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六十二章(1 / 1)

表面天下第一 妄鸦 5102 字 1个月前

摘星楼的顶层一片寂静,远远的只能听到地下人潮沸腾的闹市噪杂,风铃轻轻摇晃,清脆悦耳。

“唔,揽月节似乎就是后天了。”

宗戟完全没有意识到那边白衣剑尊内心的惊涛骇浪,他撑着个头,咬着笔杆,把手下的小纸条细细的卷好,吹了个口哨。

下一刻,正在这附近天空上盘旋的雄鹰就立马破窗而入,两对翅膀扑棱棱的扇来狂风,稳稳当当的停留在宗戟的手臂上,安静的用喙梳理着自己一身上下威武美丽的羽毛,伸出腿去让宗戟把小纸条绑在它腿上。

“真乖。”

宗戟满意的屈起指节摸了摸它的头,顺手掏出几条肉干喂给它吃。

“揽月节......”

揽月节将近,那位于中洲附近的沉月池出世的时间同样也快要来临。掐指一算,正好就是当晚十二点,

每年的揽月节都是一年里悬虚大陆上月亮最圆的时候,当午夜正点时,月光洒在虚妄之海面,若是有一束光正好能够投射到中洲那条海沟之下,一块刻着月亮痕迹的岩石之上,届时天放异光,沉月池就会出世。

宗戟还想着去沉月池里把自己的装备更新换代一下,这次必须得赶着揽月节过去一趟,顺带可以把汐和惊蛰也捎上。

他松开手,把鹰送出了摘星楼,凝望着它扑腾翅膀消失在天际的身影,然后回过头去,正想要说话,却看到白衣剑尊的眼神。

“嗯?怎么了?”

宗戟浑然不觉,他顺着惊蛰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那张放在书案上的小纸条。

“有没有觉得我的字很好看?”

他正闲着,于是撑起头顺手拿起小纸条,炫耀似的在剑尊面前晃了晃,眉梢上翘,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嗯,很好看。”

字好看,人更好看。

纸条上面的字潇洒飘逸,就和宗戟这个人一样,从骨子里透出写意风流来。

只是这个字迹——

惊蛰内心惊涛骇浪,面上却没有显现半分。

为什么他在渡劫时看到那个黑发青年写下的字会和宗戟的字一模一样,而且他们的笔也是一样的怪异。

隐约间,惊蛰脑海中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难道那个黑发青年......就是宗戟?

可是,就算那个青年是宗戟,又为什么会说出惊蛰的名字,又为什么会变换了样貌呢?

惊蛰现在还记得黑发青年眼底青黑的眼圈和颓废的面容,但在他记忆以及听闻过所有关于宗戟的传说见闻里,都从未听过宗戟有这般落魄的时候。

宗戟似乎一直都是那般风光月霁,意气风发。

很久很久以前惊蛰便听闻过这位太虚宗的大弟子之名,据说他剑术过人,为人疏离大气,不拘小节,天赋异禀,十分受太虚宗弟子的景仰和喜欢,据说在宗门内威望极高,比肩长老。

太虚宗门内的长老弟子,对待宗戟都如同亲生一般。而宗戟作为悬虚大陆上天才一辈,本身的天赋也足够出众,一直都是他人谈论的对象和羡慕的焦点。

而宗戟本人也是,如此肆意,就像是悬挂在天边的太阳,天生就该散发热度。

这只是最寻常的,再细些,便是惊蛰偶尔去太疏宗的任务殿交任务都能够听到有人谈论宗戟。

“刚刚来交材料的那位是太虚宗的宗师兄吧?”

“是是,那气度,难怪太虚宗那群剑修都对他心服口服。”

听到这里,一向对周遭环境事物不感兴趣的惊蛰也微微抬眸去看,却只看到云雾弥漫与天相接处淡淡的黑影,不过是一个背影,却足够俊逸非凡。

不仅仅是太虚宗,太疏宗的人对宗戟居然也普遍有很高的评价,这就实在是令人佩服了。

谁不知道剑修难搞又正直,据说有次太疏宗的剑修外出游历的时候被心魔困扰,差点走火入魔,还是被这位太虚宗大弟子指点一番,这才脱离险境。

巧的是这位太疏宗弟子是太疏宗某位长老的爱子,回来将和长老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番,于是长老连忙带着自家爱子拿了一堆伴手礼上太虚宗去感谢宗戟。因为这件事情,宗戟又狠狠的在太疏宗内扬名了一回。

更别说惊蛰偶尔下山时,经过某家酒馆都能听到内里说书人响木拍案,将天下剑修说的津津有味,信手拈来。

回头等惊蛰真正开始留意宗戟的时候,其实宗戟这两个字已经在他身旁出现过很多次了。

惊蛰差不多将天下有名的剑修通通挑战了个遍,但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这个山门离着最近的“千古一剑”没有任何想法,错过了这么多年。

就仿佛是时光刻意让他们就此错过。

但是这个人却以那般疏狂肆意的模样,闯进了他的眼眸,牢牢的攫取视线,无法挪开。

遇见的时机,场合,都是刚刚好。

如今这个巧合尚且发掘到这里,没有更多的痕迹,皆是未解之谜。再多的也不过是猜测。

“发什么呆?”

宗戟回头从指尖跳跃出电弧来,将一张纸给烧成灰烬,回头就看见白衣剑尊还在发呆,不禁有些惊奇,伸手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不过宗戟还没来得及揶揄惊蛰,他回头的时候就感受到了饕餮回来的气息,又开始吩咐暗卫让厨房准备菜品,顺带让他们拿疗伤药来给饕餮。

怎么说呢,虽然身受重伤,但是仙阶的凶兽好用也是真的好用。派去维和那真是派一个一个准,都不用宗戟亲自出手,更不用他坐镇后方,完美的做一个甩手掌柜。

谁不爱呢?

怎么说现在也和饕餮订了个平等契约,宗戟既然给它好吃好喝又给他治病,特别是治病,其中不知道要花多少天价药材,那肯定要把饕餮的剩余价值榨到一滴不剩。

要大后天去沉月池的话,这几天就得把暗殿重要的事情安排一遍。毕竟按照当初宗戟给的设定,等他从沉月池里出来之后,估计都得几个月后了。

几个月后还有件大事,那个《一剑成仙》里一处非常诡异的上古幻境将会现世。

这个幻境是宗戟当初特地给男主设立的练级副本,进去就是刷刷刷升级的那种,也是为以后惊蛰破开《一剑成仙》里悬虚大陆壁垒,去到更高等级的世界做铺垫。

当然,也是给自己几百万字大长文添砖加瓦,多赚点钱谁不爱?

那个幻境里别人进去也许就翘了,但是惊蛰进去就没事。因为在《一剑成仙》的剧情线里,那时候的惊蛰已经无情剑道大成,太上忘情,无欲无求。别的修炼者被幻境折磨的死去活来,就他跟没事人一样走到最后,拿到了幻境至宝,遵循着起点男主开副本的套路,在幻境的石门后成功晋升神阶,然后踏碎虚空,去往更高的境界。

恰恰是这幻境至宝,让宗戟十分的在意。

幻境至宝变幻无穷,传闻主要找到这钥匙的锁,便能掌握踏碎虚空的力量。

事实上,也正是开启四方锁,原文里的惊蛰才能依靠四方锁被打开后内里冲出的一团混沌灵气而生生跳了一个大境界。

没错,幻境至宝正是四方锁的钥匙。

原文里惊蛰手上正好拿着四方锁,在幻境将要崩溃的关键时刻献身而出,破开鸿蒙,在全大陆修炼者敬仰的眼神中踏着虚空而去。

可是现在,这把锁被惊蛰这个败家子转手就送给宗戟了。宗戟打算就抱着一种去逛逛的心态,到时候去围观一下。

反正按照《一剑成仙》的剧情线,悬虚大陆还得靠惊兄去拯救。他宗戟就打个酱油完事。

如果能过得到钥匙,也许就是天意如此;拿不到,那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总而言之不给自己留遗憾就行。

这次妖魔大战后,妖族果然派长老前来接触暗殿,并且给出十足的诚意。

据说那日饕餮在云上翻滚跳跃,把万千玄狐吓得肝胆俱裂,屁滚尿流,好不狼狈。

等这位上古凶兽把玄狐赶到西国之后,西国边境处正好站立着带着亲卫队的妖族女帝和妖族大长老。

这群妖族大佬们看到饕餮后届是心神俱震,纷纷恭敬的屈膝行礼。

虽然他们不知道这是哪一位幸存的圣兽,但是自血脉上传来的压迫感已经给了这些白泽血脉的后人们回答。

再说了,如此完全体,如此威压,虽然不可置信,但是的确只有完全体的圣兽才能够做到了。

不过现在看情况而言,饕餮似乎是归属于暗殿,暗殿叫它打东它绝不打西,叫它向上绝对不往下,简直惊呆了妖族众人。

虽然不太清楚,但八圣兽哪一个是好惹的?再说了,这位大爷一看就是凶兽一列的。

因为这只圣兽的忽然出世,妖族内部那叫一个吵的不可开交,四大家族内部和长老团开了无数次大大小小的会议。

供奉八圣兽是妖族一直以来的传统,八圣兽里虽然被分为凶兽和瑞兽,但都是圣兽内部的事情,而妖族崇尚实力,一视同仁。

是在万年后,圣兽差不多都绝迹了,即使只剩下瑞兽白泽的皇血延续下来,妖族内部依然供奉着八位圣兽的兽牌,万年来香火从来没断过。

只不过现在尴尬的是,饕餮被暗殿之主给拐走了,还签了个平等契约(这个是暗卫特地告知妖族的)。但碍于圣兽的身份,妖族肯定得迎接饕餮回去,并且广而告之悬虚大陆他们的圣兽回归的消息。

妖族平日里那叫一个自闭的很,几乎从来不和别的势力接洽沟通,这次居然放下身段,乖乖派人来暗殿,还带上了不少妖族特产,拿出了十足的诚意。

悬虚大陆众势力:惊!

宗戟还得应付妖族的那几位,除此之外,东国的帝君东衍那边也派人联系上了暗殿。说是关于明年东国帝君选举的事情,想要和暗殿强强联手。

除了这几件事情,最近暴风楼发出召集令,召集所有门下弟子回门。

宗戟在暴风楼还挂了一个弟子的名号,他转手就派了个暗卫易容成他的模样去暴风楼看看这几个组织想要搞什么事情。落羽毛阁还发来邀请,邀请暗殿来参加落雨羽阁的什么建阁一百周年庆典,如此这般,云云云云,基本上悬虚大陆有头有脸的组织都给暗殿发了邀请函。

怎么感觉暗殿忽然从一个悬虚大陆二五仔变成了人人争相要的香饽饽。

这种待遇宗戟还颇有些受宠若惊呢。

不过也是托了妖魔大战的福,原本有不少势力暗中找暗殿购买其他宗门的秘辛,甚至在一个月里暗殿做成了四五笔天阶卷轴的买卖,赚的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可是大战过后,众人纷纷碍于暗殿如今的战斗力和号召力,悬虚大陆再次陷入风平浪静的死水状态。谁也不想当这个出头鸟,首先被暗殿收拾了。

于是这两天里宗戟忙的团团转,处理这个事情处理那个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偶尔忙里偷闲了就跑去公子北卿房里顺杯茶喝,或者拉着惊蛰一起跑去逛盛阳城的集市,倒也不觉得无聊。

“今晚就是揽月节了。”

“哦,对,记得寄一份揽月糕回太虚宗去。”

“今天中午就打烊吧,你们工作了这么久,今天也好好休息一下。”

因为前五年宗戟都窝在长生崖里闭关,今年揽月节他就不回去找师尊师弟玩了。

而宗戟捡来的十三暗卫多半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这么多年了,他们就把暗殿当成了自己的家。在揽月节这种本该同家人相聚的日子,只要没有特殊任务的暗卫都会回到摘星楼来一同喝酒小聚。

更别说最近十三暗卫里居然还内部消化了一对,这可是件大事,好几个爱护暗七的暗卫哥哥都已经摩拳擦掌说要好好教训暗一了。

例如今天早上开始,十三个暗卫就回来了十个,还有两个预计在晚饭前也能赶回来。

宗戟觉得自己当初把公子北卿捡来真是一个无比英明神武的决定。北卿多才多艺,不仅仅是摘星楼的排面,还七窍玲珑,总管暗殿内务,偶尔还客串一下暗殿殿主的私人秘书,一个人领三份工资一点问题都没有。

在暗殿里,宗戟顶多就是个领导者,他只提供大方向和决策,真要涉及到部署他可从来不干,那就是一个甩手掌柜。

要不是暗卫们个个一个顶十,除了生孩子以外啥都会,恐怕暗殿那不可能这么快在悬虚大陆的老牌势力中间崭露头角。

“今晚沉月池就出世了,我们还可以去盛阳城里逛逛灯会,等到午夜再出发。”

揽月节的晚上,每个城里都会举办灯会,暗殿也和太虚宗太疏宗商量好了,如今承包了自己门前几条街的灯笼。等到晚上的时候,这些灯笼齐齐点亮,别提有多好看了。

不仅仅是漂浮在半空中的灯笼,还有人们写下美好祝愿的孔明灯和放在水中的花灯。甚至每个人在逛夜市的时候手里也会提着一盏灯。这些灯无一例外都是月亮形状的,有圆月也有弯月,正好应对了揽月节的名字。

“好。”

白衣剑尊执黑子的手顿了顿,“依你。”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闲来没事的时候惊蛰总喜欢拉着宗戟下棋。宗戟很怀疑这家伙是先前在长生崖上论道的时候被自己一通忽悠给驴到了,看剑尊每天没事就坐在小蒲团上盯着棋盘看的认真模样又有点于心不忍。

崽啊,你在盯着棋盘它也不会开花的,真的,我不驴你。

宗戟真是操碎了心。

不过惊蛰这家伙的下棋水平实在不咋地,宗戟很想不通他当出到底是怎么解开摘星楼一层的百鹤棋局的。

明明那副棋谱是宗戟当初参照了“千层宝阁”势摆出来的棋盘。悬虚大陆上不知道多少棋师都折戟在这百鹤棋局上,无论往哪里下都是死局,引得无数人讨论围观,可是不管他们怎么讨论,七八年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能解开百鹤棋局。

结果没想到惊蛰一下子就解开了,亏得那时候宗戟还纳闷:自己好像没给笔下男主加什么围棋圣手的技能啊?

摘星楼顶安静的只能听见棋子碰撞在棋盘之上的声音,清脆悠扬。两个人之间虽然安静,但也相处的自有一番气氛。

“奇怪?你当初是如何解出百鹤棋局的?”

一盘棋罢,书房里熏香燃烧袅袅盘旋,这香味和宗戟身上的冷松香有点相似,却又更加馥郁,萦绕在鼻翼间,悠远绵长。

摆放在棋盘一脚的长明灯明明灭灭,把惊蛰之间的黑影拉的很长很长。

宗戟还没走几步,惊蛰的黑子方便被他杀了个片甲不留,那叫一个惨不忍睹。

“直觉。”

白衣剑尊丝毫不为自己的下棋技术感到羞愧。他也不喜欢下棋,更没有想要从这黑白棋盘上感悟出什么来。

惊蛰只不过是想多和面前这个人待一会,就这样面对着面,安静的与其对坐,便已经心满意足,岁月安好。

直觉?

宗戟无奈的眨了眨眼。没想到这家伙最后居然是和金庸先生天龙八部里的虚竹一样,误打误撞落了一子,明明是往死门走,但偏偏一条路走到黑,反而向死而生,解了这百鹤棋局。

实际上惊蛰的水平怎么样嘛,一下棋就看出来了,臭棋篓子,嫌弃,当初怎么没给这家伙加个会下棋的设定?

宗戟哼哼两声,手下丝毫不留情,继续把惊蛰的黑子杀到棋盘角上,看着白衣剑尊微拢的眉心,倒也觉得不无趣味。

没事欺负欺负人真的蛮有意思的。

特别是欺负自己人。

于是他一边轻酌小酒,一边就这样漫不经心的下棋,偶尔两人交谈几句,但更多的则是宗戟漫不经心的下,惊蛰安安静静的看他,很快也到了日薄西山,夜幕低垂之时。

天色如同晕染的墨迹一般,渐渐渐渐从极远的地方慢慢涌了过来,如同潮水般拍打在天边各处,汇成深沉的黑色,打翻了墨水桶。

灯笼更是早早的就已经挂上,天边五颜六色的星星灯也挂了起来,把这一片大好夜空都给透成五彩斑斓的颜色,就像一团团结在一起的火烧云,明艳不可方物,令人眼花缭乱。

从摘星楼上俯瞰下去,下面的人潮如水,熙熙攘攘,人人手里都提着一盏明月灯,有说有笑,走到盛阳城的中心去放飞孔明灯。

盛阳城这一条街道都张灯结彩,无数酒楼青楼都收起牌匾,挂上了打烊的模样,把自己的楼里装点的漂漂亮亮的,姑娘们纷纷掩面走出,有说有笑。偶尔有富家公子来此,因为人潮的拥堵,都只能把马停在城外,踱步入城。

这么多人过揽月节,倒是不觉得无人作陪,越是喧嚣越是热闹。

摘星楼内的酒宴早就已经摆好了,宗戟下去意思意思的露了个脸,主持了一下开场又被灌了几杯酒后,就把这珍贵的时间留给暗卫们自己交流感情了。

作为领导嘛,恩威并施,偶尔也要稍微和部下拉远一点距离,这样才有距离美,不能和下属打成一片。再说了,他今天可是特意想要带着惊蛰......弥补一下他多年缺爱的空白。

宗戟顺手提了盏暗殿专属灯笼,作为大名鼎鼎的魔教,暗殿的灯笼也十分具有魔教中人的气质。

——其实就是拿黑纸糊了一层,然后在内里装了一个月亮灯。当明月灯亮起来的时候,清浅的金黄色将会把糊在灯笼外那层黑纸上特意用特殊颜料画的暗金色勾勒出来,矜贵无比。提着它走在人潮汹涌的街道上,和别的修炼者手上那种土里土气的传统大红灯笼一比,那简直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十分符合宗戟的装逼气质。

不过惊蛰提这个黑色的灯笼似乎有点奇怪,你想啊,一个穿的白衣飘飘宛若谪仙的人,怎么说都和黑色不太搭调。

宗戟捏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唰唰唰的又拿了一个灯笼,把外壳的黑色给拆了,顺手换上一块白布的上去,用胶糊好,提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了几圈。

换成白布之后灯笼又是另一种缥缈出尘的气质,宗戟瞅了瞅,感觉还挺适合惊蛰那一身白衣的style,于是喜滋滋的拎着灯笼飞身上楼。

好在悬虚大陆没什么忌讳,不然要是在古代,白灯笼似乎是不太好的象征。但是在盛阳城一条抬眼望去,五颜六色的灯笼都有,自然也是不缺这一盏白灯笼。

顺带一提,还有不少人踢绿灯笼,头上戴绿帽子的xd

马上就要天黑,月亮也快要从黑云背后现身。

两个人趁着夜色,往摘星楼上一跃而下,踩着不羁狂风,落在人潮之中,引得诸位修炼者纷纷侧目。

不过这回宗戟学聪明了,他故意用灵力扭曲了身周的光线,使得自己的身影变得鬼魅莫测,难以捉摸。

这可是暗殿之主的拿手好戏,用来捂好马甲的重要手段。所以只有惊蛰一个人被其他人行以注目礼,但是这位大哥身上的冷气太过明显,气势十足,旁人也就念叨一句这是哪位cos剑尊的,居然把头发也染得这么逼真,就不敢再看。

“好了,给。”

宗戟凑了过来,指尖窜起明亮的电弧,将两人的灯蕊点亮,然后把灯笼递过去,后退两步,满意的打量两眼,内心十分满意。

白衣剑尊惊才风逸,长身玉立,手里白色的灯笼朦朦胧胧的发出暖光,衬得剑眉星目深邃无比,那双寒潭似的黑眸像是升起了漩涡,看向他时带上了微微暖意,如同皑皑白雪上生起的星星之火,却又燎原之势。

这小子,倒真是和他笔下一模一样。

宗戟一时有点挪不开视线。说实话,光论相貌,惊蛰能够排的进宗戟穿书后见过的外貌协会前三甲,绝对不带吹的,毕竟也是天道儿子嘛,长得好看那不是很正常。

“走吧。”

宗戟心里思忖着,扯了扯惊蛰的袖子,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往前走。

本来宗戟今晚可以直接带着惊蛰一起去揽月池的,可他转念一想这孩子从小命苦,自从惊家灭门之后就再也没过过揽月节,于是宗戟便翘了暗殿例行的集会,特意带着惊蛰出来见见世面,带他体会一下拥有弟弟的快乐。

揽月节在悬虚大陆的节日中的重要程度和中国的春节等同,这是一个阖家团圆的大日子。宗戟平时可以回太虚宗去找师尊师弟,还有太虚宗上上下下仰慕他的剑修和他一起过揽月节;或者是去暗殿总部,当一个体恤下属暗卫的好殿主,事实上暗殿这么多年,暗卫们早就将暗殿看做自己另外一个家了。

但是惊蛰没有。

虽然宗戟嘴上说着嫌弃,事实上还是扯着惊蛰出来,打算带着可怜娃儿过一次揽月节。

今天是揽月节的缘故,盛阳城里的人数翻了几乎一倍,等到再晚一点,月亮完全出来之后城中央的湖面上还会燃放烟花,美轮美奂。宗戟拉着惊蛰一起顺着人流的方向往前走,左瞅瞅右瞅瞅,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玄衣男子姿态潇洒恣意,手中提着灯笼,偶尔侧过眼眸,一双金眸灼灼如星,仿佛要烧灼到惊蛰的心里去。

刹那之间,好像灯火都全部聚拢到他的身上,人声鼎沸众人喧嚣皆邈末远去,剑尊的眼里只留得下这个人的模样。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宗戟眼眸一亮,蹬蹬蹬的撇下惊蛰跑过去,蹲在街头巷尾撑着扁担的小摊贩面前,末了手上又拿着一些不知名的东西跑回来,不由分说的塞到惊蛰的手里。

“发什么呆呢?”

宗戟没有太过于留意惊蛰的异常,他兴冲冲的低下头去捣鼓着手中的玩意,黑发不留神扫过剑尊的手背,又仿佛扫到了惊蛰的心上。

“刚只记得拿灯笼,一下子忘了拿揽月节的重点。”

“当当当当!这个你没有吃过吧,这叫揽月糕。过揽月节的人都得吃这个的。”

宗戟把手中的布一层一层打开,露出内里冰白色的方糕,回头看见惊蛰还没有动静,连忙又凑过去,“我来帮你。”

“这个揽月糕虽然长得不太像月亮,但是吃起来冰冰凉凉的,不甜也不腻,味道刚刚好。你别看街角那是个挑着扁担的小贩,七年前我来盛阳城的时候就是在他那里买的揽月糕,就连师尊师弟他们都赞不绝口。”

宗戟叨叨絮絮的说着,熟练的帮惊蛰打开手中的布,将揽月糕递过去,“喏,尝尝?”

迎着这样的眼神,白衣剑尊自然无法拒绝,他微微蹙起眉心,犹豫了不到一秒后,顺从的俯下身子,尝试的咬了一口,睫毛在清冷的面庞上投射出浅浅的阴影。

看上去居然给宗戟一种很乖的错觉,就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一直都很想拥有的那种大型犬。

“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嗯。”

看惊蛰的脸色实在是看不出他对这块揽月糕的喜爱程度到底如何,宗戟只能开启了连环逼问模式,听到称心的回答后,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吃自己手上那块。

“我帮你。”

惊蛰接过宗戟手中的黑灯笼,把人不着痕迹的往自己这边带了带,用自己的身体帮忙人潮,牢牢护住怀里的人,敛下的黑眸里罕见的藏着柔情。

而某个正在扑哧扑哧啃着揽月糕的人浑然不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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