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姑娘你要退房了?”客栈的掌柜的诧异一愣,手上的算盘珠子拨错了,可这会他也顾不上算账了,戒备的往外面看了一眼。
掌柜的刻意压低了声音,“何姑娘,老朽说句掏心窝的话,榴县距离府城不远,马车半日也就到了,可官道两旁都是山脉,这一路不会太平。”
“多谢掌柜的提醒。”何暖温声一笑的道谢,掌柜的话里的意思她听明白了,榴县的事情没有了结,若是就这么离开,掌柜的怕半路上会出事。
“何小哥武艺高强,可俗话说的好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掌柜的若不是和赵老爷沾着点亲,他也不会和何暖说这番话,说出来了就等于得罪了程县尉。
尤其是汪捕头他们这会断了腿在家中休养,若是让他知道了,掌柜的想要太太平平的经营这客栈就不容易了。
“我会告知小姐的。”何暖再次道了一声谢,却依旧是把三间房给退了,前后住了不过十日时间,却花了三十两银子,难怪榴县的百姓都说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普通百姓家一年也就存个十两银子,三年的存银十天就没了。
二楼房间里湛非鱼刚把昨日写的策问修改了一遍,听到开门声头也不抬的问道:“都已经弄好了?”
“我哥在检查马车,小姐可有什么要交待的?”何暖检查了一下屋子,行李都收拾起来放到了箱子里,距离出发还有半个多时辰,何暖打算先出去一趟买些食材放到马车上。
榴县距离府城近,天黑之前就能到,所以何暖也只是打算稍微买点,中午这一餐估计要在马车上解决。
这天气炎热,新鲜的蔬菜瓜果还是能放上两日,至于肉类,榴县四面都是山,在哪里扎营休息就可以去林子里猎只兔子或者山鸡回来。
“一起出去。”湛非鱼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因为伏案而坚硬的肩膀,“这两日倒是清净,刚好可以出去走走。”
湛非鱼原本以为朱县令或者赵老爷那边都会有所行动,可这两日太太平平的,好似之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湛非鱼也不打算继续留在榴县了,至于半路会不会有人拦截,那就看谁的本事大了。
两刻钟之后。
熙攘的街市上,何暖指着斜对面的铺子,“小姐,那就是赵氏糕点铺子,需要买些放在路上吃吗?”
湛非鱼顺着人流继续往前面走,“榴县的百姓果真比其他地方富裕了,还未到巳时,铺子里都是人。”
若是其他地方,这个时间点也就去早市买菜的人最多,然后就是些卖包子馒头这些早饭的铺子会人来人往的。
但榴县却不同,放眼看去沿街两边的铺子都有客人进出,卖什么的都有,这也说明百姓不差银子。
“两位客官里面请,今儿刚做好的凉糕,清热又解暑。”糕点铺子的伙计殷勤的招呼着,而柜台上放着的碟子里就有给客人试吃的凉糕,“小姐可以尝尝看?”
“不用。”何暖出声回绝了,示意伙计不用再跟前招呼了,这才道:“小姐凉糕是加了荷叶和莲子做成的,不甜腻而且有股清甜口味,这边是绿豆糕,旁边是马蹄糕……”
客栈的灶房简陋,所以何暖空有做糕点的手艺也没办法来做,再者这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忙忙碌碌几个时辰弄出来的糕点,吃不到两天就坏了,所以去铺子里买更方便。
就在湛非鱼打算一样糕点买上几块时,铺子外突然传来咒骂哭嚎声。
“你这家黑心铺子,差一点害死了我老娘,这榴县还没有王法了啊,这铺子里的糕点不能吃啊……”
突然来的嚎叫声,别说湛非鱼吓了一跳,几个正打算买糕点的妇人也吓的后退了两步,一听糕点差一点吃死人了,谁还敢来买。
正招呼客人的伙计愣了一下,随后火大的吼了起来,“你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我们赵氏糕点铺子可是祖传的手艺,在这榴县开了几十年了,从没有一块糕点吃坏了人!”
也不怪伙计的发火,做吃食的铺子就怕的就是这一点,这一传十十传百的,日后谁还敢来铺子里买糕点。
左侧的一圆脸妇人也帮衬的开口:“这位大哥你可是弄错了?我家就住在这条巷子里,我娘家和婆子开始就在这铺子里买糕点,逢年过节都会过年买上几斤,这么多年都没吃到过一块坏了的糕点。”
“多谢刘嫂子仗义执言。”听到争吵声从后院急忙过来的赵岭感激的对着刘嫂子拱手一礼,随后大步走到铺子门口高声开口。
“我赵氏的糕点铺子在榴县开了三代人了,不单单是榴县,相邻的几个县包括府城也都有我赵氏的糕点铺子,赵氏用来制造糕点的材料都是最好的,各位父老若是不相信的可以去前面黄记米铺问问黄老板,所有糕点用到的米、豆还有糖都是从从黄老板的铺子里买回来的。”
站在铺子门口一个拎着篮子买菜的老婆子也认同的直点头,“老婆子我说句公道话,这赵氏绝对不会做黑心生意,每个月月中和月末赵掌柜的都会把快要坏掉的糕点低价卖掉,老婆子我家贫,几个孙子和孙女就靠着赵氏卖的糕点甜甜嘴。”
夏日天气炎热也就罢了,但秋冬两季,一般糕点放上一个月也不会坏,至多是口感差了许多。
但赵氏糕点铺子从祖上开始就是这样的规矩,糕点的口味一旦变差了,都会以成本价卖出去。
这样不少家境贫寒的百姓都舍得买上几块糕点,毕竟价格便宜了不少,而且也只是口感差了一点。
自家若是做了点糕点吃食,也是会放上一个月多月慢慢吃的,穷苦人家哪像那些达官贵人那边讲究,有口吃的就谢天谢地了。
铺子外围观的百姓也纷纷说了起来,赵氏卖的糕点的确称得上是物美价廉,逢年过节买的多还会多送一点,他们吃了这么多赵氏铺子的糕点,也从没听说过谁吃坏了肚子。
站门口的中年汉子这会气狠了,猛地往走上台阶一把揪住赵岭的衣襟,睚眦欲裂的质问道:“我老娘这会还在医馆躺着,大夫说幸亏我送的及时,否则我老娘就没命了,早上就是吃了你家的糕点,然后就开始上吐下泻,难道不是你铺子里的糕点坏了?”
声音越说越大,汉子一想到躺在医馆里进气少、出气多的老娘,一下子红了眼眶,猛地论起拳头向着赵岭的脸上砸了过去,声歇力竭的吼声同时响起,“我老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子一把火烧了你这铺子!”
“你怎么打人呢?快放开我家掌柜的!”小伙计急的扑过来,可惜这汉子一把子力气,一挥手就把小伙计给推开了。
挨了一拳头的赵岭抹去嘴角的血迹,这会也顾不得痛了,不管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必须先得把局面控制住。
铺子里,湛非鱼从何暖身后走了出来,看着门口对峙的两人,又观察了一会,“阿暖,那是练家子吗?”
“气息粗重,出拳没有章法,下盘也不稳,估计经常干重活,所以力气大。”何暖摇摇头,这汉子看着就是个普通人。
湛非鱼没有再开口。
赵岭好不容易挣脱了汉子的钳制,红肿的脸上不见半点怒气,反而陈恳的开口:“大哥,我可以保证赵氏铺子里的糕点都是新鲜的,不过老太太既然是吃了糕点病倒了,先不说其他的,我陪大哥你去一趟一贯,不管如何医治老太太最重要,其他的我们之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