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谢文励将土坑填到一半时,一道常人不可见的魂魄从土坑里飘了出来。
死去的道士变成了鬼,出现在柳薇面前。
作为新死鬼,道士的脸上还带着一些刚死的茫然。柳薇抬手将他抓过来,像逮大头鹅一样捏着他的脖子,将他交给身后的男鬼。
被男鬼钳住后,道士才后知后觉地挣扎起来。他想起了生前的遭遇,柳薇、谢文励、土坑、活埋……
在咽下最后一口气之前,道士想的是既然自己活不了了,那他就要和柳薇一样做一个恶鬼,将害他的不管是人也好鬼也好,统统消灭!
他有冲天的怨恨和恶意,鬼气在他身上慢慢涌现。他生前是个作恶多端的坏人,死后也如愿成了一只恶鬼。
眼看他身上的鬼气暴涨得快要超过男鬼,柳薇一巴掌打过去,道士身上的鬼气就像被火焰烤了的水汽,一下就没了。
道士心里原本有种自己会变得很强大的感觉,但这一巴掌下来,就噗嗤一声,他像被放了气的气球,迅速萎靡下去。
“跟哥面前牛逼什么呢!”差点被道士吓死的男鬼牛逼了起来,一巴掌拍在道士头上。他拍一下,道士变弱一分。
柳薇用鬼气变出一个石碾,男鬼就将道士捆在碾子上,然后自己很自觉地当起了拉磨的驴。他拉着石碾,一圈圈地转啊转,将道士从头到尾碾了一遍又一遍。
整个村子里响彻着只有柳薇他们才能听得到的惨叫声。
等把道士折腾够了,柳薇就把道士赶进了谢文励的梦境中。
埋完人后,谢文励和柔柔都不敢再上楼,两人就睡在沙发上。
柔柔心里很想离谢文励远一点,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么做。
常年周旋在男人之间,她对男人这种生物再了解不过。谢文励将她认定为他的所有物,当他的这件所有物被别人染指过,他除了会想办法斩断胆敢伸手的人,还会迁怒于他的所有物,觉得她不再干净了。
今夜的谢文励理智已经坍塌,底线也已经消失,他变得敏感、喜怒不定。
柔柔现在就害怕落得和道士相同的下场,当谢文励带着一手泥土进来时,她心里的恐惧达到了顶点。
但她只是紧紧地咬住自己的唇,哪怕出血了也没有停止。因为她知道她的哭泣尖叫再不会惹来谢文励的怜惜,只会引得他发怒、动手。
而柔柔乖巧的行为,显然取悦到了谢文励,他面无表情的脸蓦地动了动,笑容阴沉地摸摸柔柔的头,“对,就这样,乖一点。留在我身边。”
电视和手机都没有信号,他们这栋房子就像海中飘零的孤舟,彻底与外界失联了。
没有谁想睡觉,但身体深处的疲惫如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涌上来,谢文励最先熬不住。
于是他一睡着,就在梦境里见到了道士。
道士以一个非常诡异又恐怖的形象出现在他面前,全身扁扁的,像张纸片。
道士是崩溃的,他以为自己变成鬼后会大杀四方,结果却因为鬼怪只要魂魄不散就永远不死的特质,他就被柳薇身边的男鬼狗腿子变着花样的折磨。而他所承受的这一切,全因谢文励狠毒地将他杀死。
道士虽然成了纸片一样的鬼,但不妨碍他将所有怒气发泄到谢文励身上。
变出一个烟灰缸,道士先砸了谢文励百八十下,让他好好体会一下脑子被砸出坑又痛又晕的感觉。
谢文励入梦多次一直被迫看出轨现场,这是梦境第一次出现变化。他在杀完道士后心理的承受能力其实提升了不少,在看到道士第一眼,他心里并没有多少恐惧。
道士的烟灰缸砸过来时,谢文励想过抵挡,但很快他发现没有用。在他的手抬起来时,烟灰缸已经砸了过来。无论来多少次,他抵挡的动作永远慢道士一秒。
现实里的道士打不过他,可在梦里,道士却无所不能,他成了被压制的那个。
道士砸了个爽后,又变出石碾,把他才遭受过的痛苦让谢文励也体验了几遍。
剧痛袭击着神经,谢文励觉得骨头、血肉好像都被人从身体里拆走了,声音被石碾堵在心口里,连一丝都发不出来。
他痛得神情扭曲。
这样子,比死亡也好不了多少。
其实死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前的未知,和像谢文励现在遭受的这些一遍遍重复却并没有因此变得习以为常的痛苦。
他会在狂怒之后感受无能为力的绝望。
柳薇入了柔柔的梦。
梦里的场景,是原主当年被活埋的那座大桥之下。
她还原了当年那个场景,只不过坑里的人不再是原主,而是被捆起来堵住嘴的柔柔。
虽然谢文励谋杀原主的主因在自私恶毒的谢文励本身,柔柔也并不知道原主之所以会死只因谢文励想保持自己的形象和她没有任何障碍地双宿双飞。
但柔柔在原主之死上,终究不是全然无辜。
她理应知道原主当年遭遇过什么。
当柔柔梦到自己被扔在一个坑里时,她以为是谢文励趁着她睡着的时候把她捆上丢进来的。
看着在坑边铲土的谢文励,她流着泪,拼命地发出声音,试图让谢文励听到她哀求的声音。可当听到谢文励叫她“柳薇”时,她挣扎的动作慢慢停下来,目光变得疑惑。
随着谢文励越说越多,柔柔一下子明白自己成了当年的柳薇。
在突然得知柳薇已经死去并且变成鬼后,柔柔其实不解过,为什么柳薇要回来找他们复仇。谢文励当时的解释是因为谢母迁怒柳薇对她的两个孩子不好,而且鬼肯定和活人的思维不一样。
当时她没有多想。
然后等亲眼见到谢文励杀了道士后,她隐约有些感觉,柳薇当年的死肯定不寻常,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不寻常。
难怪谢文励杀了人后那么的镇定,挖坑埋尸的动作看上去那么熟练,原来道士并不是第一个被谢文励活埋的。
如果她是柳薇,被亲密的丈夫这样对待,死后还要背一个跟野男人跑掉的浪荡污名,她也会在变成鬼以后回来找他复仇。
而在知道柳薇之所以会死,只因为谢文励想和她在一起后,柔柔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当然,柔柔这样一个没有道德廉耻,甘愿甚至是上赶着做小三,完全不在乎是否会破坏别人家庭的人,她的心里基本上是不会有愧疚的。
当她知道原主的死因后,第一想法就是撇开此事:是谢文励自己要杀柳薇的,她只是追求刺激的感情生活而已,根本没想过要害谁的性命!
土撒了下来,柔柔的鼻子边全是土腥味。土块又凉又重,压在身上将胸腔里的空气一点点挤走,到后来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心肺里都撩过一阵火辣辣的疼,鼻喉间全是铁锈味。
在濒死的情况下,柔柔一遍遍地忏悔:如果再来一次,她绝对会离谢文励远远地。
柳薇也不指望柔柔能认识到自己更深层次的错误,她只是让柔柔陷在这个梦境里无法解脱。
之前入梦谢文励和柔柔所处场景虽然诡异,但身体上其实很轻松。如今梦境里的惩罚变成了身体上非人能承受的极限痛苦,折磨得谢文励和柔柔精神双双崩溃。
在这样的情况下,被折磨醒来的谢文励恶从胆边生,冲进厨房里拿起刀就踹开了谢菡姐弟的房门,一把将谢驰拽到身前,刀比在谢驰脖子上,猩红着一双眼看着四周,恶狠狠道:“柳薇!你再不收手,我就把你儿子杀了!”
谢文励这个举动吓坏了所有人。
谢菡脸色煞白,“爸爸,你不要伤害弟弟!”
“姐姐……”谢驰人还小,还不了解死代表着什么,他只是被谢文励的疯狂和谢菡的情绪感染,眼里不自觉蕴出一点泪水。
谢母还处在昨晚埋尸的惊恐余悸中,见谢文励居然又要对自己儿子下手,顿时哭道:“文励,杀人是犯法的,你不要再杀人了!”
“谢文励你疯了,这是你儿子!”柔柔荒谬地看着这一幕,虎毒还不食子呢。
最让柔柔担心的是,如果真的让谢文励杀了谢驰,那他们必然迎来柳薇加倍的报复。她已经被谢文励连累了,为什么还要拽着她下地狱!
“我都要没活路了!”谢文励神情狠戾,看着空中,“你不放过我,要我死,那我何不再拉两个垫背的!”
四周安静着,没有任何异动。
谢文励等了一会儿,神情便一狠,手往上扬一下,然后对着谢驰的小臂位置狠狠插下去——
“啊!”响起的却是谢文励的惨叫声。
那刀在落下时,谢文励忽然感觉到一股看不见的力量落在他的手背上,将刀调整了一个位置,落在了他钳住谢驰的那只手上。
这一幕,谢菡姐弟都没有看见。
在刀扬起来时,姐弟俩感觉有一只温柔的手覆在他们的眼睛上面,将他们的视线遮去。他们看不到谢文励的样子,耳边只有他的叫声。
谢驰表情懵懂,似乎在奇怪是什么东西挡住了他。谢菡却是知道一些的,她小小的身子颤抖了一下,轻声问:“妈妈,是你吗?”
一阵轻柔的风掠过她的脸颊,像妈妈从前夸奖她时抚摸她脸庞的感觉。
“妈妈……”谢菡眼睛一酸,抑制不住地哽咽。
谢菡怀里被塞进了一个小身子,那是谢驰她知道。然后那只抚摸她的手推着她转了个身,她在这股力道的指引下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当着谢菡姐弟的面,柳薇没有现身,而且她不好过多跟他们接触。将姐弟俩送进房后,她转身看向捂着手的谢文励。
刀已经落在地上,柳薇一道鬼气打过去,刀被塞进了谢文励完好的那只手中,逼着谢文励握住。然后在他惊悚的抗拒下,他被那股力量操纵着,一下下刺进自己的大腿,插了好几个窟窿眼。
谢母对着空气频频磕头求饶,哀求柳薇绕了谢文励。谢文励捂着伤腿,心中的恶意全部变成了畏惧。
谢母在连番刺激下,也终于病倒了。
谢父的身体已经烂了一半,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估计熬不过两天人就要没了。
柔柔负责照顾谢文励。柳薇避开了谢文励的大动脉,所以虽然他流了不少血但也死不了,只是暂时无法走路。
谢菡现在做饭只做她和谢驰两个人的,柔柔要负责谢家其他人的。但她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做的饭并不好吃。
谢文励在柳薇那里次次碰壁,便将一身的怨恨都撒在柔柔身上。
很多人总是喜欢给自己找借口,谢文励在认清自己的确拿柳薇毫无办法后,心里也生出一丝后悔。就像柔柔不肯承认原主的死有她的一部分诱因一样,谢文励将如今的遭遇全都推到了柔柔身上,觉得要不是当初她勾引他,他也不会鬼迷心窍地干出杀害自己妻子的事。
面对谢文励的这种指责,柔柔觉得不可理喻,但因为惧怕谢文励日渐疯狂的神情而选择忍下了。
逃不出去,也没有其他事干,谢文励所有的娱乐活动就是变本加厉地咒骂、殴打柔柔。
柔柔再弱,她也有自己的情绪。她觉得自己明明没有加害过柳薇,却平白要跟谢文励一起承受这些。每晚上被丢到土坑里活埋的滋味,谢文励以为很好受?!谢文励凭什么这么对她!
再又一次被谢文励点着额头质问,听谢文励说:“老子之前那么喜欢你,对你那么好,结果你还不满足,背着老子去勾搭男人!”
谢文励说一句就狠狠点她两下,当谢文励的手指又一次伸过来时,柔柔情绪爆发,忍无可忍地打开谢文励的手,站起来吼道:“好个屁!你他妈平时玩别的女人当我不知道?”
谢文励鼓着眼看柔柔,一副你长本事了居然敢顶嘴的架势,“老子那都是生意场上的应酬!”
“我和别人也只是逢场作戏。”柔柔冷笑。
谢文励:“老子是男人,你是女人!”
“什么男人女人!”柔柔愤怒,“要么大家都别玩,要么就都玩。”
谢文励掀开被子伸手去抓柔柔头发:“贱人!你是不是觉得老子现在腿动不了就拿你没办法了?”
被困在屋子里这么多天,柔柔心里开始生出要死在这里面的念头了。反正大家都要死,大家结局一样,凭什么只能她挨打。
柔柔也不似往日被打时只抱着头躲了,她双手乱舞,不停去抓谢文励的脸。
谢文励差点被她挠下一层皮,恼怒之下将柔柔掼在墙上。
柔柔感觉自己的内脏差点被震得掉下去,她痛吟一声,在谢文励弯腰过来拽她头发时,狠狠地抠在谢文励受了伤的大腿上。
谢文励浑身一颤,只觉得这一下痛得他灵魂都快要出窍了,他暴怒地将柔柔甩开。
柔柔摔在茶几上,茶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扫在地上,但有一样还稳稳地停在上面。
——烟灰缸。
因为自家就是开日杂店的,所以谢家的香烟直到现在也还有不少存货。谢文励最近一直抽得很凶,一天两包打不住。
烟灰缸里落满了烟头,里面散发出的味道和谢文励一样恶心。
缓过那阵疼痛的谢文励已经将手又探了过来,在头发又一次被拽住时,柔柔感受着头皮传来的紧勒与疼痛,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下意识地抄起手边这个烟灰缸,顺着谢文励将她往后拽的力道,将烟灰缸砸在谢文励的头上。
因为角度与力道的问题,柔柔并没有像谢文励直接将道士干趴下一样,也将谢文励打得失去意识。
头皮被砸破,谢文励脑门流了血,但他还稳稳地站在原地。只是在抹了一把伤处后,看着柔柔的眼神,跟看死人差不多了。
柔柔心中警铃大作。
自从道士死后,他们就没再去楼上住了,而是一直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柔柔没打算待在原地被谢文励打死,她三两步跑出客厅大门。
谢文泽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慢慢走向柔柔,笑容狰狞:“这屋子咱们谁都出不去,老子看你今天往哪跑。”
但出乎意料的是,当柔柔的思维被求生本能占据,明知面前的那道大门只是看得着却碰不着时,但当她跑过去,发现自己居然转瞬就来到了门口,手也真实地落在门栓上面。她将门栓一拨,脚步一迈,她就那么跑出去了。
她和谢文励都愣了一下。
下一刻,谢文励脸上露出狂喜,忍着腿痛快步地往大门那里走去。
柔柔来不及高兴,下意识往后跑,远离谢文励。
跑了几步后,身后就传来谢文励癫狂的笑声:“哈哈哈,老子出来了!老子终于出来了!”
这笑声堪比恶魔之音,柔柔心中一冷时,迎面遇到一个大婶。
大婶眼神奇怪地看柔柔一眼,主动搭话:“妹子,你不是谢家儿媳么,你咋啦,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家这几天一直没动静,还以为你们一家都出去了。”
柔柔早没了打扮自己的心思,她好几天没洗头,刚才又才和谢文励打了一架,浑身都是乱糟糟的,哪有回来当天的优雅与光鲜。
终于看到除他们之外的活人,柔柔到此时才有了自己的确从谢家逃出来的真实感。她又哭又笑,然后听到谢文励森冷的声音,在后面喊她。
柔柔回神,立即对这位大婶求救道:“救命,谢文励要杀了我!”
大婶:“哈?”
柔柔却已经跑开了,因为谢文励可能是害怕她对外人说什么,已经朝她追过来了。
庆幸的是,虽然她打不过谢文励,但她跑得过一个伤了腿的瘸子。柔柔在这个村子里一边逃,一边大声呼救,很快引得整个村子的人都注意到了。
有人看柔柔这样子的确好惨,脸上都还有青紫的印子,心生同情,就给她指路,让她继续往前,去村委会求助。
谢文励见状,狠狠地一咬牙,转身往回走。
柔柔则成功到达村委会,在痛哭流涕中将自己这阵子的遭遇说了出来。
她最近的精神其实很是受了些刺激,说话颠三倒四,但等她说完,村委会的几个村干部也从她的话中捋出两件事:一,谢家那个早年传着跟人跑了的前儿媳,其实是被谢家的儿子活埋了;二,如今谢家的后院里,还埋着一个死人。
甭管眼前这个精神看起来不正常的女人说得是不是真的,只要事关人命,不管真假干部们都必须去看一看。
干部们一边报了警,一边浩浩荡荡地朝谢家走去,顺便去村里叫了两个女人去办公室照顾柔柔。同时,他们还找了几个身强体壮的男人去找谢文励。
那几个男人找到谢文励时,谢文励已经骑着借来的车逃跑了。只可惜这车烂在半路上了,他拖着伤腿走不快,很快被找上来的男人们拦住。
他们村子离镇上很近,村委报警五分钟都没到,警察就来了,恰好遇到他们,一听几个男人交代的情况,立即就要将谢文励当做犯罪嫌疑人带进车里。
没成想谢文励忽然反抗起来,而且他身上居然还有刀。只可惜他眼神不好,那刀不刺别人,倒专往自己的腿上扎。
民警们被震撼了一把,然后二话不说缴去危险的刀具,手铐往谢文励手上一搭,将他锁在了车里,呼叫同伴过来把人带了回去。
啧啧,先把伤口包扎一下吧,瞧那血呼啦啦的样子,对自己下手真狠。
谢家很快被围了起来,后院的坑被刨开,道士死不瞑目的尸体被挖了出来。
躺在床上的谢母看到成群进屋的警察,知道自家儿子杀人的事肯定事发了,眼泪汪汪的,心里被悔恨淹没。
她到现在还只以为柳薇的报复,只是因为她虐待两个孩子。
至于谢父,他已经死了,浑身散发着恶臭,进门的警察差点被熏晕。
谢母昏昏沉沉的,连他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和尸体躺了不少时间。这味道她已经闻惯了,只一脸麻木地看着人把谢父抬出去。
在柔柔的叙述中,谢母和谢文励是在道士还有救的情况下将其活埋的,所以杀人谢母也有参与,她和谢文励一样,都要接受审讯。
谢菡和谢驰也被带了出来。
姐弟俩这么多年惯于照顾自己,比起大人的狼狈,他们干干净净的。
有柳薇的善意照顾,其实很多时候谢菡和谢驰根本不知道房间之外的地方都发生了什么事。加上姐弟俩知道虽然妈妈死去了,但她又以另一种方式保护着他们,姐弟俩这几天一直处于小小的兴奋中,精神头看着很不错。
他们只是稍微被民警问了问话,就叫原主娘家那边的亲戚带走了。
谢家的案子是大案,在审讯了谢文励后,警方迅速派人去那座大桥下找到了原主当年被活埋的位置。
原主的冤屈终于重见天日,以这样悲惨的方式出现在世人面前,洗刷掉谢文励泼在她身上的污水。
一切尘埃落定后,谢母被判刑,谢文励也判了死刑。包括当年找到道士提出“打生桩”的施工方负责人,也被抓起来判了十几年。
柔柔倒是没事,只是变得有些神经质。
至于这中间柔柔以及谢家母子口中的柳薇鬼魂,负责办案的人信还是不信,就无人知道了。
谢文励被枪决后,鬼魂照样落到了柳薇手里。
他和道士一样野心都不小,觉得柳薇都能做恶鬼,他为什么不能?不过,等被男鬼拉磨来回碾了几遍,他就认清了现实。
有了谢文励,被柳薇当驴使的男鬼也终于解放了。
柳薇让道士和谢文励互相拉磨,该碾道士时,谢文励拉磨;该碾谢文励时,就道士拉磨。
这两个有着生死之仇的人恨不得把对方吞吃了,拉石碾子时想方设法地给石碾子加重量,要么在石碾子下面加钉子、刀锯,怎么狠怎么来。
在柳薇没离开之前,他们就一直这样把彼此折磨得痛不欲生。等柳薇要离开时,就一次性给了他们一个痛快,将他们拍得魂飞魄散,消散前的恐惧喊叫久久回绕。
当初谢父和谢文励先后死,谢母又坐牢,谢家等于是没了大人。但谢菡姐弟最大的也才十三岁,还需要监护人。
谢文励留下了不少财产,柔柔一分都没敢要,全部留给了谢菡和谢驰。一大笔财富忽然落在两个懵懂的孩子身上,谢家其他亲戚还有柳家的亲戚看着都十分眼红。
这么多年姐弟俩过得水深火热,这些人也没说拉他们一把,现在倒是个个开始充当好人,好听的话不要钱似的往两个孩子里耳朵灌,私底下也为两个孩子的监护权争得头破血流。
柳薇眼里的这堆亲戚,都烂。只是总不能让两个孩子去福利院吧,所以她矮子里拔高个,挑了一个品格看起来不那么差的亲戚。柳薇入了几回梦,给人好好上了几回课,之后谢菡姐弟就选了这人做监护人。
这人照顾俩姐弟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律师将谢文励留下的财产全部都捐了出去。
受谢文励这个垃圾父亲拖累,谢菡姐弟损了不少福寿,且谢文励这些钱来源不正用着损阴德,捐出去还能收一点功德。
那个施工负责人,除了被判刑,他还赔了不少钱给姐弟俩,这笔钱足够姐弟俩好好生活读完大学了。
做完这一切后,柳薇第一次入了两个孩子的梦。
两个孩子抱着她大哭了一场,之后就开开心心地和她聊天,问她做鬼是什么感觉。
其实他们对柳薇还是有点生疏,大抵是近乡情怯。但这没有关系,之后在梦里见到妈妈成了两个孩子的日常。他们向柳薇诉说生活里的小烦恼,柳薇含笑倾听,给他们提建议,还帮他们讲解学业上不懂的问题。
在柳薇把一道难住谢菡的数学题用好几种方法解出来后,柳薇就成了两个孩子里心里最崇拜的人。
此后,柳薇除了看顾他们生活,还指导他们的学业。等谢菡上大学后,还教着她赚钱。
不管谢菡赚多少,柳薇都会要求她捐出一半。
第一次谢菡问为什么要捐一半,柳薇说:“因为这样对你们才好。”
谢菡就不再问了,之后不用柳薇提,自己拿到钱后第一件事就是捐款。谢驰一直看着姐姐这样做事,等他能自己赚钱后,也慢慢养成了这个习惯。
随着姐弟俩挣的钱越来越多,他们捐出去的钱也越来越多。慢慢地,他们被折损的那些福寿,都因他们的善举补回来了。而且还因为后面的持续捐款,增加了不少福寿。
姐弟俩都平平安安地活到了九十岁,无病无灾,安然离世。
这一生,姐弟俩虽然受了几年苦,但之后的人生再顺遂不过。虽然外界都同情他们是孤儿,但其实姐弟俩后来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因为他们知道,妈妈一直都在守护着他们呢。
柳薇以鬼魂的样子一直守护着姐弟俩离世,才离开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