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跑啊!”
无数围观流凌壮举的民夫人群中,终于有人反应了过来,大吼一声。
一人动,而千人行。
数万民夫开始向前方中军所在涌去,流凌的威力看起来非常客观。没有有人愿意去拿自己的命,来试探流凌的波及范围。
不过,跑的再快,也比不上河水涌动的速度。
“轰~”
不等民夫跑出里地,汹涌呼啸而来的流凌就冲击了袁军后营。
自西南角开始,不计其数的冰块掺杂着冰凉刺骨的河水,迅速朝着东面营寨蔓延。
短短片刻,流凌越过袁军大营,继续向下游冲去。但,不代表就结束了。
上游五六十里的冰河崩塌,岂能只会维持那一瞬间?
只能说是流凌的先头部队,越过袁军营寨,而后面尚有近二十里的流凌大军,还在奔腾的路上。
至于营寨?
那遍地的尸体,足以说明一切。
无数普通民夫,一个个惨死在那驳杂的冰茬及冰块之中。
一个民夫,艰难的趴在一架牛车上,浑身上下插满了晶莹透亮的碎冰。而身体溢出的鲜血却是让碎冰,慢慢染上一分血色,看起来很是诡异。
还有的人,被那巨大的冰块,硬生生砸成肉泥,惨不忍睹。
流凌在一瞬间,就扫过了袁军后营两里宽的范围,数万民夫逃过一劫的不过半数。
幸存下来的民夫,望着那恐怖的场景,早已经吓傻了。
流凌之下,数不尽的伤者还在呼喊,希冀那些伙伴能够救一下自己。
可惜,这些人虽然愣神,可都不傻。
那源源不断的流凌,又来了……
一层盖过一层,伤者的呼喊越来越少,直到再无声息。只剩下一片片流凌,不断涌上,发出尖啸。
……
袁绍在此时才发觉后营的动静,先前冰河的崩塌之声,所有人都没有在意。他们都在紧紧注视着前方的董军,没人还有心思去管后营。
战事一起,就更加顾不上了。
只是,此时亦是晚了。
“怎么回事?”
“不知道,刚刚逮着一名溃兵,说是冰河塌了,无数冰块混杂河水,漫入后营。民夫躲闪不急,死伤惨重。”
袁绍一愣,大声斥问:“先前为何无人来报?”
“这……”
亲兵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袁绍眉头一皱,不禁怒火中烧,很想大发火气。可眼下局势危急,前有董军进攻,后有民夫溃营,自己决不能惊慌失措!
“传令下去,立即调派一部兵马,拦住崩溃民夫,决不能冲击到前军,使韩猛腹背受敌!”
“诺!”
“传令,亲军及诸幕僚,随本将临阵于前,鼓舞军心!”
袁绍狠下心来,做出这个决定。
“不可,主公乃万金之躯,身系三军将士,冀州数百万众,焉能居于危墙之下!”
旁边郭图当即反驳,向袁绍谏言。
这话说起来,确实如此。一来,袁绍得冀州时间不长,又是以权谋之术所取。要说民心所向,还真的要考虑一下了。
一旦袁绍死了,那些袁氏门生,恐怕转头就会投向刘虞或者袁术。
最关键的是,袁绍子嗣,可不足以堪大任啊。年岁最大的袁谭,也才十几岁,能力的话听说也就如此,无明主气概。
至于次子,及幼子,也因年岁太小。
所以,袁绍要是挂了,他们这些幕僚可就惨了。
袁绍迟疑了一下,只是三分过后,定声说道:“公则心思,绍心明矣。但,不必多言,三军将士奋死,绍焉能畏惧如斯?有三军在,绍安然无恙!”
“主公英明!”
田丰不禁满怀期望的看向袁绍,这等气魄,才是英雄之气概。无此等雄心,何以并天下!
看到田丰的敬慕,袁绍亦是心中欢喜起来。自己也是在学着做一势力之主,这种感觉很好,一言而决万人之存亡。
不过,它与在袁家使唤仆人又是不同。对于各种性格不同的才士,就需要不同的姿态去面对。
有时候或许会合了这些高傲的人才的心意,但有时候,却会给自己招黑。
很快,一行人就离开中军大帐,来到前军营寨,观望战局。
至于后方的民夫溃乱,袁绍并没有在意。冰河崩塌而已,再加上只是民夫。只要拦住那些溃乱的民夫,不耽搁前营局势即可。
而眼前,却是局势堪忧。
西凉兵、北军精锐的战斗力可比冀州兵马要强的多,尤其是在比拼战阵方面。
先前因为要突破狭窄的缺口,不少阵型散开,遭受了惨重的损失。可在杀入袁营后,他们很快就重新组成阵型,与围在周围的袁兵展开厮杀!
比拼战阵,高诚和董卓麾下的这些老兵可就熟练多了。
没用多长时间,袁军各个缺口处都被不断扩大。越来越多的战阵涌入,也颇是寨墙上的袁军不得不退下来,放弃营墙。
如此一来,紧紧守卫营门以及十余处缺口的袁军,面对不断上前的敌军,很是力不从心。
尤其是当床弩上前后,开始朝着更远处的袁军进行打击。
大批袁军士卒,在支援前面战斗的途中,被活生生钉成窜。
袁绍不断皱眉,这局势可不是自己想要的。先前拖了那么久,不就是为了让袁术和臧洪消耗董贼的兵力嘛。
然后自己再率领大军渡河南下,扫清环宇。但现在看起来,这董卓跟高诚怎么这么猛?
怪不得臧洪被打的连营门都不敢出了!
局势几乎不存在逆转的机会了。
营内的敌军骑兵,已经被全部消灭了。可自己刚组建的五千骑兵,也伤亡近四千人,失去了战斗能力。
步卒?
正面的交锋,步军一败涂地!
而原本的底气五万民夫,现在也是死的死,逃的逃。
这还不算,真正让袁绍感到绝望的是令骑带回来的消息。
“启禀主公,不好了!那些民夫拦不住了!”
袁绍眉目一瞪,不敢置信的斥问道:“怎么回事?五千人还看不着那些民夫?”
袁绍问完,身边的文臣武将,也都将目光聚焦在这令骑身上。
令骑嘴巴一苦,无奈说道:“主公,冰河溃堤,弥漫后营五里有余。便是前去压制民夫溃乱的将士们,也损失惨重,也已崩溃!如今,溃兵马上就要冲过来了。”
“怎么会这样?”
袁绍颓然双目失神,不敢相信,雄心勃勃,又有如此庞大实力的自己。居然,会在这孟津的第一战中,败的如此不堪!
“主公,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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