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则、张杨二人也是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三人。
盛开,张杨倒是感觉有两分印象,但委实记不起是何人。王歧?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夏侯兰,倒是有所耳闻,是白马义从的副将。
苏则没有直接问向三人,而是看向张杨。
显然,这三人来投,唯一的可能就是晋汉的人。毕竟,大汉局势不利,更丢了晋阳,肯定有人另谋出路。
张杨看着苏则的目光,莞尔一笑,指着夏侯兰言道:“夏侯兰,老夫倒是曾有耳闻,乃是白马义从的副将。有勇有谋,可为良将。”
苏则点了下头,转头看向夏侯兰,言道:“白马义从?莫非君与燕侯相识?”
白马义从,熟悉的很。
这段时日来,与公孙续共事,也没少了解曾经天下闻名的精骑。本以为在幽州,白马义从已经没了,没想到汉室居然藏的这么严。
夏侯兰拱手一礼,言道:“回禀大都督,卑职正是见故主书信,前来相投。”
“嗯,好。这样吧,今日好生休息,待明日本都督遣人送汝往燕侯那里去。”
“多谢大都督!”
夏侯兰显然很是开心,虽然苏则在周国的地位,比世子要高的高,但毕竟不熟悉。人家帐下,也都是西凉人,还是随着世子好。
与夏侯兰言罢,苏则看向盛开,感觉面相似乎有那么丁点熟悉,可又说不上来。
盛开也不等苏则开口发问,直言道:“三河精骑校尉盛开,败军之将,前来相投。”
盛开的心情算不上很好,原因自是在这帐内。苏则,自己认识,也知道。周王义兄,平羌之战,功不可没。张杨,大汉骠骑将军,两人为何共处一帐,关不着自己什么事。
但是,帐内其余几员将校的面容,让盛开很是陌生,不禁暗叹。
第四军主力,听闻乃是当年平羌将士组成。可现在,没几张熟悉的面孔。
苏则本不在意,轻吟一声,随即便是一怔,皱眉注视着盛开,沉声问道:“三河精骑,汝与盛珨,是何关系?”
“正是在下先父!”
盛开鼻头一酸,没想到苏都督还能记得自己阿翁的名讳。
果然~
苏则身形一顿,先父?
也就是说,盛珨死了?
“唉~汝父千里奔驰,传讯于吾。后吾二人,将步骑东进,河西四郡,上下军民,莫有不敬者。过姑臧,如陇右,经三辅,战丰镐,转战何止三千里,何等气魄!”
或是心有所感,苏则长言久辞后,慕然回身,端起酒樽,目向南方,高举齐眉:“盛兄,河南之人,北剿黄巾,西平羌乱,东讨群逆,大丈夫莫如君也!”
言毕,苏则恭恭敬敬的将手中酒樽,轻轻微斜。
浑浊的黄酒,洒入厚土,魂所归兮。
帐内西凉诸将,皆是神情凝重的注视着这一幕。如姚琼、孔信等人,皆未曾参与平羌之战的关键战役。他们都是在大王三军出冀城,剿灭羌人残余之际,加入的征西将军幕府。对于盛珨,耳闻甚少。
但到了现在,谁都知道当年苏都督能及时与大王合兵,战于三辅的关键就是那支奔走千里的精锐之师。
只是,他们只有一个精锐之师的名号。
除了国朝高层外,没几个人知道那就是三河精骑。而三河精骑的统领,就更没几人知道了。
马腾倒是知道三河精骑,在三辅转战中,立下了赫赫战功。
他同样也不知道三河精骑的统领,叫盛珨。
至于盛开,抽了下鼻头,强颜看向苏则,躬身大礼:“小子,代先父,谢过大都督!”
这是他父亲离世后,唯一获得的一句好评。其他的,要么言父亲不忠不义之贼,要么就是首鼠两端之徒。
若非还有三河诸将士鼎力支持,自己也许早就死在了那所谓的天下正统之下。
苏则放下酒樽,度步来到盛开面前,亲手将其扶起,看着这位年轻人,笑着说道:“观汝年岁不轻?”
“在下今岁二十有四,比之都督,尚弱数载。”
“二十有四?那则便尊大,唤汝一声贤侄如何?”
苏则目光中的清澈,让盛开不疑有他,更何况,自己目前唯一拥有的也只是区区数百残兵。而身为大周唯一都督的苏则,又有甚图之?
“侄儿,拜见叔父!”
盛开撤身两步,再躬身礼拜。
“好好好!起来,今日起,为吾亲卫统领。”
“都督,开深知大周军纪,无尺寸之功,焉能破之而骤升。开无所求,但请为轻兵死士,自谋功名,方不负叔父期望!”
盛开果断的拒绝了苏则的好意,大周军法森严,带来的就是阶级观念极强。尤其是军中,作为什长,在其什,必为兵卒所敬。因为,人家有首级,名副其实。
大周国内,也一样有贵胄子弟,入则为军候、校尉者。
但,自己跟人家不能比。
那些大周子弟或许没什么功劳,但他们的父辈必然是战功赫赫。士卒会敬重他们的父辈,从而敬重他们。
这个时代,虎父无犬子更加能够说明世代之间密切的联系。
那些子弟的父亲,要么战功赫赫,要么战死沙场。他们享受着父辈带来的利益的同时,也一并承担起了维护父辈荣耀的责任。
承担不起这份责任的话,为天下所指的可不是他们自己,连他们的父辈也一样会名誉尽失。
所以,这个时代的军中子弟,该拼命的时候,也一样悍不畏死。
自己不一样,败军来投之将,骤居高位,只会为他人所道。
苏则紧绷着嘴唇,对盛开的回言,非常满意!
接连点头后,这才言道:“稍后某著书一封,汝率本部部曲,前往长安,觐见大王,代某转之。三河精骑,不能散了!”
盛开这一次没有拒绝,自己想要三河精骑,重复往日威名,只能仰仗大王开之金口。
“多谢大都督!”
“哎~此时虽在军中,但非典校之时,唤吾叔父即可。吾大周,军法虽严,但没有严到这种地步,无需拘束。”
“诺,叔父!”
“汝父威猛,犹在吾目,莫要负之。”
“开不敢忘!”
拍了下盛开的肩膀,苏则挪步二三,来到王歧面前。
“壮士来投,本都督甚感欣慰!”
“败军之卒,不敢言勇。”
王歧要低调的多,他没有夏侯兰和盛开的背景,更不与他二人相识。自己唯一能够说的出的,恐怕也只有出身凉州这一点了。
“君先前任何职?”
“回大都督,随魏王入河东时,于飞熊军任屯长。随魏王入洛阳后,军中扩之,调任河东军军候。魏王相王后,任军中司马,于牛辅将军帐下听命。安邑之变后,至晋阳,任城门校尉,直至今日。”
王歧一番话,倒是让苏则眉目一开。
本想着没人识得此人,当是无名之辈,却不想也有此般经历。
“飞熊军,从来都只有凉州人。纵是河洛大战后,飞熊军损失惨重,也是魏王遣其弟,与陇西故里征募壮勇。”
“在下凉州陇西狄道人士。”
“好,经战数十载,居校尉之职,必是战功累累。汝随吾侄一同往长安走一遭,何如?”
王歧面色一怔,这惊喜来的有些突然。
“多谢大都督厚爱,卑职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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