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是没有发言权的,这是强权世界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如果苏乙没有搞出让七大派都挠头的事情来,如果这两个元婴不是为了拖延时间,他现在根本没有说话的资格。
他现在能说话,两个元婴肯听他说话,这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所以苏乙必须要珍惜这个机会,把想要表达的意思说清楚。
“两位前辈明见千里,其实晚辈所求一定瞒不过两位。”苏乙笑呵呵端放下酒壶,“无非是两个字——生存。”
“青颜真人和黄枫谷那个姓叶的利欲熏心要杀人夺宝,结果技不如人被我反杀,这是活该。”他接着道,“万大山觉得我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于是不分青红皂白要置我于死地,好把他的东西夺回去,他甚至没有问过我愿不愿意把东西还给他,因为从他知道这件事开始,在他眼里我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说到这里我有一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不知两位前辈能不能为我解惑?”苏乙笑着对两个元婴强者一抱拳,“万大山不知道我的名字,不知道我的来历,更不清楚我是什么实力,可以说他对我一无所知。那他为什么这么自信,早早就决定了我是一个死人?两位前辈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令狐老祖面无表情,只是淡漠坐在那里,仿佛对苏乙的话充耳不闻。
天阙堡老祖倒是一直笑眯眯的样子,闻言笑呵呵道:“万师侄这么想也是对的,他在结丹期不敢说无敌手,但也算是屈指可数的斗法高手。只要元婴不出,这天下能对他造成威胁的人还很少。”
“天下?”苏乙呵呵一笑,“区区天南大陆不过是天下一隅,算什么天下?区区万大山连天南都尚未走遍,又有什么资格坐井观天,妄自尊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连凡人都知道,万大山却不懂。”
说到这里苏乙很不屑摇摇头:“所以我略施小计就能让他铩羽而归,如此愚蠢却偏偏还很傲慢的人,能活到结丹也是个奇迹。”
“我们坐在这里不是为了听小孩子炫耀的。”令狐老祖双眼似开似合,慢条斯理地道,“要是之后你一直都是这样的废话,那就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天阙堡老祖笑而不语看着苏乙。
苏乙突然哈哈一笑。
砰!
“好!”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这一幕让两个元婴齐齐皱眉。
但苏乙却笑容满面“令狐前辈快人快语,那我也不废话了!直入主题。”
“我的要求有三点!第一,万大山必须死!第二,七大派每一派都必须赔偿我一件能拿得出手的天材地宝,算是精神损失、第三……”
他看着面前两个脸色变得很难看的元婴修士,笑容愈发灿烂,一字一字地道:“做到前两点,我就撤出血禁之地,以后我们日后好相见;如果不行……那就开战!要么,你们七大派杀了我,要么我灭了你们七大派,绝对不会再有第三个结果。”
说到这里苏乙突然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咂吧咂吧嘴后他一把将酒杯扔了出去。
哗啦!
玉质酒杯重重砸在墙上后碎屑崩飞。
“玛德,吹得那么厉害,喝着一点味道都没有,嘴里淡出个鸟来!这是什么破酒?”苏乙突然转身挥舞着手臂破口大骂,“这个酒楼的掌柜死哪儿去了?滚来见我!”
这边在发飙,另一边两个元婴却面面相觑,两人脸色都有些铁青,毕竟被这么个小辈在面前放肆,提出这种无理要求,怎么可能还没脾气?
要不是小不忍乱大谋,他们根本不会等苏乙说完就出手将他打得魂飞魄散了!
但忍住脾气后却又有些惊疑。
他们不相信苏乙是失心疯了才会提出这种荒谬的要求,那这妖孽凭什么这么嚣张?
松鹤楼的酒楼掌柜是个筑基圆满修士,在这坊市中也算是一号人物。只怕他有生之年都不会想到,自己如此修为竟有一天会被一个凡人骂得狗血喷头。
“你的酒没问题,那就是说我的嘴有问题咯?嗯?”
“不,在下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前辈……”
“前尼玛个头!老子多大?你多大?特么胡子都这么白了你叫我前辈?你怎么脸皮这么厚?”
“我……达者为先……”
“达尼玛呀!去换酒!换好酒!换烈酒!还有,快点上菜!别再逼我发飙,否则见你一次我打你一次,滚!”
“是……”
被苏乙口水喷了一脸,这筑基圆满修士甚至躲都不敢躲,还陪着笑脸,真就滚去换酒了。
再转身时苏乙已经重新换上满面笑容,仿佛刚才发火的人根本不是他似的。
他面不改色迎着两个元婴仿佛要吃人的目光,重新入座,然后浑不在意笑道:“两位前辈觉得我刚才提到的三点怎么样啊?”
刚才趁着他去教训酒楼掌柜,两个元婴强者已经以神识传音交流完了意见。
但其实这是苏乙故意留给他们消化和交流的时间,也是故意展现自己的嚣张和恣肆。
令狐老祖面沉如水未曾发话,天阙堡老祖的语气也变得阴恻恻的。
“苏乙,我只是奇怪,你哪儿来的底气敢跟我们提这三个要求?我看你也不像是疯子。”
苏乙二话不说就向天阙堡老祖竖起了大拇指:“要不说元婴前辈就是不一样!要是万大山那蠢货肯问我这么一句,他怎么可能会落到现在这么个下场?”
苏乙笑呵呵看着天阙堡老祖道:“前辈刚才看到那酒楼掌柜了?以他的眼力绝对看不出来我这具寄身有什么名堂,他也不知道我是什么修为。但我指着鼻子骂他,他连屁都不敢放,为什么?”
“因为他怕的不是我,而是两位前辈!我是两位前辈的客人,他怎么敢得罪我?这种做生意的人最擅长察言观色,他们知道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挨一顿骂总好过丢了小命,对不对?”
天阙堡老祖眼神闪烁:“你和掌柜嚣张是借我们的势,那你跟我们嚣张,你又借的是谁的势?”
苏乙的笑容缓缓收敛,看着他道:“前辈,我真的只是一个无门无派的散修而已。”
“装神弄鬼……”令狐老祖眼中煞气一闪刚要说话,突然一道火光从窗外飞来,径直落在其面前,被他一把抓在手中。
感受到传音符熟悉的气息,令狐老祖有些惊疑看向对面的天阙堡老祖。
“是林仙子!”他神识传音。
“说什么?”天阙堡老祖也意识到不对,按照之前的计划,若是约定动手,他们另有联络方式,可以保证三方面完全同步进行。但传音符再快也是有前后延迟的。
林仙子为什么没有动手反倒传音过来?
莫非是血禁之地那边有变?
令狐老祖激活传音符,里面林仙子熟悉的声音非常急促和恼怒。
令狐老祖脸色彻底变了。
轰!
他突然凭空一掌打在苏乙这具寄身的身上。
刷刷刷!
但见无数金刃眨眼间就将他半个身子削成了骨架,连一丝血肉都没剩下!
令狐老祖须发无风自动,散发出极度愤怒和可怕的气息。
他盯着苏乙一字一字地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大吗?”苏乙面不改色,甚至笑容不减。
他捏起桌上一块整齐叠放的手帕,将其熟练地挽成蝴蝶结,绑在自己已经变成骨架的半边身子上,低头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新造型后,满意的点点头。
这才重新抬头看向须发皆张的令狐老祖,呲牙一笑:“如果你真的受不了完全可以杀了我,真的,气大伤身,没必要忍着。”
顿了顿,他突然夸张地“呀”了一声,猛地一拍大腿惊喜道:“差点忘了,我只是一缕分神罢了,前辈就算灭了我也没用,嘿嘿嘿哈哈哈哈!”
他突然张狂无比地大笑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天阙堡老祖皱眉神识传音。
令狐老祖愤怒不已,把传音符拍给他。
“你自己听!”
血禁之地,不久前——
当漫天冰焰毫无预兆落下点燃那些珍贵无比的药草时,南宫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不明白,苏乙怎么敢!
“婉儿,什么事?”袅袅青烟中传来林师叔的声音。
“他把药草烧掉了!”南宫婉惊怒叫道,“不,烧了一半!”
“啊,还有!”摄青小魂突然像是刚想起来一样,笑嘻嘻伸出一根手指,猛地用力一抖。
嗖嗖嗖!
刹那间数百道魂丝从他身上抖出,瞬间隐没虚空,消失在了四面八方!
下一秒,但见夜空中时不时有一簇冰焰燃起、升空,就像是繁星被一颗颗点燃!
“你眼前的每一簇火,就意味着一枚草药的消失。”摄青小魂笑着介绍道,“当然,这些零星点燃的只不过是未成熟的灵药罢了,你们应该也不会太心疼,对吗南宫仙子?”
“住手住手住手!”南宫婉再无法遏制愤怒情绪失控大叫起来。
“婉儿!你说什么!”传信香的烟雾中,传来林师叔不可置信的惊怒质问。
“他不但烧掉了一半成熟药草,还分出数百分魂,正在烧那些未成熟的药草!”南宫婉一边对苏乙怒目而视一边急促汇报。
“苏乙,你住手!你真的想同归于尽?”
“收!”摄青小魂做了个手攥紧的动作,顿时远处的星星点点冰焰瞬间全部熄灭,但不远处阵中的药草还在“毕波毕波”燃烧着,那珍贵无比的筑基丹主药,就这么在数百双眼睛的注视下渐渐化为灰烬。
这一幕的震撼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铭记一生,包括南宫婉在内。
“别说我不给你们机会。”苏乙看着南宫婉,脸上挂着一丝狰狞笑意,“让你外面的朋友最好搞清楚状况。现在是我在攥着你们的命根子,而不是相反!小望,我能拦你一次,但却不会再拦你第二次!好自为之吧你们!”
话音未落,苏乙一个瞬移已到了数里开外,只留下一片哗然的七大派众弟子,还有面色铁青站在青烟袅袅的传信香前的南宫婉。
“婉儿,到底是怎么回事!”林师叔愤怒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疯了吗?他为什么突然发疯!”
“我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南宫婉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切。末了她转换密语道:“师叔,我们根本不可能阻止他!他可以瞬间分出几百个分魂,而且他早就掌握了所有未成熟灵药的方位,他可以瞬移,瞬间抵达要去的地方,然后一把火烧了灵药!就算我们的计划再顺利,都不可能阻止他!”
“要是我们执意硬来,必然是同归于尽的结果,这得不偿失啊师叔!”
传信香里传来林师叔幽幽的声音:“南宫婉,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南宫婉一怔,反应过来后眼中顿时显出屈辱愤怒之色,压抑着情绪声音微颤道:“林师叔,弟子愿接受问心术查探,以证清白!”
“……哼,等消息吧!”
传信匆匆中断。
南宫婉收起传信香,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向摄青小魂飞遁而去。
“为什么这么做?”她沉着脸问到,“我们……”
“真要我挑明了说吗南宫仙子?”摄青小魂嗤笑一声打断她的话,“我刚送给你‘难得糊涂’四个字,你这么快就忘了?”
南宫婉一怔,深深看着摄青小魂。
“其实我这么做也是间接救了你,对吗南宫仙子?”摄青小魂笑呵呵看着南宫婉,“正所谓救命之恩大过天,南宫仙子,你打算怎么报答我?”
“阁下的诡辩术当真是天下无双。”南宫婉冷笑着道。
“南宫仙子啊南宫仙子,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摄青小魂突然叹了口气,“其实如果你真的不想死,也不想被人当做棋子,你现在应该至少有三句话跟我说。”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南宫婉冷冷道。
“你呀,还是太年轻了!”摄青小魂摇头啧啧看着她,一脸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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