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府前厅,刘平喝了一口茶,看向肚子微隆的妻子,眼中满是宠溺。
而顾葳蘅,正仔细地做着针线活,可以看出是一件小孩子的衣服。
被夫君那般看着,顾葳蘅脸上有些发热,不得不瞋了他一眼。
可这万般风情的一瞋,却是换来了刘平的满脸笑意。
在刘平想要说话的时候,外院那里却突然传来了闹腾腾的动静,让刘平与顾葳蘅同时心中一揪。
今日,他们的儿子刘珌与解渎亭侯刘宏外出狩猎,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变故吧?
猛地起身,刘平看了下很是担忧的妻子,忙温声说道:“夫人,你且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便可。”
吩咐完这话,刘平也顾不得仪态,忙快步往外走去。
而顾葳蘅,心中仍然担忧不已,实在是无法安心待下去。
可因为怀有身孕,行动不便,顾葳蘅只好在婢女的搀扶下,紧随在刘平之后,也赶了过去。
还没走到前院,刘平就看到了府中的护卫张匀,此时怀中正抱着一个小人儿,可不就是刘珌?
心下一紧,刘平快步迎了过去。
见到了家主,张匀满脸自责,却还是脚步不停,一边恭敬地回道:“家主,公子遭毒蛇咬了,情况不太好。”
一听得这个消息,刘平脑子里一阵嗡嗡响。
毒蛇?
好好地出去狩猎,刘珌怎么会被毒蛇给咬了呢?
知道情况很是危急,刘平不敢耽搁,立即就朝着边上的家奴吼道:“愣着作甚,快去请医工过来。”
待家奴快速跑出之后,刘平转身,准备去追张匀时,却刚好看到摇摇晃晃差点支持不住的妻子,忙上前扶住。
满心的焦急,可刘平还是先安抚一下妻子:“夫人,小心些。”
抓住刘平的衣角,顾葳蘅的眼泪止不住地开始掉落。
可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再添乱了,忙用帕子稍微擦拭了一下眼泪,说道:“夫君,妾身无碍。快,快去看看珌儿的情况。”
说着话,顾葳蘅稳了稳心神,在婢女的搀扶下,加快速度往刘珌的房间赶去,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贵妇形象。
不过,顾葳蘅到底还是顾念着自己的身孕,不敢动作过大。
可这样一来,她心中却更是焦急。
一边担心儿子刘珌,一边也担心妻子顾葳蘅,刘平一时有些无力。
也不敢耽搁,刘平只好也加快速度,小跑追了上来,边跑还边注意妻子的情况。
儿子伤势未明,妻子可千万不能再出事。
更何况,妻子有了身孕,万万受不得刺激。
而在刘珌的房间中,被抱在榻上的刘珌,剑眉紧蹙,脸色发黑,嘴唇乌青,露在外边的手臂上,两个小破口极为明显,虽然血已止住,但周围的皮肉却已经发黑发肿。
在伤口上方,已经被碎布条紧紧箍住,却还是无法阻挡毒液的扩散。
眼下,小人儿情况极为不妙,呼吸也变得微弱,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停止。
看着公子的样子,张匀狠狠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公子与亭侯出府游玩,他负责护卫公子的安全,却让公子遭遇了这样的祸事,无论如何都是他失职。
倘若公子有个什么意外,他就算是以死谢罪,也无法弥补自己造成的过错。
刚刚进入房间的刘平与顾葳蘅,看到张匀的动作,也不去阻止。
无论如何,张匀今日肯定是失职了。
儿子现在生死不明,他们也没心情去关注张匀。
一旦儿子真的出事的话,张匀肯定也是在责难逃。
但在眼下,他们还是要先关心儿子的情况。
赶到了榻前,看到刘珌的状况,顾葳蘅眼前一黑,差点就晕将过去。
都已经这般模样了,等医工过来,还能救得好吗?
明明出门时还好好的,为何会出这样的变故?
就在这时,跑得满脸是汗的刘宏,领着一个背医药木箱子的老医工匆匆赶了来。
与刘平夫妻匆匆打了招呼,刘宏便领着老医工,快速赶到了刘珌的榻前,冷声下令道:“快,府医,给珌弟诊治。治不好,你也跟着陪葬!”
老医工满脸的肃然,应了一声后,便坐在了刘珌榻前。
看着刘珌的伤势,老医工心下一凛。
按刘公子如今的状况,只怕是难好了。
可这话,老医工可不敢说出口。
一个不好,他自己就得先被焦躁的亭侯给咔擦掉。
如今,他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静下心来,老医工用碟子倒出一点酒,以一小片纸引燃,将小匕首在火上烤了烤,开始处理被毒蛇咬到的伤口。
见老医工开始为刘珌医治,刘宏这才看向了刘平夫妇,很是愧疚地行了个礼:“叔父,婶母,都怪侄儿!珌弟他,是替侄儿挡住了那条毒蛇,才会受这么重的伤的。”
方才,刘平夫妇已经从张匀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对于如今的状况,实在不知该怪怨谁?
刘珌年纪比刘宏小些,两人关系却是很好,常在一起玩耍。
这一次,刘珌是为了救刘宏,才会被毒蛇咬伤中毒的。
虽有赶来的张匀匆忙处理,但刘珌中毒很深,形势危急。
刘宏虽与刘珌交好,但却从未想过,刘珌可以舍身为他阻挡危险。
在张匀抱着刘珌回府的时候,刘宏也赶忙回亭侯府,将府医给带了过来。
难得有了一个认可的兄弟,又是待他这般好的,刘宏虽还惊魂未定,但真心不愿刘珌再出事。
而此时,听着刘宏的话,刘平心下很是复杂。
眼下出事的,可是他的儿子,为了救刘宏而中毒的,且还生死不明。
要怪刘宏吗?
事情是刘珌自愿去做的,也怪不得刘宏。
可刘平心中,到底还是有所怨怼。
知道自己这是有所迁怒,刘平幽幽叹了一口气,敛了情绪,才开声回道:“此事,我已知晓,怨不得宏儿。宏儿,你也莫要自责了。为今之计,还是先救治珌儿。”
听了夫君的话,顾葳蘅也知道是这个理,便闭口不言。
她知道不是刘宏的错,可若不是刘宏带着珌儿出去,珌儿又怎会遭此横祸?
让她毫无芥蒂地好言相劝,她属实做不到。
转过头去,顾葳蘅只能走到刘珌榻前。
看着医工用匕首挑破伤口,正在挤压毒血出来,还要剜去那些坏死的皮肉,顾葳蘅心里一疼。
她的儿子,向来最是怕疼,此时该是怎样的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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