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谢姊姊的吧。”郗道茂随口说道。
“那殿下夫人呢?”归雁不依不饶。
新安公主:???
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
郗道茂这一次也实在难以保持淡定,唇角勾起,笑容藏也藏不住。
新安公主这一下算是彻底明白了。
你们一家都有毛病,喜欢看我笑话······
好吧,现在是我们一家了。
她压制住内心的愤懑和羞恼,镇定的说道:
“我也没有要求。”
“随便随便,你们都知道随便,要是喝西北风的话,就不随便了!”归雁嘟嘟囔囔的走了。
郗道茂轻笑道:
“殿下,别理她,我们继续说。”
然而新安公主的心湖中,只剩下一声声“夫人”还在回荡,哪里还有心情去回想刚刚自己都在和郗道茂说些什么,直到郗道茂又喊了她一声,她才讷讷的应了。
“茂儿姊姊,辅国将军求见。”桃叶小步快跑走进来。
郗道茂昨天就已经得了夫君的提示,心中了然,无奈起身,对于这位当初一样一心想要把她往火坑之中推的大伯,她也没有多少好感,但是既然夫君嘱托了,郗道茂硬着头皮也得见。
就当是完成夫君的任务了。
“殿下可要一起?”郗道茂邀请道,着实是有些不想一个人见自家伯父。
新安公主诧异的指了指自己,差点儿以为听错了。
郗道茂含笑道:
“对于大伯来说,殿下在这里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而且殿下的存在,也能够向大伯传递一些消息。”
公主殿下都被杜英堂而皇之的收入内宅了,而且也并没有想要把谢道韫和郗道茂撵下去,扶公主上位的意思,那么杜英的野心自然也就彰显无疑了。
司马氏,在他的眼中已经不啻于一个寻常家族,所以没有什么需要尊重的。
新安公主心中一时有些黯然,不过看到郗道茂犹犹豫豫的神情,顿时想到,如果有朝一日自己还能见到父王的话,会不会也是这般患得患失,想要怨恨,又怨恨不起来?
说到底,当初离开建康府,也是自己同意了的选择。
哪怕只是因为心中凄然,已无活意,就像如那行尸走肉一般过一生,让自己真的变成为司马氏争夺利益的筹码而已。
感同身受之下,新安公主微微颔首:
“也好。”
“有劳殿下。”郗道茂呼了一口气。
新安公主柔声说道:
“姊姊不用这么客气,应该的。”
现在的她,站在杜家,站在我们家的角度,自然应当和郗姊姊互相遮护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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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蔚
顾昌看向杜英的目光很是亲切和激动。
让杜英差点儿直接冒出来一句:
“我是直的。”
不过想一想,说出来他们也应该听不懂。
六扇门送来的情报里倒是没有说眼前的这位顾家少家主有断袖龙阳之好,所以杜英几乎可以肯定,他的亲切和激动里面,恐怕大半都是装出来的。
毕竟自己晾了他那么久,要是没点儿脾气,可坐不得这顾家家主的位置。
“建康令顾昌,参见都督!”顾昌拱手行礼。
杜英打量着他,他看上去风尘仆仆的模样,毕竟是在变乱之后从建康府跑出来的,一路上应该也没少担惊受怕。
“顾兄客气了,余是关中都督,镇守关中河洛,实为边将,而顾兄身为建康令,是不折不扣的天子近臣,你我互不统属,和陛下也亲疏有别,所以余当不起这等礼节。”杜英微笑着说道。
顾昌微微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都督这一定是在暗示他,现在的都督虽然以勤王之师南下,名正言顺,但是说到底还是关中的封疆大吏,不是京口的将军,因此都督想要长久地盘踞京口,还缺少一些合理合法的名义。
甚至若是他迟迟不进兵建康平乱的话,还会被人拿来做文章,说其野心勃勃,只为窥探皇位而来,并不是为了勤王救驾。
所以杜英需要一个名义,而这个名义,则是需要一些在朝堂上还算有地位和话语权的人提出来。
如今的朝堂,早就已经分崩离析,早就已经彻底撕裂,自然没有什么朝堂上的争执可有,也不可能会下达圣旨。
杜英是可以自立名号的,却也需要朝野之间一致的支持,或者至少是足够多人的支持来换取自己所立名号的合法性。
而在江左,能够掀动舆论潮流、遮盖住一切反驳反对声音的,也就只有世家了。
郗家以及其麾下的青徐世家,现在显然是站在杜英这一边的,顾昌昨天也尝试着从郗愔那里套话,想要知道杜英的态度和最终目的,结果全部都被郗愔茫然而单纯的神情所战胜,只道是郗愔得到了杜英的授意之后,什么都不说。
他自然料想不到,其实郗愔知道的也只是杜英的最终目的而已,至于杜英中间打算怎么做,需要青徐世家怎么配合,他知道个什么,今天郗愔还巴望着能够见自己侄女一面,问一问虚实呢,自然只能在顾昌面前打哈哈。
因而在顾昌的眼中,郗愔和整个青徐世家都已经是杜英的人了。
所以杜英现在于此事上,并不缺牵头的人,只是缺一些重量级的人物发言而已,在这方面,顾昌所带领的吴郡世家虽然有优势,但是杜英并不是没有别的选择。
这家伙······顾昌无奈得承认一个现实,他还是谢家的女婿,所以谢安都有可能成为为他发声的那个人。
吴郡世家若是不能及时抓住这个机会的话,人家王谢世家也不见得就会和你客气。
谢安这家伙当初在东山隐居的时候,还不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谁知道一朝再起,便在朝堂上掀起狂风暴雨。
论抓住机会的能力,顾昌自问比不上谢安。
论脸皮的厚度,顾昌自问更是给谢安提鞋都不陪。
所以他现在也只能放低姿态。
谢安可以对杜英的需求毫不在意,等着杜英找上门来,但是顾昌没有这个资格。
轻轻咳嗽一声,顾昌说道:
“听闻张家已经和都督的师兄联姻,余也带了贺礼,委托关中商队转送到关中去。
张家和顾家,世代姻亲妯娌,而都督和令师兄也是师出同门,所以余窃以为和都督之间也不需要如此客气。
的确是余方才疏忽了。”
字里行间,就差直接明说:
我们是一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