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五章 乃公来也(1 / 1)

同样的因为不清楚公孙瓒具体打哪边,所以王言等一干人并没有急着南下,反正时间充裕,蓟县到边界不过二百多里,完全来的及。是以一路慢吞吞的,还绕路沿途察看敌情。

开春都忙着种地,倒也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王言要实地看看,火炕、玻璃等等的普及进度,以及各项政策的传达情况等等。

目前来说,监管是必然不利的,就是因为现在官吏、警尉的不足。这将会是一种常态,但该抓还是要抓,他的态度也要表示出来,让百姓们真切的知道,他这个最高领导是个什么态度,以此来给百姓们反抗的力量。

虽然现在甲胄还没有普及,但先前投降的溃兵,都是拿了武器回家的。如此情况,还能被欺负了,那就是王言的问题,因为他的思想工作没有做到位,百姓们的血性没有激发出来。

一路巡察地方情况,终于,王言收到了前线的消息。有传信兵来报,袁绍发兵三万,至泉州十里外扎营。韩馥发兵五万,攻霸县、徐水两地,二十里外扎营。而无家可归的公孙瓒,则是领着本部的两万兵马,兵进广昌(涞源),欲从紫荆关直入腹地,往攻蓟县。

听过消息,郭嘉哈哈笑:“大将军,嘉本以为公孙瓒霸县、徐水攻其一,未料此贼竟往攻紫荆关。其必知紫荆关为我所控,料他一阵不成,必出代县(蔚县),或攻居庸,或图并州之地啊……”

王言也是如此认为的,他很清楚公孙瓒的盘算,就是没拿他王某人当回事儿,更没把刘虞当回事儿,之所以敢走,就是认定了他和刘虞都是小垃圾。但刘虞尽起幽州十万大军,没有半个月就被王言攻破了蓟县,幽州官吏、豪族皆为屠戮殆尽。

公孙瓒就是再看不起刘虞,看不起王言,对于幽州、辽东两地加起来可能达到二十万的军队数量,也要保持相应尊重。还是吕云飞的那句名言,刘虞失败肯定有道理,他自问没有能耐那么快的扫平十万大军。

而且他就两万兵马,这还是虚数,毕竟先前讨伐董卓损失一些,长途行军再走丢一些,能有个一万五六也就到头了。

所以他没办法大军相抗之下,就有了活泛的心思,夺地杀亲之仇,留待有用之身,以后再报不迟。

出兵之前,他是一定隐藏了心思的。若是韩馥、袁绍二人攻打顺利,那他这边破关肯定也没问题,彼时又据幽州,未必没有机会。若这俩人不用心,关又难破,那么他便顺势往并州去,以图东山再起之机。

公孙瓒又不傻,他如何看不清袁、韩二人的矛盾,而这二人谁都比他强,王言又尽取幽州之地,他在这边根本就没有机会,他未必想不到这俩人会拿他的脑袋跟王言求和平,那么走自然便成了上策。

广昌四面环山,有险关,东过紫荆关便是一马平川,北上则可出草原,入并州。历朝历代,这里都有重兵把守,为的就是防止蛮夷胡骑长驱直入,公孙瓒选的地方还算不错。

但可惜的是,打仗最先打的就是信息,现在王言知道他往广昌进兵,他甚至都不知道王言已经知道了。再者,来源乃要地,王大将军如何不知。

只不过那地方的地不太好,军事上是重地,民生上却是没甚益处,收不得许多粮食。虽然有许多矿藏,埋藏浅,储量大。但是现在东北的矿还堪用,挖矿的人手也就那么多,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这边。所以王言把广昌的百姓都迁了出来,一部分安排在幽州,还有一部分送到了东北。

紫荆关那边,正是属于周仓所领威武卫的防守范围,有一千五的兵力驻守。

周仓驻防徐水,但不可能真的只是守着徐水一地。大军驻扎,更加的不可能几千人住在一处。小规模的作战单位,是以五百人的一军为主。有军侯领兵,从军执事管后勤等事,每个军之间的间隔都有几里。前后发左右分布,方便协防,如此迤逦几十里。

有着强大游骑的优势,也不存在被偷袭的情况,但有敌军来攻,都能提前发现,留下充足的反应时间。所以每遇战事,也有相应的时间,比较安然的集结一处待敌。

想了想,王言吩咐道:“奉孝,汝往黄忠所部,若所图不成,袁、韩二人死战不休,当随机应变,以待援军。吾往紫荆关,料理公孙瓒。”

“将军还是调兵增援为上,紫荆关千五百之兵,若公孙瓒麾下之军不降,恐难挡之。”

“无妨,纵吾一人,公孙瓒又能如何?无谋鼠辈,不值一提,走了。”王言摆了摆手,没有多言,直接打马往紫荆关而去。

郭嘉笑了笑,也打马南下往黄忠处。

他现在骑马骑的利索,辽东别的不多,就是战马多,基层官吏人手一匹,都是退役的,或者是不合格的战马。他以前虽然也会骑,但是他没有马,经验不丰富,身体还挺虚的。经历了大半年的时间,每天骑马道出跑,还习练着华佗教他的五禽导引,身体倍棒……

郭嘉提前写的信,现在袁绍、韩馥已经起兵来攻,虽然韩馥离的远,但也不耽误什么,有游骑快马,明晃晃的出去挑衅敌军斥候,嗖的一箭将信射过去就完成了任务。

袁绍攻泉州,是因为泉州南下就是他的渤海郡,他必须要顶上来。此刻距离泉州五里外的军营帅帐之中,袁绍正和手下一干文臣武将商议着到底打不打。

恰在此时,一威武战将身披银铠掀帐入内,拱手报道:“主公,前方斥候来报,王贼斥候寻衅,射一信箭遁走,信在此处,请主公察看。”

此人乃袁绍麾下将军,文丑也。

说话间,他已是拿着手中的箭矢近前,那箭的箭杆处,是裹覆紧实的一圈宣纸,外用细线缠绕束缚。

袁绍接于手中,左右看了看,感叹了一番王贼造纸有功之后,便拿了匕首出来,挑断细线,一圈圈的取下了信。

其书略曰:今兵下幽州,实乃刘幽州起兵来攻,不得不应,未想刘幽州不得民心,兵无战疫,幽州乃轻取。然辽地苦寒,骤得幽州六百里之地,百万之民,无能安顿,诚当抚民兴业之时,无南下以图冀州之意也。

公孙瓒狼子野心之鼠辈也,公何与其同谋攻我?幽、辽带甲之士二十万,公等不过十余万,何能攻我?便果真灭我,公何与公孙瓒、韩馥二人分幽辽之地?彼时必三家相攻。公依渤海一地,何能当之?实不智也。

公四世三公之家,门生故旧遍布天下,值此时,何必攻我?

今汉室衰微将亡之世,讨董内斗不休,必各有心思。汉失其鹿,天下共逐,九五之位,有德者居。韩馥无谋无决亦无勇,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然其防公甚于防我,如此鼠辈,安能窃领冀州之尊位?公何不驱韩馥,占冀州,北拒我之幽辽,南顾青、兖、豫、徐四州之地,若得四州,公霸业可成,岂不快哉。

若公有意,此正当时。若公有请,我可南逼韩馥,助公取而代之。良言既明,公当思之。

看过了信,袁绍皱眉沉思。

生气肯定是生气的,毕竟这封信的语意,有十分的瞧不起他和韩馥、公孙瓒三人的意思,但生气之前,他得过过脑子,想想明白,王言来信之意。

他不是傻子,王言说的也清楚,他只脑袋一转便明白,那就是王言不想打,并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打,还鼓动他跟韩馥掰腕子。

“主公,来信如何说?”看袁绍神思不明,帐内有谋士问道。此人乃袁绍门客,逢纪。

“王贼欲吾等罢兵,以谋冀州也。诸君传阅,且做计议。”袁绍把手中的信递给下首文士,又摆了摆手,示意文丑出去做事。

袁绍的班底还是不错的,当然更不错的时候是占了冀州之后。现在手下也有点儿人,但是还不强大。不过他自己也有谋略,虽然决断差一些,但是现在也够用了。

众谋士看了一遍,各自说话。

“王贼无愧黔首出身,性情秉直,来信确乃实言。其新得幽州,又以十税一之利许百姓,若非辽东之地乃良田沃土,其必不能长久。用兵兴战,糜费甚多,其恐不能支应,是故无战心耳。其言谋冀州,据幽、辽,故青、兖、豫、徐四州,以成霸业,确为良言。”

“今诸侯群起,料袁术等必不能克长安,杀董贼,再过数月,必罢兵回返,兼并周边,各自为战,逐鹿天下。当此之时,主公亦当立大志,行大事,吾等必誓死相报。”

“王贼信中所言,若他果真南下相逼韩馥,我等说韩馥谋臣,未必不能入主冀州。”

……

听过了手下谋士的话,袁绍点了点头,总结下来就是两点,不打王言,谋冀州。这是正经的,毕竟他们本来就没想着跟王言硬碰。

虽然都看不起王言,甚至因为十税一气的他们牙痒痒,但是却不敢小瞧王言。人家出身黔首,都能干成如今这般大的事业,掌控幽、辽两地,两百万民,二十万军,甚至还在收编草原上的鲜卑蛮夷,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人家六年时间,治理的井井有条,还兵强马壮,这就是本事。

“且先按兵不动,适才诸君所言极是,王贼狡诈,与吾来书信,必与韩馥书信,使我两家相疑互攻,彼坐收渔利。另诸君可议策,说韩馥麾下文士武将来投,助吾入主冀州矣。如此便有劳诸君,各自做事。”

袁绍定了调子,手下自然应是,他们再开小会,商议着怎么说动韩馥的手下。这时候的人,除了在家里风花雪月,就是动心眼子研究人。

韩馥因为兵力多,还分散,驻扎的远,所以收到信的时候晚一些。

郭嘉并没有鼓动韩馥跟袁绍斗的意思,因为韩馥是强大的那个。不过在说他们无意南下的话之外,多多少少还是提了两句的。

事实上韩馥本就对袁绍多有忌惮,毕竟老袁家势大。虽然现在被董卓团灭,几乎杀了全家,但人家老大一个家族,不是没有人了,门生故旧遍天下,不是空话,很多人都是认这个的。

韩馥也是做了差不多的决定,决定按兵不动,先看看公孙瓒那边有没有什么建树。他是清楚自家事,别看他领五万大军,实际上这五万,有两三万都是才募的新兵,没什么战斗力。刘虞十万大军怎么败的?正在于此。本来就没有战心,王贼给的条件还好,可不是一呼百应么。

他们也怕,真打起来的时候王贼出马喊口号。十税一,多好的事儿啊……

在他们各自按兵不动,观看公孙瓒动静的时候,王大将军快马加鞭,带着百余亲卫,来到了紫荆关。并没有在关上停留,而是直接领着五百兵出关往西,奔着广昌而去。

吹牛逼归吹牛逼,该小心还是要小心。所以他早先便已经派人北上,过居庸给廖化以及驻扎的三千振武卫传信,要他们封锁广昌出山北上的路口,同时准备着南下。

必要的准备他要做,真要打起来,他领着六百人肯定打不过两万人,这就又扯到了吕云飞的名言。两万人,就是站在那让他砍,他也砍不过来。

做了招降失败的准备,他才带着这么点儿人,直接跟着游骑的带领,先一步堵到了公孙瓒的大军前面。

这是一处山谷,公孙瓒带着兵马全都挤在这里,是绝佳的伏击所在,一通乱箭滚石,这仗就打赢了。

当然王言现在没有那么多的兵马,知道消息的时候调兵也已经来不及。

他带着百余亲卫,甚至连甲胄都没穿,仍旧是往常的那种松松垮垮的装扮,武器也只是腰间的八面汉剑,十分猖狂的堵在了堵在了路口之前。

隔着百米,遥遥望着目眦欲裂的公孙瓒。

王大将军勒马驻足,哈哈大笑:“公孙吾儿,既见乃公,何不下马来拜?”

山谷有回声,猖狂的大笑声,荡的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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