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看一个孩子哭,就送了人家一块糖。”陈金土时也说道,“那家人倒还忠厚,还了一碗高粱米。可这孩子不要高粱米,非要这个破碗,你们说……唉!”
“大光,以后别这么傻了,天下可怜人有的是,你能送得过来么?”
“对啊,吃不穷喝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你可不能太心善了。”
“大光,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咱们做小本生意,可不能那么手敞。”
“大光,你应该要高粱米,不该要这破瓷碗。这破瓷碗不当吃不当喝,又不值钱,又压分量,哪比得上高粱米好啊。”
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道。
……
这时千户庄作坊管事王爷爷,带着当地的“老土地”,来回收敲糖帮换到的货物。
老土地刚进屋,一眼就看到了项南手里的碗,眼睛顿时就直了。
不过人老奸马老滑,他很快就镇定下来,不露声色,开始回收大家的货物。
敲糖帮众人也陆续把自己换回的货物卖给老土地,诸如鸡毛、鸭毛、废铁、废铜、破布、废纸、碎玻璃等等,依次过称给钱。
而他们一天的奔波劳碌,赚得也不过是几毛几分的微利,能赚一块的都是极少数。
等这些常见的货物收完之后,剩下的就是些不常见的货物。
比如金水叔换到一双旧胶鞋,柱子叔换到一件旧棉袄,满囤换到了一面小镜子……这些货物就不是靠称称,而是要单独计价了。
而这就很考验老土地的眼力、算力和定力。出得价高了,自己没赚头。出得价低了,人家也不卖,所以能当“老土地”的都是能人。
他依次买了旧胶鞋、旧棉袄、小镜子等杂物,随后装作漫不经心的一指项南手里的碗,“这碗二分钱给我吧,我收了。”
“二分钱?”陈金土一听,顿时一喜,正要点头答应。
在七零年代,二分钱的购买力还是很强的,都能买两颗糖了。而这瓷碗是项南用一颗糖换得,这么算是一倍的利呢。
“不行,这瓷碗我不卖。”项南却摇头道。
“臭小子,你不卖,留着它干嘛呀?”陈金土一听,忍不住骂道。
这臭小子真是傻。就这么个破碗,好容易有人要买,还不麻利的卖了,留着它干嘛用。
“爹,这是宝物,别说二分钱,二十块、二百块我都不卖。”项南将碗死死抱住道。
“你这小子穷疯了,一个破碗要二百?”满囤笑得满地打滚道。
大家瞧着项南,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这孩子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现在竟冒傻气呢?把一个破瓷碗当宝贝,这是要疯啊。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真是的,你要气死我呀你!”陈金土也觉得没面子,忍不住就要抡巴掌。
“我没说胡话。我刚才看到了,老土地一进屋,一看到我这碗,他眼睛就直了。”项南解释道,“虽然他后来装作没这回事,开始收你们的货物,但其实他的眼睛一直都没离开我这个碗。
所以我当时就知道,这个碗一定是个宝贝。没准儿就是古人留下的,这应该叫古董了吧?我听说,咱们江浙以前有个龙泉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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