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也靠了、抱也抱了,在车上其实也手拉手了,所以对于此时杜英的牵手,何法倪生不起半点儿抗拒之心。
温水煮青蛙,秦王用了半天的路程,就把自己给煮熟了,这让何法倪心中暗暗叹息自己的不争气,可是转念一想,这个男人就算是真的想要霸王硬上弓,自己又能怎么办?
还不是得笑脸逢迎、婉转承欢?
至少他还愿意循序渐进、只是牵牵手,何法倪心里只有知足。
晚上的潼关城头,秋风飒飒,杜英将身边的少女裹得严严实实,两人站在城头上向东往去。
灯火点点,一直延伸到远方。
“余第一次来到潼关的时候,这里还是氐人掌控,当时的潼关守将叫雷弱儿,听名字很孱弱,实际上却是氐秦数一数二的外姓猛将。
当时雷弱儿就在这潼关想要招募关东豪杰,余和师兄前来探查风向,也想认识一些汉家才士,最后还真的捞到了一个任洪聚。
另外也是在这个地方,遇到了那个叫傅学的人,你猜猜此人是谁······”
杜英温和的声音在关城上飘忽着,仿佛在讲述一段非常久远的故事。
何法倪不自觉的靠在了他的怀里,安安静静听着杜英说,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着那千家万户。
“那边曾经都是军营的,现在潼关已经成为往来客商必经之路,而不再是兵家必争之地,所以现在全部都变成了市集和商铺。
居住在潼关的人也多了很多,尤其是这两年,简直翻了两番。”杜英的语气之中多了几分骄傲,“潼关,也只是这偌大关中的一个缩影,而关中也只是天下的一部分。
潼关如此,余期望过不了两年,天下亦如此。
山河表里潼关路,兴亡皆是百姓苦,历朝历代皆如此,但是在余这里,不一样。这天下富足、车马往来不绝,百姓不会因为新朝的兴盛而受苦,相反,他们会享受到良田开垦、经贸繁荣所带来的好处。”
何法倪柔柔说道:
“大王的心思,天下人能领悟;大王的恩情,天下人定会报答。”
杜英低下头看向她:
“天下人怎么报答,报不报答,余其实并不在乎。千千万万人,都要报恩的话,一人一滴眼泪不也把我给淹死了?
不过作为千千万万人之一,何姑娘打算怎么报答本王?”
何法倪:???
还不等她反应过来,杜英已经寻到了一点朱唇。
一只手抵住她的后背,阻止了她的仓皇后退,不过何法倪也只是下意识的后仰了一下而已,当两唇贴合的时候,她也并没有再做更多的反抗,只是稍稍紧张的扯住杜英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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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城。
杜英往返长安和洛阳,也不过就是旬日功夫。
但洛阳城已经又有了变化,之前已经处于“放养”状态的内城,现在重新打扫过一遍,至少街道整洁不少,不过王猛显然也就只是打算装点一下门面,想要重修宫室,那抱歉,没钱。
长安的宫室保存状态都还说得过去,未来杜英也是要定都长安的,洛阳这边能凑合就凑合吧。
有这闲钱,还不如拿出去多修几处工坊。
见到杜英和何法倪一前一后走进来,新安公主从小山似的奏章之中抬起头来。
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身为司马氏的长公主,她竟然坐在反司马氏、打算篡权的最大势力的中枢位置上,批阅奏章,指挥着这些反贼们造自己家的反。
偏偏这些反贼们还都心悦诚服,没什么意见。
当真是活见鬼了。
当然,大家对批阅下来的公文都照常执行,也是因为一方面新安公主也是个司马家的反骨仔,大家都看在眼里,心知肚明这位夫人早就想当皇妃了。
就算她不想这么做,司马氏那边也会督促着她走这条路,新的朝代里,司马氏总要找到自己的定位,既然杜英不打算多造杀孽,那司马氏也不可能自甘堕落。
再躺平摆烂的家族之中,也有努力为家族谋求后路,以待东山再起的人,这也是世家能绵延千百年而不绝、令人又是畏惧又是佩服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王猛调度把持,在重要文件上,她不过就是一个无情的签字盖章机器,也就是寻常的民生奏章,才有批注发言权。
因此就算把这个活儿交给褚太后或者小皇帝来做,也不会出现大的差池。
此时看到这一对儿狗男女走进来,新安公主升起狐疑。
她可不相信这大家心知肚明的,杜英还能放过已经送到嘴边的猎物,以这家伙讨女孩子欢心的种种手段,这个时候应该至少已经搂搂抱抱过了,怎么可能这般拉开距离?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起身,正打算绕着两个人转一圈,结果杜英恰到好处的张开了手臂。
新安公主“不受控制”的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在他怀里拱了拱,旋即深深嗅了嗅,就已经了然,这衣襟上的香气定然不是杜英的,分明是女儿家用的脂粉味道,所以新安公主踮着脚,凑到杜英耳边:
“好吃么?”
杜英舔了舔嘴唇,不得不承认,佳人唇上一点胭脂,明明没有味道,却令人沉醉。
不过他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没有我家殿下好吃。”
新安公主哼了一声,舒展着手臂:
“夫君回来了就好,这些奏章啊,总算是可以交给夫君劳神了。”
杜英颔首,给她捏着肩膀:
“殿下辛苦了。”
这一下新安公主可扛不住,左顾右盼:
“还,还有外人在呢。”
杜英扫了一眼,书房中哪里还有外人?唯一一名女官早就已经悄无声息的离开,并且还不忘把房门给带上了——这个得问问名字,升职加薪。
就剩下何法倪站在那儿。
已经不算外人了。
“谁是外人?”杜英问。
“你们两个果然!”新安公主的目光落在何法倪身上。
“行了,都是自家人,过来坐吧。”杜英对何法倪招了招手,“一路上舟车劳顿,也给你捏捏。”
“妾身不敢。”何法倪浅笑着说道,也不知道是真不敢还是打趣。
初见时那个畏惧自己如虎的小姑娘也不见了杜英有些惋惜,关系亲密了,调戏起来就不好玩了,就像是现在身边的这个,当时在京口的小楼中也是一副我与乱贼不共戴天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