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王猛这么快暴露了自己的虚实,那这一战接下来······
节奏可就能落到青州军的手中了。
“损失虽然不大,但士气还是颇受打击的,休整三日,另外也重新打造攻城器械,且以骑兵隔断漳水营寨和枋头城之间的联络,三日之后,余亲率军攻打枋头城!”桓云朗声说道。
“诺!”这一次,将领们的回应整齐划一。
他们也能够感受到,这个看上去神秘而难缠的敌人,似乎也没有那么多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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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说得到,不见的就能做得到。
桓云下令封锁枋头和漳水营寨之间的联络,奈何其能够拿来封锁的也就是那些青州骑兵而已。
面对两千凉州轻骑,甚至还有甲骑在后面压阵,三日功夫,青州骑兵折损不少,可是什么都没有拦住,两地之间仍然畅通,当然也不是什么收获也没有,至少凉州骑兵每次都得倾巢而出,还得动用甲骑,对于关中人的体力也是折损不是?
别看关中这边死伤不大,甲骑和甲士本来就是不能持续作战的兵种,士卒体力折损大,那战斗力就直线下滑。
而且······说句残忍的,青州军士卒的性命和关中士卒的本来就不成正比,前者是拉来的丁壮,后者则是久经沙场、训练有素的悍卒,真的要是一比一换的话,这仗也不用打了。
“之前还是小觑了桓云啊。”王猛站在沙盘前,面色凝重。
阮宁倒是看上去没有那么紧张,宽慰道:
“以刺史麾下本就为数不多的兵力,能够抓住机会打了桓秀一下,反而让桓云不得不重新打造攻城器械,还放弃了对漳水营寨的进攻,已然是螺蛳壳中做道场,一番惊人之举了。”
“只可惜我军的虚实还是因此被桓云清楚,所以明显其现在倒是不着急进攻了,通过每日的袭扰以及切断城中和漳水营寨之间的联系,以求能够消磨我军的士气和精力,将我军困杀于此。”王猛缓缓说道。
三日下来,桓云的潜在意图,王猛自然也看出来了。
阮宁笑道:
“诚然如此,可是其若强攻枋头,亦然能够察觉出我军兵力不足。试探敌军之虚实,本就有诸多手段,刺史防得住这,便防不住那。
古人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可是能虚实转换,终究手上还是要有兵马在的。刺史什么也没有,自然不能奢求太多。”
“阮郎倒是看得开。”王猛感慨。
阮宁一摊手:
“我们这些出去耍嘴皮子的,就得看得开,等刀剑加身的时候,才能从容的喊上一句‘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王猛也笑了出来:
“你啊,现在可没有半点儿世家子弟的模样了。”
“从容纵横、游刃有余,这,本就是读书人应该有的能耐。”阮宁径直回应,“只不过有些人悠游林下,时日久了,也就忘了这些。”
王猛微微颔首:
“如此说来,桓云迟迟未能发现我军虚实,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余倒也应该赞许于他的迟缓了。”
“话虽如此,刺史还是得要破局啊。”阮宁无奈的回应。
王猛瞥了他一眼:
“所以方才说这些岂不是废话?”
阮宁笑道:
“至少刺史的心态不一样了,不是么?”
王猛一怔,自失一笑:
“原来尔是担心这个。”
阮宁辟席拱手:
“刺史在,枋头城中守军的精神气就在,所以谁都可以气馁,刺史不可气馁。”
王猛微微颔首,理解了阮宁苦心,正想说什么,一名偏将匆忙而来,不过不用他开口,王猛和阮宁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因为城外响起的杀声,怎么也遮掩不住了。
沉寂了三天之后,桓云又开始了新的进攻,显然这一次的目标被替换为枋头城了。
“阮郎可敢上城同我一观?”
“自当从命。”
枋头作为被历代精心修筑过的军事要塞,落到王猛的手中之后再经过几番修缮,已经变成拥有城壕、吊桥、马面、敌台等等设施的坚固城堡,尤其是诸如马面之类的设施,是这个时代还没有广泛推行的,一般也就只有在大城池上才会偶尔出现。
密密麻麻的马面和敌台,让枋头城的守军可以从容进退,箭矢从两侧和正面交替倾泻,先登的敌军刚刚跃上城墙,往往就会被这复杂的城墙构造弄得眼花缭乱。
有从马面之间,顶着三个方向的箭矢和檑木滚石强行攀登的,只道是自己能够以此为突破、一步登天,结果爬上去了才惊讶的发现,前方不远处矗立着一座敌台,敌台上又有箭矢贯入胸口。
还有直接从马面突出的地方攀爬的,登上城墙,正庆幸自己的选择,却发现城墙上的守军呼啦啦的直接撤退,紧接着一排闪亮的长矛直接出现在面前,长矛是架设在盾牌之间的,随着盾牌阵向前推进,长矛也不断地戳刺。
上城的士卒看着手中的短刀,欲哭无泪。
虽然凭借城防,此时王猛还可以高枕无忧,但是他第一时间扒着城垛向下看了一眼,还是皱了皱眉。
枋头的城壕很深,还引入了漳水为护城河,结果现在上面已经铺满了木板,不知道推了多少填壕车进去,而几个巨大的冲车也正向着城门甚至是城墙的方向缓缓行来。
之前凉州骑兵把云梯车和霹雳车烧了个干净,但是这些冲车本来就没有被桓秀拿出来——作为偏师,他麾下的人数本来就不多,显然不足以驱动这么多冲车,而且桓秀在不知道守军具体人数的情况下,对于主动撞开城门也没有多大的兴趣,万一人家趁机开门掩杀,自己这边是要吃亏的。
现在青州军全军冲上,这些冲车自然有了很大的用武之地。
“第一天就越过了城壕,这城门也不知道能顶几天啊。”王猛沉声说道。
冲车已经临近城门,很快众人就听到了沉闷的声音。
好在之前王猛就已经把东门和南门封上了,门后堆满了沙袋和杂物,便是撞开城门,还有回旋余地。
阮宁以及一种参谋们都神情凝重了起来。
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切的花活都显得是那么苍白无力。
就算是能够拖延时间,敌人吸取教训、调整部署,又真正能够拖延多久呢?
此时枋头城中的人,也没有其余更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