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济率领第七军回到陈仓时,已是十一月之余了。
天寒地冻,西风猎猎。
长安城,在经历了月余时间的稳定,也迎来寒冬,等待着明武二年的到来。
升学射策,简简单单的进行了三日,再加上批阅、排列等第的时间,也就半月的功夫。庠序就不用多说了,都是在本县进行考校。除去实在不想继续读下去的个别孩子外,基本上都录入到县学之中。
县学升郡学,就开始了严格的选拔。成绩不怎么样的,悉数而退,仅择郡国下属各县学中的优异者。仅是这一关,便筛去了将近八成的考生。未能中策者,只能继续苦读三年,等待下一次机会。亦或者就此作罢,进入社会之中,开始自己的闯荡之路。
选择第一条道路的人没有多少,而这些人也大多数是家中还算富裕,可以负担起其继续苦读。而走上另外一条路的人,就好比后世的高中生,宛若过江之鲫,数不胜数。
自打大周开始普及学校,到现在也不过才三年而已。第一批入学的孩子,年龄无疑是显得有些稍大。这也造成了第一批下学的县学学子中,很多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而这个年龄段男子,已经算是家中的劳壮力了。
所有人都知道上学是件好事,国朝也不收取什么费用,只需要送给先生一些束脩罢了。对于出身底层百姓的子弟来说,已经非常幸运了。但不得不说,现在这些十四五岁的半大小子,远远比后世的高中生看的还要明白。
整个大周的郡学,也不过十几座,招募的学生最多不过一万余人。但县学却是高达八十余座,学子三四万之多。他们天资差点的,真的很难考入郡学。而复读三年,能不能考上还是个未知数,反倒不如早日出来打拼。
耕田种地成为大多数人的选择,进入工坊做工,也占了一部分大头。尤其是那些商铺之内,对于这批早早下学的子弟,可谓是望眼欲穿。
以前招人的时候,莫说识字了,能够写出自己的名字都算好的了。现在好了,几万上了数年学的孩子,可劲的任由自己挑选啊!
除此外,还有不少的一部分学子,回到家乡,忙时躬耕,闲时教导村邻孩提。又或者进入乡中庠序,担任学师。
总之,比起他们的长辈,幸运的多!
起码,凭借着这几年学下来的东西,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比起县学子弟,郡学学子们就要上进的多了。哪怕是没能中策,也纷纷开始复读,准备三年后再博一把。毕竟,若能进入太学或是上林学宫,基本上就能混出个名头了。别看先前那千余落考学子一个个垂头丧气,可天下想要招揽这些学子的人多了去了。
比如,南面的汉中。
汉中可没有一所正规的学校,选拔人才全靠举荐。可这举荐又能有多少人,汉中需要的是大量的人员来充当底层官吏。
先前大周科举还没开始,汉中王就已经派了几十人,来此招揽落考学子,补充各县官吏的匮乏。不止如此,凉州也上书希望国朝调派一批学子,补充地方官吏,以加强县邑治理。
所以,别看很多人落考了,但正赶上国朝缺乏大量基层吏员,很多人一样有机会。
当然,更多的还是不甘放弃的人。
毕竟,金榜题名与名落孙山两者未来成就的差距,还是非常大。
轰轰烈烈的第一次全国升学射策,外加科举,就此落下帷幕。而关中各大家族手中的私兵,也几乎悉数上交国有,编入周瑜所部。
废佃户,倒还没有开始进行。
对于世家而言,私兵有没有无所谓。反正他们只要没有造反的心思,要私兵也无甚大用处,保留个几十人看家护院足够了。
佃户不同,不少的世家还是把佃户看的非常重,想要废除佃户制度,肯定要给予世家、豪强一些补偿,轻易急不得。
不过,弘农杨氏、京兆杜氏等十几个世家,却是抢先一步,奉上所属佃户,重划户籍。
八千多户,近六万口。
这结果,让国相府及少府卿看的大流口水。
仅是十几个世家,就有八千多户,那整个关中地区,岂不是得个四五万户,那就是二十万余口。须知目前国朝在册的民户、军户加载一起也不过六十多万户,不足四百万口啊!
佃户所用的耕田,自然是还是自己的。普通百姓依附世家,并非是将所有的土地都售卖给了世家。
比如弘农杨氏,为了自家的名声,没有收一亩耕田。佃户有所急用,杨氏也不介意出点小钱,救人之急。而还钱自然也就得等到丰年,佃户或用谷栗,或售粮得钱,来偿还欠下的债款。
当然,天下所有的世家和豪强,肯定都不会如同杨氏这般财大气粗,宅心仁厚。
但好在这些人多多少少还是要顾及自家的名声,没有作出天怒人怨之举。真正对百姓危害最大的反而是那些恶吏以及乡里恶霸,这也是百姓依附世家豪强的一大原因。成为人家的佃户,那些恶犬,自是不敢再咬上自己。
针对于这一点,高诚也没有什么好的法子来解决。大周还需要这些底层的吏员,哪怕明知道他们做了不少坏事,但为了保证国家的运行,只能静候。
等到下次科举,有了充足了后备吏员,也就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撤换了。
国朝今岁的各项政令,进行的还算顺利,其中些许波澜,也未造成什么影响。而韦端在一连三日,派出百余心腹出走四方后,如今也突然静了下来,不再有丝毫异动。
西北广袤的原野之上,荒草丛生,苍茫一片。
西北风吹,冷意慑骨。
而在这般天气之下,一支庞大的骑兵,却在冒着寒风,急速驰骋。
三个骑兵集群,分散而进。
再有山谷时而作阻,显得漫山遍野都是骑兵纵横,旌旗飘荡。
“报~!”
一声长呼,信骑从南面,奔至伫于山坡之上的军旗。
军旗之下,一群甲胄鲜明的将校,正在指着前方地势,一言一语的定下今日部署。
信骑策马上坡。
“启禀军将,前将军密信!”
信骑将斥候交给身前的不过二十六岁的军将,恭恭敬敬的退后肃立在一旁。
军将周围众人,也纷纷挪布,腾出空间。
张任撕开封泥,拿出其中信纸,端阅起来。逐渐骤起的眉头,显示着其心中的疑虑。
“传令下去,东向高奴!”
看完书信,张任折了一下塞入怀中,回头冲着身后诸将下令道。
“诺!”
高奴?
去那里又作甚,不是说要声东击西,打鲜卑人一个措手不及吗?
难道是匈奴人又来犯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