帅嘤嘤嘤!都怪我当时惊呆了没有想起来拍照片,不过我现在还在我家车座上扭得像个蛆一样荡漾。”
“……??”
“哦,其他没有接机的人应该还不知道在机场发生了什么吧。也对,那几个娱记都被燕哥吓得够呛,估计是没有胆子乱写(我还是头一次看到燕哥这种解围方式,帅我一脸好吗!)。燕哥今天为了证明他没有受伤,脱衣服了!脱衣服了!!!那个肌肉,那个线条,吸溜~”
“!!!卧槽,损失一个亿呜呜。”
当燕麦们按照平日里的习惯,登上社交平台想要在标签下打卡签到时,就发现首页飘着一排鲜红的大字:燕哥脱衣福利!
没有参与机场接机的这部分燕麦:“???”
大概是因为燕时洵在此之前从不关心娱乐圈,也不像其他偶像明星一样,会定期营业,发自拍动态。所以无论是燕麦还是这档节目的观众,都已经渐渐从最开始粉上燕时洵和这档节目时的激动,变得岁月静好。
就连有看不惯燕时洵的名字,霸榜实时热度榜的其他家粉丝,来燕麦的标签下挑衅,燕麦们也都亲亲热热的拉着对方说话,不管对方骂什么,都热情的安利燕时洵。
粉燕哥吗?会算命会杀鬼,还会让你相信科学[狗头]
自从粉上燕哥,麻麻再也不用担心我的科学啦!
你订阅,我订阅,燕哥明天就开号!
听得其他家粉丝们目瞪口呆,洗脑到自己也不自觉的想要领个燕麦徽章,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才这么奇怪。
别人家的安利语不都是“唱跳一绝,艳压群芳”这类的吗?怎么到了燕时洵这,就变成会算命了?这是什么,神棍型偶像吗?
在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的别家粉丝们,立刻落荒而逃,谈及燕麦色变,都说他家有毒。
堪称娱乐圈粉丝里的一股泥石流。
但万万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从不营业的人,竟然有一天,当众脱衣!
刺激![鼻血狂喷也要点赞jpg]
——虽然燕时洵只是解了两个衬衫扣子,但是燕麦们已经选择性的忽略了。
而大概是因为燕时洵带来的反差实在太大,以致于有关他的热度迅速上升。
燕麦们就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突破口,所有的热情都在几张机场路透图中喷涌而出,一发不可收拾。
实时热度榜上,燕时洵脱衣的标签一刷新就上升一位。
导演组还没有离开机场,标签就已经直接顶到了热搜第一位。
彻底爆了!
标签里,是一张高清近距离拍下的燕时洵在机场时的照片。
他微微垂眸,长而浓密睫毛在眼前投下一片阴影,几缕发丝从耳后散落到额前,而唇边的笑意玩味。他一手插兜,一手放在衬衫前,修长的手指正在解着纽扣,结实漂亮的胸肌隐藏在黑色衬衫下,半露不露。
却更为诱人。
让照片外的人想要伸手,帮他解开挡住好风景的该死的衬衫扣子。
这是最顶级的诱惑和美色,带着令人血脉喷张的浓郁荷尔蒙。可偏偏燕时洵却像是丝毫不知道自己拥有着怎样的魅力,俊美的面容半点这种意思都没有,认真到他好像在做的,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所有的燕麦们甚至好奇点进来的路人,都像是过年一样兴奋,变成一排排土拨鼠在评论区里疯狂“啊啊啊!”。
有几个不甘心的营销自媒体本来还想要出通告,暗指节目组掩饰遇险的实情对嘉宾们不负责任,却没想到在燕时洵这样的热度之下,所有的通告都无人问津。
就算他们熟练的买了大量的水军投放,硬生生把相关标签顶上实时热度榜,点进来的人也只是不屑一顾的撇撇嘴,反倒觉得写出这种稿件的自媒体是个智障。
开什么玩笑?真要是那么危险,燕时洵怎么可能出现在这,并且看起来还一点事情都没有?
没看到那照片里,燕哥的胸肌有多大……啊不是,多光滑……咳,多平整吗?根本一点伤都没有好吗?
燕麦们:燕哥的肌肉就是真理!所以能再多解两个扣子吗?
自媒体们一脸懵逼,有关于“心动环游九十九天”节目组的舆论风向,却已经在燕时洵的一张照片下,被彻底扭转。
甚至不需要官方舆论小组出手。
看着这样的局面,官方舆论小组心情复杂,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
——做了十几种危机应对方式,却万万没想到,事情被以这种清奇的角度解决了。
不过,只要顺利渡过危机,结果是好的就行。
舆论小组的组长无奈的笑着摇摇头,向官方负责人复命了。
而在得知目前节目组的嘉宾们,都在滨海市私立医院进行身体检查后,很多娱乐媒体都一窝蜂的涌去了医院,想要拍下几张照片。
要知道这可是现在最热的话题,谁要是能多拍几张燕时洵的照片,谁就拥有了流量!
但是张无病会订下这家医院,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家医院,是张家和其他富豪人家都会选择的私立医院,除了医术高超,对隐私性的保护也非常重视。别说只是几个小小的娱乐媒体,要知道当年想要趁着某位富豪住院暗杀他的人,都被医院的安保系统按下了没能进的来。
事关燕时洵的安全,张无病可半点不敢怠慢。
而等导演组在处理好几场的事情后,又马不停蹄的与官方进行了沟通和解释,然后立刻赶往医院的时候,燕时洵的手术也已经完成。
从手术室里走出来时,主刀医生还带着怀疑人生的表情——这位病患的伤是不是太听话了点?而且,为什么血液说不流就不流了?
一直坐在手术室外静静等待的邺澧,立刻迎了上去。
“病人家属?”医生没有多想,看到邺澧远比其他人更快一步的动作,下意识就把他当做了燕时洵的哥哥或其他什么亲戚,同时在心里感叹:这家人的基因也太强了!
邺澧的动作一顿,随即立刻自然的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医生也将一些术后注意事项告诉了邺澧,像他往常已经做熟悉了的那样。
邺澧听得很认真,严肃的神情看上去像是在完成比天地大道更重要的事情一样,甚至时不时还会追问几句。
“大腿上的伤虽然幸运没有伤到动脉,但贯穿伤是擦着骨头过去的,平常还是要多注意。”
医生最后不由小声的感叹道:“正好避开了所有要害,这种幸运程度,真是老天都不收他啊。”
邺澧的眼眸里浮现冰冷的怒意,像是因为医生的描述,而又想起了之前造成了燕时洵满身伤口的杨朵。
“就算他敢死,谁敢收?”邺澧淡淡的说完,就向医生点了点头,算是道谢。
难得的对除燕时洵之外的人,表现出了善意。
旁边的护士在放松下来跟手术的紧张之后,也笑着和同事打趣道:“看起来怪吓人的,没想到性格经常出乎意料的好相处。”
旁边年长些的同事见怪不怪道:“可能刚刚手术台上的人,对他而言是很重要的人吧。我们救了伤者,就相当于救了他的世界,就算脾气再差的人都不会对救了重要之人的医护发脾气的。况且……”
年长的同事抬头看了眼邺澧已经跟着燕时洵的病床走远了的背影,沉思道:“这人看起来也不是脾气差的,反倒像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估计又是哪家权贵吧。”
毕竟这家私立医院里,天上掉个饭碗都能砸到个有权有势的人物,他见得多了,自然也就能分辨出哪些人是不能惹的,知道什么样的人是真正大权在握的。
“他对他弟弟可真好。”护士羡慕的道。
“弟弟?”年长的同事一脸古怪的看着护士:“怎么看,那两个人都是情侣吧?”
护士惊愕:“啊?”
“肯定没错。”他想着刚刚看到邺澧看着燕时洵的那一眼,肯定道:“那是看着自己全世界的眼神,他应该深爱着自己的爱人吧。”
资历没那么深的护士已经被自己的同事搞糊涂了,但是此时从走廊里飘过的一道红色女人身影,却眼神复杂的看了看这两个医护人员,又看了眼那边已经走得看不见背影的邺澧,恐惧的缩了缩,终究还是没能克制得住从魂魄深处涌上来的畏惧,追上前去。
不过……爱人什么的也太离谱了吧。
没有人看到的红色西装女人,默默吐槽着想到:虽然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那种存在,怎么可能会爱上其他人?还是个活人?
……
张无病赶到医院的时候,所有的嘉宾都已经做完了身体检查,但他们没有待在各自环境良好清幽的病房里,而是正聚集在一起说说笑笑的。
综艺咖虽然穿着病号服,但这并不影响他的敬业程度,还在手舞足蹈的向其他人描述着自己在梦里看到的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幽幽的道:“那些腐烂的尸骨,就一直在树林里看着我,我本来想要跑,但一急却在原地一直打转,不管我怎么跑都跑不快。前面有死鹿挡着,后面有死人追我,就在这时……”
嘉宾们屏住呼吸,全神贯注的等着综艺咖继续说下去。
“你们在说什么呢?燕哥怎么样了?”
嘉宾们被猛地一吓:“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卧槽!!!”
张无病也被吓得六神无主,“啊啊啊啊!”一顿狂喊。
几人堪称凄惨的喊声传到病房外,不仅把路过的人和隔壁的病人吓了一跳,还立刻吸引来了外面的护士。
本来以为是有什么危急病情的护士一把撞开门,就看到几个大老爷们对着天花板长嚎的蠢样。
护士:“………”
“闭嘴!”护士中气十足的一声吼:“你们干什么呢?狼人吗?这里是医院,不要影响其他病人的休息!”
嘉宾们顿时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嘎!”的一声闭了嘴,整齐划一的向门口的护士看来。
然后他们才看到了张无病的身影,并且后知后觉的发现——哦,刚刚说话的是张导演啊。
“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还以为有鬼站在我身后。”安南原赶紧道歉:“护士姐姐我们错了,你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张无病:“???你是说我像鬼么qaq”
护士上下看了看几个嘉宾捂住嘴可怜巴巴求饶的模样,也放松了下来,交待了一句“保持安静”,就走了。
几名嘉宾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张导比鬼更吓人。”
张无病:“??”
你礼貌吗?
燕时洵早就将几名嘉宾的情况告诉了张无病,也向他说过,几人中应该只有路星星会不舒服几天,其他人只要去海云观走一趟就没什么事情了。
而检查结果也正如燕时洵所说,几人的身体都没有问题,路星星倒是有些偏头痛,医生本来想开些药,却被路星星拒绝了。
“不用了医生,这不是你能治好的病。”路星星的语气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等我师父来了,给我烧个符喝下去就好了。我这是魂魄不稳,不是外伤。”
医生:……嗯,多加一项脑部ct检查,怀疑患者是撞了脑子。
但即便几人的检查都没问题,短时间他们也不能离开医院。
“等过几天,关于这次节目的风波过去,舆论热度被其他事情取代了之后,大家再自由活动。”
张无病诚恳道:“要不然各位一出医院的门,就有娱记和狗仔扑过来,无孔不入的想要从各位口中得到些有关这次节目的信息。各位不如先在这里安心养神,而且后续如果真的发现有暗伤,也能及时得到医治。”
几名嘉宾都并无异议。
说真的,就算要他们出院,短时间内他们也不想走。
经过了家子坟村的事情,嘉宾们都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被死尸追着跑的,被压在井下动弹不得活活憋死的,被绑架拐卖的……他们在梦中的经历千奇百怪,各不相同,却都真实得过分。
好像那不是梦,而是真实的经历。
或是……以后会经历的事情。
很多从事演艺或创造类工作的人,都拥有远超于常人的共情能力和联想能力。就算给他一个点,他都能联想到立体图形。
更何况这个噩梦如此恐怖而真实。
嘉宾们都被自己的联想内容吓得不行,疑神疑鬼的,如果不是知道燕时洵就在他们不远处,令他们感到心安,他们刚闭上眼睛就会觉得墙角站着鬼,静静的看着自己。
抑或是当自己睡着后,又会陷入噩梦中,甚至那些都会真实发生。
但他们要是在各自家里,可没有燕时洵来救他们。
所以张无病的提议,倒是几位嘉宾求之不得的。
宋辞的家人倒是想接他离开,但是小少爷脾气上来了,一定要守在燕时洵旁边,向他汇报交待给自己的事情的进展。
宋辞哥哥一脸无奈,只能拜托张无病多照顾自己弟弟,才离开了医院。
“大家聊聊天也挺好,其实我也想分享下我的噩梦……”张无病说着,就要在几人身边坐下。
嘉宾们顿时惊恐而异口同声道:“别说!”
参加了三期节目的安南原,对于张无病的经历之惨痛,可是深有体会。
他心有余悸的道:“张导,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实在是你经历的,绝对会是最可怕的,我们不敢听啊。”
综艺咖也连连点头:“本来就不太能睡得着了,张导你要是再这么来一下,就等着看我们失眠猝死吧。”
张无病被逗笑了,他原本也是准备活跃下气氛,缓和下被他吓得紧张的几人。
见目的达到了,他耸耸肩,道:“那你们继续,有什么需要就和导演组的人说,在住院期间所有费用和所需,都由我们提供,别客气。我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安南原幽幽看向张无病:“……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燕哥说张导你凡尔赛了。”
就连路星星都认真的问道:“张导你不怕哪天被谁掐死吗?”
“不怕,除非有人能打得赢燕哥。”张无病笑得骄傲又欠揍,然后赶紧赶在几人动手之前迅速撤离:“你们聊,我去看看燕哥!”
……
麻醉效果消退,燕时洵恢复意识时,就感觉到好像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
他颤了颤眼睫,睁开眼睛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色。
只是和往常他的视野不同,房间里干净得就和墙壁家具的白色一样,没有任何飘荡的鬼魂和死气,清爽极了。
燕时洵眨了眨眼眸,从脑海中翻出自己的记忆,确定自己是在医院没错,不仅有些纳闷:怎么回事?医院这么干净?难不成那位同行对医院来了个大扫除不成?
燕时洵最不喜欢的就是医院。
在小的时候,他还和他父母住在一起,也不觉得自己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
出于对父母的依赖和信任,小燕时洵总是会欢欢喜喜的向父母分享自己看到的东西。灯管上趴着半个爷爷,桌子下面藏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姐姐,旁边的叔叔后背上背着老奶奶……
父母逐渐意识到小燕时洵不是在调皮的开玩笑,而是一本正经的指着某个方向,认真的说着令他们毛骨悚然的话。
而因为有病患和伤者,而死亡最密集的医院,这些因为执念而不肯离去的鬼魂,更多。
小燕时洵太小,一开始并不能理解父母为什么每次在医院,都会因为他说的话而脸色大变的打他,但是他记住了疼痛,也因为讨厌疼痛而讨厌医院。
后来,因为一位算命人士的批命,说燕时洵以后周围会都是鬼。所以,畏惧的父母害怕燕时洵害死一家人,而将还是个小少年的燕时洵,扔在了集市上。
那时候,燕时洵很清楚父母的意图,但是他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汹涌的人潮里,冷眼看着父母仓皇离去的身影。
直至消失不见。
他本来以为以后就是自己照顾自己,却没想到,一位温润的青年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告诉他,自己叫李乘云,与他有师徒的缘分。
童年对于医院的记忆淡去后,新的记忆覆盖了情感,但燕时洵却依旧不喜欢医院。
——这里有着太多生离死别。
数次跟着李乘云来医院处理委托,燕时洵都能听到身边那些鬼魂的哭嚎啜泣,也见过比鬼更可怕的人心,因此而深深的厌恶着医院。
后来他独自一人行走,已经能够漠然的面对生死之间浓厚沉重的情感,但却依旧没有对医院改观,只是转变成了在心里厌恶,面上分毫不显。
这也导致了燕时洵在自己的生活里,对医院颇有些抵触心理,非必要,绝不进医院。
因为麻醉的效果还没有完全散去,精神放松又有些恍惚的燕时洵,难得的因为眼前医院病房的白墙,而勾起了回忆。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屈起又伸开,带起一点轻微的动作。
但握住他手掌的人,却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动作。
“醒了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笑意,从旁边传来:“好像还是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没有防备的睡着,我靠近你,你都没有醒。我都不知道这算是你对我的信任,还是你在等着我来吻醒你——人间是有这样的说法,对吧?”
燕时洵眨了下眼眸,好一会才从脑海中,翻出了这个令他觉得耳熟的声音的主人。
“邺澧?”
“嗯,是我。”
邺澧坐在燕时洵的病床旁,冰冷没有温度的双手握着燕时洵的手掌,腰背自然的挺得笔直,像是将军大马金刀的坐在主帐中,严肃以待战役。
他的姿态漂亮到那些受过专门礼仪训练的明星们见了,都要自惭形秽。
但所有的冰冷和严肃,都在燕时洵睁开眼眸的那一瞬间,荡然无存。
邺澧前倾身躯,笑着问道:“想要什么?”
也许是麻醉影响了燕时洵的判断力,平时绝不会说出口的话,他今日轻易的就说了出来:“房间里,一个鬼魂都没有。有谁来打扫过了吗?”
话一出口,燕时洵就意识到了不对。
他早就学会了将疑问放在心里,这次却像是回到了孩童时代,向着旁边的人盲目的信赖,甚至说出自己看到的东西。
但燕时洵很快就知道,现在已经不是过去了。
因为邺澧并没有像孩童记忆中那些大人一样,露出惊慌失色的表情,让他不要乱说。
邺澧笑着,再自然不过的点了点头:“嗯,不过不是主动打扫的。它们自己跑了。”
他的神态如常,看上去就好像只是听到了一句“脏东西被扫干净了”一样。
燕时洵刚刚紧绷起来的神经,在看到邺澧这副自然的模样,也重新放松了下来。
“你对它们做什么了?”他挑了挑眉,侧首看向邺澧:“别告诉我,你把那些鬼魂都送走了。”
燕时洵说的委婉,实际是在问邺澧,有没有像其他同行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鬼魂打杀。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我以为,你醒来的时候,应该不想看到房间里挤着鬼。”邺澧接过他的话,回答道:“放心,我什么都没做,它们跑得比兔子都快。”
燕时洵嗤笑:“看来邺澧你也是鬼见愁啊。”
他倒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良好的接受了这个答案。
毕竟按照他的猜测,邺澧应该是某个流派维持了青春容颜的祖师爷,对于这些得道之人,鬼魂会畏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刚刚医生建议你,可以在出院后去买彩票,运气不错,要害一个都没有被伤到。”
邺澧看起来有些无奈:“不过,对于生人而言,就算是你,有些伤势可以避免就没有必要承担吧。下次你可以试着将事情交给我来处理,像我说的,我是你对应的人。”
“如果你想买彩票,我可以陪你一起。”邺澧语气平淡的道:“几个数字组合而已。”
听这话的意思……是他能知道彩票的中奖号码?
燕时洵惊奇的仰头看着邺澧,对他的认知有多了一些。
不过。
“谢了,不用。”燕时洵不在乎的道:“飞来横财,消耗后续的气运,划不来。如果我想要,自己也可以算出来,只是没有这个必要。”
“况且,我不是因为运气好。”
他笑着,似乎觉得那医生的感叹有些莫名:“我当然知道伤势不在要害,因为那是我计算出来的位置。你以为我和鬼神打了多少年交道?这点取舍还是会的。”
燕时洵本以为邺澧听了这话,会了然真相的笑出来。
却没想到,邺澧的神情阴沉了下来,却像是压抑住了怒气,只放柔和了声音,问道:“你以前,也经常这样不要命的和鬼神斗争吗,时洵?”
“你究竟……受过多少次伤?那些时刻,没有其他人在你身边吗?”
你是,一个人独自面对那些淋漓疼痛的伤势和危机吗?
话音落下,周围空气中波动的细小气流,忽然像是听从了某种指挥,迅速涌向邺澧。
邺澧看向虚空的眼前,像是播放幻灯片一样,出现了一幕幕快速切过的画面。
燕时洵独自一人行走在黑夜之中,他走过的路,滴落着一地鲜血。但他却依旧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扯下自己身上的布料简易止了血,就继续前行。
燕时洵眼眸明亮而锐利,在墓地中一根树枝仅做长棍,就面对周围围绕而来的死尸。
燕时洵,还是燕时洵……那一幕幕里,他的身上都带着伤。
然而始终孤身一人,旁边没有李乘云,也没有其他人的影子。
好像在李乘云离开之后,燕时洵就一直孑孑独行。
他明明有张无病这个朋友,有很多对他感激不尽的委托者,只要他开口,那些他帮助过的鬼和人,都愿意帮助他。
但是,他身边却一个人都没有。
邺澧的喉结滚动,却少见的决定喉咙酸涩。
明明他自己千百年来纵有十万旌旗,却也独自一人行走天地阴阳,也无数次冷眼看待生死离别,自己始终独行。
但当他看到燕时洵的经历和记忆后,忽然就觉得这份孤独难以忍受。
这不应该出现在燕时洵身上。
邺澧看着燕时洵的眼神愣住,眸光波动,汹涌不定。
燕时洵本来对邺澧的问话不太在意,但在不经意与邺澧的眼神撞上后,他却顿了顿,道:“总有代价。”
“你应该知道,因果之中,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燕时洵笑道:“想要驱邪捉鬼,还想一直平安无恙,是不是想得太美好了点?”
“放心,我这不是没死吗,我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邺澧却没有应下这话,他握着燕时洵的手紧了紧,垂眸道:“不,你还不清楚。”
只要你开口,向我请求,我会让你永远不再受伤。
无论生前死后。
因为麻醉消退,大脑也在交谈中开始恢复正常的思考能力和感知能力,所以邺澧刚一用力,刚刚还感知迟钝的燕时洵,就发觉了自己的手掌还在邺澧的双手间。
“你是自来熟吗?我们的关系还没有亲近到能随意上手,还叫对方昵称吧?”
神智回笼,燕时洵也重新成为邺澧更加熟悉的模样,没有放松警惕的抽回了自己的手。
因为医生的交待,邺澧也再次深刻体会到生人的躯体有多脆弱,担心燕时洵因为这一动牵扯到刚做完手术的伤口,所以在燕时洵刚一动作时,邺澧就已经主动放开了手,神情自若的后退了两步,为燕时洵留下了一个令他心安的安全距离。
“虽然现在还没有,但我们以后会的。”
邺澧缓缓直起身,道:“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来了解彼此,不会有任何存在来打扰我们的相处……”
“燕哥?刚问了护士,说你这时候应该醒了。感觉怎么样,还疼吗?”
张无病推门进来,还没看到燕时洵就嘴里话不停的道:“我求我妈炖了鸡汤,一会儿就送来,燕哥你昨天都没怎么吃饭吧,我问了护士,说鸡汤没问题的,一会儿燕哥多喝点。”
张无病一抬头,就看到了邺澧好像有点僵硬的背影,和正对着他躺在病床上,却好像是在笑的燕时洵。
他丈二摸不着头脑,奇怪的问道:“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噗!”
燕时洵意味深长道:“小病,养儿千日,用儿一时啊。”
张无病:“?”
燕时洵转而看向邺澧,笑着调侃道:“没人打扰?”
邺澧黑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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