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八八章 雍州世家的诉求(1 / 1)

晋末多少事 然籇 1402 字 1个月前

当然也有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说一不二的,最典型的就是青徐世家,虽然作为主战派,他们在朝堂上并不吃香,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在京口横行,都督府能够坐稳京口,也是得益于郗家对于京口的牢牢控制。

郗愔说要跟着都督府干了,青徐世家上下齐心协力,便真的追随都督府行事。

除此之外,自然也有混的比较惨的,那就是迁徙到襄阳的雍州和凉州世家。

当时中原战乱,并非所有的西北世家都见势不妙直接向江南跑路——晋朝朝廷的正统可是还一路退守长安的,大部分西北世家还都跟在朝廷身边。

之后胡人叩关,西晋崩塌,大多数的西北世家基本上都跑到了凉州姑臧城,比如杜英的祖上,这也使得凉州一时间呈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经济和文化繁荣,这也是张家能够屡屡升起称王称帝之野心的原因。

只有少数的西北世家,跑到了南方,再加上后来零零星星南下的,一并被安置在了襄阳,以此为南雍州。

然而和青徐世家到京口、陈郡世家到会稽,所面对的都是一片空白、没有江左世家大规模的渗入不同,西北世家在襄阳,面对的是早就已经扎根数百年的荆州世家。

习家、庞家、黄家、蔡家等等荆州世家中数得上号的,都盘踞在襄阳。

所以面对这些外来户,荆州世家们的第一反应显然也是尽可能的排斥。

后来随着北方胡人席卷整个中原,兵锋已经直指南方,襄阳摇身一变也成了前线,整个荆州的政治和文化中心向武昌转移,荆州世家们也就渐渐放弃了对这些北来貂子的仇视,逐渐向南转移产业,将襄阳让出了一部分给他们。

不过到底是貂子和蛮子互相看不起,所以雍州世家和荆州世家有一些联姻以及生意上的往来,最终还是尿不到一壶里去,有一些能耐的雍州世家子弟,已经直接动身前往建康府。

比如杜陵杜氏南下的这一脉分支,甚至还在建康府混上了皇亲国戚,可惜人丁不旺,已经绝嗣了。

留在襄阳的,虽然还顶着世家的名号,享受着九品中正制的定品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却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在襄阳这等对峙前线,自己混的可能连其余地方的寒门子弟都不如。

因而当关中都督府崛起之后,这些雍州世家的心思自然随之活络起来。

他们一直积极联络都督府,自然期望着能够在都督府攻略荆州的时候献上一份绵薄之力。

说到底大家都是关中人,出身杜陵杜氏的都督,也不会亏待他们不是?

且已经品尝过不是寒门、胜似寒门的苦衷,这些雍州世家子弟们对于光耀门楣、重新成为豪门大户,并没有太大的追求。

他们只是想着能够重返故土,并且最好是能在临走之前踩一脚荆州世家。

出于这样的心态,他们在和关中的联络上一向比较积极,只不过荆州世家那边显然也开始有所怀疑和防备,所以现在他们所能够提供的消息情报,质量也开始不可遏抑的下滑。

但有总好过没有,六扇门作为“外来人口”,想要在本地建立起来情报网络,又谈何容易?雍州世家至少提供了一个门路。

现在这个门路,对于六扇门来说,变得至关重要,因为显然襄阳方向上能不能牵制住荆州水师,将会决定巴蜀方向的进攻能不能成功。

杜英方才所言,已经确定了一个基调,那就是关中王师会选择从巴蜀发起主要攻势,而南阳方向因为还有遮掩洛阳侧翼的任务,所以便是能够从许昌等地抽调、汇聚兵马,也很难担负南下的重任。

但重兵屯驻在襄阳以北,对于襄阳本来就是威胁,荆州世家和大司马府都不可能忽略之。

“雍州世家这里还是可以做文章的。”杜英缓缓说道,“关键还要看能不能用的好他们,或者说能不能给他们足够的好处,这些世家怕也都是无利不起早。

之前被荆州世家压迫的太难受了,所以纷纷来寻求我都督府的帮助,现在意识到都督府可能需要的不只是情报,可能还需要他们出一份大力,恐怕也会随之狮子大张口。”

虽然已经放弃了重新成为豪门大族的追求,但是也不代表着这些雍州世家就会乖乖地无私奉献,不成为豪门,他们可以选择成为开国元勋。

开国功臣,这可是近乎于免死金牌的名号,岂不是比豪门世家来的更靠谱?

世家还有跌落成寒门的时候,开国功臣可是一直有朝廷兜底。

张玄之明白杜英的意思,微笑着说道:

“若是雍州世家真的能够在此战之中立下大功,那许其一个开国公侯,也是理所应当的。

随着都督之后向荆州、江左等地进攻,总归要拉拢那些拥兵自重的将领和世家,若是这么大的天下都要一点点的打过去,只怕没有十年的功夫很难完全平定,到时候还会让北方的胡人有机可乘。

典午因此而丧中原,我都督府不可重蹈覆辙。”

杜英其实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意见,因为册封功臣更多,最终增加的是功臣群体的数量,一方面这能够帮助杜英打压世家,另一方面天下的蛋糕就这么大,分蛋糕的人多了,每个人所能得到的自然也就少了。

最好是因为得到的有多有寡、互相看不顺眼,又晋升为互相攻讦。

这才是杜英作为上位者真正乐意于看到的。

只是杜英自己当然不能明着表露出这种心态,甚至还得惺惺作态,让手下领悟过来的人主动提出。

张玄之显然就先领悟到了。

当然,周抚也不见得不明白,但是他并非亲信,自然不会开口。

杜英微笑着颔首:

“有心了。”

张玄之郑重拱了拱手。

首倡,这就是大功。

杜英则有些无奈的看向谢道韫,渐渐地,自己也变成这种操控人心、虚实不定的人了。

固然之前就有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大概这就是当女表子还想立牌坊吧。

笑话他人有这样的心态,可是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往往也没有几个人能够免俗。

夫妻同心,谢道韫自然看出了杜英的叹惋,对着他轻轻笑了笑以示鼓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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