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节度使高骈曾经“传檄征天下兵,且广召募,得土客之兵共七万”。
胡三省注云:“土兵,谓淮南之兵也;客兵,谓诸道之兵也。”(注:《资治通鉴》卷二五三唐僖宗广明元年三月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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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是江面上的战斗还没有完全结束,在紧锣密鼓的后续抢运和输送之下,太平军的第一批先登步卒已经随着靠岸下板的平板江船,成功的涉水登上了对岸的乱石滩中。
在一层又一层交叠挥动的兵器之间,那些相继搁浅、冲摊、在近岸翻覆之后,又竞相跳船和挣扎浮水,败退到岸上的淮南水师官兵;就像是被碾过的凌乱稻禾一般的,不复再有站立的身形和存在。
而站在江岸的大堤上,周淮安停步下来故作深沉的背手转向江面,却是将前来迎候和汇合的一干义军将领们给暂时晾下了。而跟随的虞候长、记室和参军、参谋组长们,却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拿出纸笔,立起了便于书写的木夹来。
周淮安这才微微摇头,仿若是在酝酿情绪一般的脱口而出: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
在场的诸人不由的精神一震,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起来,只剩下呼呼江风和哗哗水流潺潺,以及远处隐约厮杀的背景。
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
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一时多少豪杰,这句收尾点睛的话语,犹如一石激起千重浪似得,顿时在许多人心中掀起了波澜阵阵,却道是能让这位感怀的“多少豪杰”,莫不自家也身在其中又与犹有荣焉的豪情所在。。
“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
然而周淮安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议论停顿多久,就像是再度妙手偶得一般的又道。
“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
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然后,就在在场众人之中,变成了一大片嘿然的心照不宣,或是霍然明白了什么,而各般心领神会的笑容来。
“这虚和尚还是洒脱不羁的性情中人啊,”
“前半还是当仁不让的英雄之气慨然,后半却是明心剖志的儿女情长了啊。。”
“这还真是应景了,只可惜老子没赶上机会,岂不让也能露脸他则个。。”
“人家自比火烧赤壁的东吴大都督周公瑾,你有算个啥,被他痛打一顿的老黄盖么。。”
“若他真要是有周都督那般的本事和功业可建,就算被当作黄盖一般打一顿又算得了什么呢。。”
“这莫不是藉此明志,兼在对黄王示好和表忠呢,以隐喻周公瑾和吴大帝间不疏亲的故事呢。。”
也有人作此别想而开声议论道。
“毕竟,他已然掩有东南胜要,而王上却是一心北伐大业的。。”
周淮安其实不是想过抄另一同样有名的《临江仙》。毕竟能够拿足够应景的水战作为由头,而在江上卖弄(装逼)的机会是在是有限的紧。能够抓住机会多流传几,来宣扬名声和志向才是真理。
不过杨慎的《临江仙》作为电视主题曲的方式,在江边唱出来也未免太过羞耻了;而且词牌中“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什么的,对于眼下高歌猛进的局面也不免有点悲观倾向了。
周淮安巡挲和扫视着他们的反应,而在这里继续道。
“其实,我尚有一事要宣布。。”
不久之后,在另一处地方,重重护卫的另一只队伍也抵达了对岸,同事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他竟然自比美周郎,却也是恬不知耻的。。”
崔司赞不由有些不屑的挑眉撇嘴道,然后又狭促的盯着曹小娘子道。
“不过,这小乔初嫁了,莫不是暗指小娘你不成。。”
“人。。。人。。。人。。家,不是还没。。没。。”
少女一下子俏脸晕红起来,却是没能把最后羞以启齿的话囫囵说出来。
因为,这事这对她而言简直太过羞耻了,她可是在《丛川集》拜读过前代樊川居士(杜牧)的《赤壁诗》,对其中的“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深闺锁二乔”的名句记忆犹新。
然后,又有那么一点点的窃喜和欣然;这毕竟是这世上有人第一次为自己作词以记呢。
“小娘子说的是,不过你急于维护的也太早了些吧。。”
话说如此,崔琬婷却是难免嘴上言不由衷的调笑同时,在心中生出一丝丝的羡慕、妒忌和酸溜溜不甘的情绪来。这位还真是太过幸运了。
毕竟,只要是听过并明白这诗词的人,都不会怀疑就此成为一代传世佳作的可能性;而眼前这位曹小娘也将注定因为这句“小乔初嫁了”,而一起名留青史当中了。
要知道自古以来,身为女性能够以诗词名闻史册的,可谓是麟角凤毛的稀罕存在;
得以跻身其中的人选,从宰相孙女却没于宫中,做过女中书也死于宫变的上官婉儿;到出身权奸李林甫之家却官交名家,最终身死凄惨的传奇女冠李季兰;再到身为状头弃妇而艳帜高张,却以妒情杀人伏法的豪放奇女子鱼幼薇之辈;都莫不是以一时才情和奇行、轶事,才得以闻名世代的。
而她平白获得这一切又凭什么呢,就凭她是那位曹夫人从半路上捡回来认亲的孤儿缘故么。自己好歹也是五姓七望贝州武城崔所别出的女儿,就因为身为越州刺史兼浙东观察使的乃父崔缪,城破后投贼才得以苟存下来。
结果如今就只能屈居人下,而竭尽结交和讨好对方,来获取自己想要的周全和庇护。要知道,当初曹夫人可是私下有过舍不得这位,而暗拿自己作为替身外嫁的询问之意。那获得青史留名的,也许就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了。
一时间种种别样的情绪,从这位一直掩饰的很好的崔氏女心中翻沉涌动起来。她忍不住去想,能否为自己做点什么,来改变这种令人反差的局面了。
毕竟,这个内府女官司赞的名头看似唬人,也只是徒有其名而没有多少实质的手下和权柄;也并不能改变随着这位嫁人,日后自己被指配给别人,或是为黄王所收用在身边的结果。
同样心情复杂的自然还有同船而至的窈娘了,所谓的“小乔初嫁了”,难道不是最贴合自己的情形么。
她不由又回想起不久之前,还在对方身怀中辗转反侧而又无力抗拒的,恣意摆布成各种羞人、耻极之态,宛然承欢直至失神脱力的情形了。
再配上这句点睛之词,正所谓是意犹未尽而蕴意深长的,让人甜蜜彻怀又情悸心跳的不能自己。
这时却有一个声音,打破了在场油然而生的三种不同心思。
“不好了不好了。。”
一名小侍女有些跌撞的跑进来喊道,却是哪位看起来天真烂漫甜美的兜兜。
“那人在江边当众宣布了,要恢复出家前的原本姓名,今后大伙儿就只能叫他周淮安、周郎君、周领军了。。”
“莫不是他其实乃是庐江周氏的后人,那真是东吴大都督周公瑾流下的渊源了。。”
司赞崔琬婷不由的哑然掩口惊叹道。
“他。。。他。。本姓周?。。”
窈娘却是一下子呆住了身子晃了晃,霎那间脸色变得粉白又涨红起来。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那句“豁然回,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真正用意,却是反过来应在了自己的身上了。
只可惜,千回百转之后的许愿得偿之后;却不是以原本知书达理才情冠誉的吴兴名门沈氏闺中女儿,成就那“小乔初嫁了”的一番佳话;而是以一个歌舞伎乐出身的卑微侍妾身份,苟且留在对方身边以为枕席之伴。
就像是所谓的命运弄人一般,足以让她再度黯然伤神而想寻个地方尽情的泪流满面一回了。这时候,一个声音再度打断了她自哀自怨的心思。
“替我叫齐了仪仗。。我要前往军前给他道贺。。”
却是那位曹小娘子用清亮而略带欢快地声音道:
“小娘子!!!!,不可贸然行事啊。。”
崔司赞连声惊叹又劝说道:
“此番出来,已经是冒了天大的干系和是非了。。在不若。。”
“我当然晓得,只是既然王上委了我做这宣慰使,难道就是无所事事闲在这儿充作摆设么。。”
少女却是害羞的低头下去,表情变得依然坚定道。
“思量到日后就是一体行事的干系,难不成就不能提前出面帮衬他一二么。。”
“娘子!!!”
崔婉婷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是精彩,就仿若是一下子不认识这位一般目瞪口呆住了。
半响之后,在诸多旗牌仪仗的簇拥下,盛妆打扮起来的女孩儿,就像是格外精致不似凡俗的存在;自有一番气度雍然得出现在了,周淮安和前来相迎的各位义军头领之前;而又引起了一阵哗然和啧啧称道声。
“敢问小娘子安好”
周淮安微微侧身点头致礼道。虽然于对方还不是实质上的关系,但是基本的面子和礼数还是要给的。
“还请周郎叫我药儿便可。。”
只见她一张娇小的笑脸绷得紧紧,而有些怯声细气的道;
在举手投足的眉眼顾盼间,自有一种让人想要狠狠欺负的弱受味道。而捏着裙裾的小手更是微微颤颤着白,也不知道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和决心,才会客服初见没多久的怯弱怕生,主动出来抛头露面的给自己站台。
好吧,至少不是让自己叫药娘,这个称呼总会让周淮安想起,后世某种非正常取向的生物和女装大佬之类的玩意。想到这合力的周淮安突然心中一动,而主动牵拿住她柔软而纤细又有些冰凉的手指,裹在手心里才侧耳悄声道:
“恩,药儿且宽下心来,这左近都是自家义军的可靠人等。。没有什么好见外和紧张的。。而你此时代表的是黄王的体面与态度,待会只要让他们一一来见礼好了”
“恩”
柔荑被紧紧握在温热手心里,而心跳蹦蹦快到嗓子眼里的女孩儿,像似不自在得抽动了几下,还是出了一声乖巧的回应。
。。。。。。
“究竟谁才是这《杨子怀古》中‘小乔初嫁了’的真正对象,还只是他的泛泛所指。后世也是充满了争议和众说纷纭。。。。就先让我们来考证和分析一下,同期身边与他关系最为密切的女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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