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老百姓一时间群情激奋。
这些人也是标准的乌合之众,他们也是看李智云不是什么凶恶之人。不然,谁敢朝一个凶神恶煞的人叫嚷。
李智云听了亲随的述说后,他没有追问,他先伸手去扶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很执拗,一边不停的哭,根本就不撒手。而自己的亲随,也一直让她这么抱着,半点粗鲁的动作都没有。
也就是这一刻,李智云决定相信自己的这名亲随。
道理也很简单,这些亲随一直跟随自己,他们非常了解自己。若是自己反复叮嘱过的话还犯错,一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刺死了老百姓,不管什么原因,只要不是老百姓要杀你,肯定是必死无疑。
这是他身边的所有亲随都知道的道理。
而且,这几个亲随都是李秀林带过来的,他们不是一般的山贼盗匪。假如是山贼盗匪,可能还有死性不改的时候。
再一个,要是编谎言,肯定要编得更圆滑一些,而不是如此的拙劣。
但是,李智云一个人相信没有用,这种事肯定没有人相信自己的亲随说的是真心话。
刀是你的,你又敲开了人家的门,人死在你的面前。你连有第三个人都说不出来,这怎么让人相信你没杀人?
恐怕就连高惠通都不会相信。
李智云却不想让自己的亲随背上这口黑锅。
正在这时,有几个士卒也挤进了人圈子。
李智云一看,这是李神通的几个侍卫。
这些侍卫一看到李智云在,愣了一下,忙稽首叫将军。
“你们来干什么?”
为首的一个侍从看这情形,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我们也是听有百姓说城里有士卒杀了老百姓,大统领让我们来看看……”
他畏惧李智云,没敢说大统领让我们来拿人。
“既然云将军在这里……那我们就走了。”
说完他使了一个眼色,让跟他一起来的那几个侍从赶快走。
“慢!”李智云把他们叫住。
“你们来得正好。义军有安民告示,这事得你们接手来办。”
侍从们不得不站住,心里却开始发毛。
这种事,换一个人,几个侍从可能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拔刀就要砍人。但这是人家云将军的随从,自己怎么敢动?
“你们不要忌惮我,他们在扈县城里犯了事,就归你们管。你们不用看我的脸色,先把人绑了带走。这里你们留个人跟我一起查一下,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侍从们听了松了一口气,赶忙连声答应。
几个侍从于是麻利的就把李智云的亲随绑了。
李智云把小姑娘扶起来,让人去取银钱来准备厚葬死者。
他又看着满脸疑惑的看热闹的老百姓,一抱拳,说道:“诸位乡亲,此事肯定得按规矩来办。虽然抓的人是我的人,但我乌云铁骑绝不容许有任何违令者。若人是他杀的,本人将亲手砍下他的人头来祭奠掌柜。若是有其他人从中作梗使坏,我也不会冤枉我的手下……”
他的话还没说话,就有人嚷道:“你这已经把人都放了,我们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查人家的死因,说不定,你就是打算敷衍我们的。”
“就是,人在你们手里,怎么说都是你们说了算。”
“人摆明了就是你的人杀的,还查什么查!”
……
在一群乌合之众里,只要有人为一种偏狭之见而煽动,就极可能点燃所有的激愤之情。所有人都会觉得那非常有道理。
人群于是又吵吵嚷嚷起来。
李智云心知这事很难安抚得住,但不安抚又会更显得自己在徇私。
正在这时,清平道人挤了进来。
他显然也已经知道事情的大约情形,看着李智云被人群质疑围攻,清平反而觉得这位少年将军,真是令人敬佩。
有几个拥兵自重者,甘愿被这么一群庶民这样围攻刁难的。换一个人早就翻脸不认人了,哪有耐心跟你在这儿逗闷子。
他决定站出来。
“各位父老乡亲,贫道清平是清凉宫的道人。我认识这位义军的将军,大家也知道我清凉宫的道人严守戒律,绝不会胡言乱语。大家给贫道几分薄面……今日我给这位将军做个保,他说一定给大家一个交代,就一定会有一个交代。若是没有,你们找我清平来撒气,我人在清凉宫,跑也跑不掉。”
这些围观的人,其实心里也在松动。
毕竟人家一个将军还在这儿软言温语的跟你讲话,多少还是要给人面子的。
清平这么一说,那些围观者都收敛了很多,不再那么咄咄逼人的说话。只是嚷嚷着要李智云尽快给出一个交代来。
李智云答应一定会。
李智云眼见人都散去,才对清平一拱手,连声道谢。
清平笑笑:“云将军别见外,我只是帮你缓一缓,这人怎么死的还得你赶快查。”
李智云微点点头。这事虽然棘手,也得自己来查。不然李神通的那些侍从极可能草草的就给你一个结论。
于是,他就当街验看起死者来。
死者身上就一处刀伤。这一刀的确干净利落,一刀刺中了心脏。人在瞬间就麻痹住了,几乎来不及挣扎就猝然倒下。
看得出,杀人者不是侥幸这么一刀要了人的命,而是刀法精湛所为。
自己的亲随能不能做到这一点,也应该做得到,所以,这不能算是一个消除嫌疑的证据。
李智云又仔细的检查着,突然他发现这死者身上有一个脚印。这脚印有半个脚印那么大,还比较清晰,正好是一脚踹在死者的腹部。
死者应该是被这一脚踹中后,身子往街上跌去,杀人者顺势一刀就刺中了他的心脏。
然后杀人者撒手就跑了。
像今天这种大白天,大街上确实也没有人,所以,没有人看见究竟是谁杀的人。
李智云让一个亲随照那个脚印,用一块布把脚印形状剪下来,然后去比对嫌疑者的靴子。
李智云又看了看这药铺的门脸,也没什么异常的。
他又走进铺子里。
这铺子很平常,跟其他药材铺都差不多,没有什么异样的。
掌柜给亲随沏的茶碗仍摆在桌子上,还有一点茶汤。桌子靠墙向西,另外有两把椅子。
整个屋子还是收拾得很干净。
而刚才死者身边就只有一个小丫头在哭,这说明死者家里应该没有其他人了。
李智云把小丫头叫过来,又问了一通,的确是只有这父女两在这铺子里。原来有个伙计,到现在也还没进城来。而小丫头的娘已经去世了一年了。
李智云也一头雾水,看了半天,自己找不出什么可疑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