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7章 种落自奔亡(1 / 1)

唐残 猫疲 1607 字 28天前

威弧不能弦,自尔无宁岁。川谷血横流,豺狼沸相噬。

天子从北来,长驱振凋敝。顿兵岐梁下,却跨沙漠裔。

《送樊二十三侍御赴汉中判官》

唐代:杜甫

——我是分割线——

但是抢在这些步骑大队之前最先发声的,还是在汉水岸边错落排开而争相吞吐轰鸣的骑炮队。转瞬之间,呼啸破空的铁球就接二连三的轰击在南郑城下,在那些仓促绕过城来迎战的官军之中,炸起一蓬蓬裹卷着残断肢体的土浪碎石,也让他们的迎击势头顿时一滞。

然后,就见李罕之为首的太平突骑,已然是紧接无暇的夹矛挺刀杀入其中。刹那间人马嘶鸣而怒吼惨嚎交错连天,不断有挣扎的人体被当空挑飞起来摔滚在人群中,被斩断,削飞起一片片血粼粼的臂膀和首级;或又是被惊呼乱叫着被踏倒、踩翻在马蹄下。

只是一个照面的瞬息之间,赶到南郑城东门外仓促接战的数阵官军,已然被先发的这两团太平突骑给杀穿、冲破成乱糟糟不能手尾相顾的数段。又像是被刀枪驱赶猪羊一般,本能的争相溃逃向了城墙之下,沿着城壕修筑的羊马墙后寻求庇护;

却又在慌不择路的推搡践踏之间,将原本城下费了老大功夫布置的拒马、陷坑、栏沟诸多外围工事给推倒、掀翻、填塞了七七八八。然而太平军的骑步营也紧随而至,就在墙头的弓弩射程之外,纷纷落马列阵排出一个左右伸展开来的鹤翼之势,而在专门训练过的坐骑鞍具上架好火铳。

下一刻,他们就对着城门大开冲出来接应的官军,以半月的弧面交错数排轮番齐放,迎头痛击的人仰马翻连连。而后又有少许携带特殊装备的士卒,也在他们阵列之后架好了马背上放下来的飞火雷和竹木导轨,腾腾升起许多道拉长的烟迹滚滚;

在缓缓划过许多条格外曲折的弧线后,相继落在城门附近炸开一团团烟云或又是迸裂的火团,将那些躲闪不及或是无处躲闪的官军给波及和笼罩进去。留下一地鲜血淋漓的伤者或是灼烧翻滚的人体。所谓的迎击和接应部队也自然溃不成军,而随着再度禁闭的城门和哭喊声被隔断在外。

这时候,来自城北方向的蜀军本阵,也在高举的西川三足金乌大纛和“高”字帅旗的引领下,浩浩荡荡的淹过郊野而来。就像是之前先头部队的挫败和城内迎击的失利,根本未能产生任何影响似的,依旧不紧不慢而士气稳定的踩着鼓点节拍,齐声踏步而来。

就连徘徊在外而重新整队的李罕之为首的太平突骑,几次三番试探性进攻的牵制和骚扰手段;也在来自蜀军本阵中整齐而密集的强弓劲弩攒击下,被屡屡射住阵脚而毫无所得,反而被不断的挤压和驱赶到了战场边缘去。

然后,就像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似的,就连那些骑步营的士卒也开始在唢呐和哨子声中纷纷重新上马,而在蜀军堪堪抵近射程之际,退让出更加宽大的正面战场来。

随着这些退潮般从两翼分流散去的骑步营士卒,却又露出里半外已然排成层叠森森大阵,并且还在不断沙土飞扬中进行阵前土木作业的山南别遣军本阵。

此时此刻,站在南郑城头上的守军,赫然可以看见深浅交错的青灰色基调为主,仿若湖面微澜而甲光粼粼的太平军阵列;与鲜亮的浅黄色与橘红双色袍甲层次替进的西川军马大阵;就像是两个各具峥嵘与狰狞相对咆哮的巨兽,在警惕而森然观望着彼此之间,不断的靠近。

如果说蜀军的阵容仿若是熊熊燃烧的滚滚赤炎,或又是深秋浸染满山的巍峨峙立;那太平军的阵势就像是深沉无波的大湖或又是清风微扶的海涛,在浩荡如潮之间蕴含和孕育着引而不发的巨大的恐怖和威能。

随着越来越近的两军对阵之间,冲霄直上的肃杀与威逼森然,赫然让城头上的守军不自

觉的屏气息声,又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扼制住了呼吸,而很有些喘过气来的窒息感。然后,从城头上重新擂响的助阵鼓声,就像是某种骤然加入的战场催化剂,惊醒了对垒的两方巨兽。

黄赤相间的蜀军之中,骤然飞射起许多密密麻麻的火光点点,那是冷兵器时代发展极致的远程武器;掩藏在军阵之中的许多绞车弩和大木单弩、大竹竿弩、伏远弩,同时放射开来的一时盛况;然而,来自青色的太平军阵列之内,也毫不示弱的还之以滚滚雷鸣一般大小炮射的烟火尘埃翻卷。

而在炮声隆隆震天之际,太平军阵中高台车上的负责观战和指挥的统将葛从周,也满心复杂的吐出一口浊气。身为有机会独当一面的中高层军将,他自然是有过居中运筹帷幄之外,同时以奇谋智计、武勇将略于临阵决胜的种种憧憬和期盼。

然而事实上,自从太平军旗下这些火器化的部队规模过万之后,日常的战斗模式就很容易从量变发生质变;而沦为“炮队轰击、骑卒冲阵、步队掩杀”往复循环而有些枯燥无味的三板斧。唯一差别只是面对敌人的不同,而令这三板斧的次序有所调整而已。

尤其是这种互有攻守,蜀军具有相对规模优势和关垒城要的地利之变,而太平军占据了装备器械之利和后勤保障足裕之便;的相互对峙和相持情况之下,除了葛从周手中掌握的亲护营和奇兵(预备队)之外,也就基本没有身为主将更多个人特色和优势胜长的发挥余地了。

所以他也只能保持足够的谨慎和细致,而在一次次具体的遭遇战斗当中,尽可能地多消磨和损耗一些敌军的有生力量。但是现在来自南郑城内出现变故和内乱的秘密谍报,却给了他一个打破僵局的机会。

那位喜欢以相对优势兵力来结垒联营,也擅长运用部队奔走机动支援,来维持弹性防御战术;并且多次挡住和击退了太平军的重点突破的西川节帅高仁厚;此时此刻为了迅速接管南郑城内的动乱局面,而只带来了褒城西川军本阵小半数的兵力。

这已经足以让他一边故布疑阵,以少量的三支队配合大量就地招募的辅卒和夫役,穿上近似战兵的服色打上正规军序的旗号,大张旗鼓清算和驱逐那些地方豪姓。一边在褒城与南郑之间集中了手中所有的力量和物资,进行这番孤注一掷的军事冒险了。

当然了,葛从周并不指望能够一鼓作气击败或是打垮,这位西川名声甚著的“仁厚使君”;但是正所谓是“伤其五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只要能够重创乃至歼灭部分其麾下的现有人马,就已然足以改变如今兴元府内,太平军兵力相对有限而攻坚力量不足,多数时候只能处于守势的局面。

就在葛从周盘桓得失思虑之间,彼此阵前已然是交替轰击之下血肉横飞,而尸在阵列之中不断出现横枕籍的新缺口。然而显然太平军的炮队在远程投射杀伤上更胜一筹,而让蜀军之中那些强弓大弩,在不断的损坏和伤亡之下明显有些后力不济,而加快了先发冲阵的速度。

然而,再度凌空升腾而起的飞火雷,还有小型弹射器所飞掷而出的火油罐和装满铁渣、碎陶片的火药罐;再度降临在了这些蜀军的先发突将之中,顿时就在战场中线形成了一道烟火缭绕的短暂遮断;然后迎接重新冲出来已然变得十分稀疏起来的的蜀军突将的,则是数排火铳放射的瓢泼铅雨。

很快这些就像是被密密的篦子梳理过之后,只剩下小猫两三只的蜀军突将后方,再度传来激烈的金鼓声;然后随着不断被压灭的火头和烟迹,许多举着大盾的黄头军甲士,顶着弹幕稀疏的装填间歇是全力以赴小跑着,扑到了只有二三十步之内的距离。

然后又在下一轮乒乓的抵近放射之前,突然齐齐大盾落地而曲身蹲伏下来;虽然在木屑、碎片飞溅之间又倒下了若干身形,但是有了最前排牺牲者以身为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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