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画花那个男宠脸?”江宁皱起了眉头。
白玉麒满脸苦水:“我不想去,那疯太后一定会把我们的脸也全都割了,你还是劝劝王吧。”
江宁道:“他如今心性偏激,不能硬顶着,得顺着来。”
白玉麒道:“难道真去割花人家脸?唇寒齿亡,我们也是下位人,不免兔死狐悲。”
江宁看了他一眼,白玉麒被他看得有些发毛,嘀咕道:“你懂什么,我当初不就对侯爷撩了撩,结果整个戏班子被连夜赶出京,差点性命不保,等人跺跺脚,我们生计不保——说难听点,你被送回北楔,鬼知道是不是也是因为你在侯爷身边碍了谁眼。”
他一时嘴快说错了,说完又有些懊悔,看了江宁一眼,有些讨好道:“当然,当然无论如做世子总是好,人上人嘛。”
江宁森然看了他一眼,道:“我让方路云配合你,你们找个小巷作势一下,方路云路过救他就行了,那也不是你们没做,做了没成功。”
白玉麒这才松了口气问:“方副将也来了?侯爷真看重你。”
江宁道:“比你是有用多了。”
白玉麒:“……你懂什么,我这是聪明的头脑!”
江宁道:“那你用你聪明脑袋瓜儿想想,一个母亲明明是以自己儿子为存身之本的,为何还是对这个儿子很冷漠,一点儿不疼爱呢?”
白玉麒道:“父母偏心很正常啊,而且往往还会偏心最小最弱的那个,你确定她只有一个孩子?”
江宁一怔,抬起头来,白玉麒看他情,忽然也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在说王太后吧……”
江宁不说话,白玉麒却喃喃自语道:“对啊,王太后还这么年轻,还那么多男宠,整天没什么事干秽乱宫廷,这么多年没有孩子吗?当年秦始皇登基,囊杀太后的私生子……”
江宁看向白玉麒,两人情都有些悚然,白玉麒道:“听说王太后还和你亲爹有一腿……”
江宁道:“如果有私生子,会养在哪里?宫里吗?”
白玉麒道:“理论上应该是男的养吧,不可能养在宫,十二部族的人都盯着呢,虽说北楔这边男女风气开放,乱七八糟,但她可是王太后,就是王也要生气。”
江宁敲了敲桌子:“行了我知道了,你打听好时间了告诉我,我安排方路云,要快,方路云那边还有别的任务,立刻就要出发。”
白玉麒应了起了身,却仍然沉浸在那可怕猜想里,之那点问题解决了,王太后可能有别的私生子这件事却占满了他脑子。
江宁也陷入了沉思,他之确不理解,王太后明明和王关系如此冷漠,导致了元钊叛逆和不合作。长广王为什么要瞒住乌熊族扶持了另外一个私生子消息?明明这样的消息,只会让王太后更注意挽回和尊重元钊,保持这边的稳定,但长广王却偏偏不敢和王太后说。
如果王太后和长广王秘密有私生子,这一切就解释得通了,王太后更宠爱秘密不能见光小儿子,厌恶叛逆言语恶毒长子。长广王则另有打算——至少,掌握权柄这么多年,他未必只想着让元氏始终在王座上,他想取而代之,王太后是否配合他很重要,他刻意放纵和引导王太后厌恶长子,偏爱私生子。
长广王与王太后各怀鬼胎,而这个私生子,恐怕年龄也还很小。
因此长广王对自己这个已经成年又还有些能力长子才算有些尊重,毕竟还有利用价值。
江宁是个沉默而素有行动力人,一旦有猜疑,要证实也很容易。
有孩子,必然要有乳母,有照顾仆佣,有护卫,长期稳定需要看病大夫。这住的地方,为了便于王太后探望,必然也还在王城内,王宫附近。这些仆佣,必须都是非常可靠人。
有心算无心。江宁没用多少时间,就查到了长广王经常用的马车车夫,再跟踪车夫,很快找到了那所居。
一间宫城附近深巷居,对外只称是寡妇携子而居,深居简出,长广王偶尔会换了便服悄悄去看他们,但极少,但从民居方位看,离王宫很近,几乎可以说只隔着一道小巷子,王太后若是去看,从宫廷侧门走出,只需要穿过一条巷子,便能直接进入民居小门。
江宁缓缓摸索着腰间短剑蓝宝石,忽然想冷笑,这些时日长广王对他露出的温情,让他确有了一丝软化,以为自己母亲当初若是没有被卖,他应该有一个温暖无忧的人生。
仍然是利益啊,如若不是他在主人那里,学到了这许多本领,长广王哪里会将一个多年不见女奴儿子放在眼里?
元钊倒是尊贵无限了,可惜仍然只是一尊获取权力木偶而已。
侯爷总是觉得北楔会有乱,会战起,如今想来,若是元钊发现生母和长广王有私生子,会如?只怕勃然大怒之下,铤而走险也未可知,如今只是因为叛逆,就能要画花男宠脸,若是和王太后、长广王矛盾激化,将会作出如选择?
江宁回到了长广王府,一时拿不准应当如做,了信给云祯,心下犹疑不定。
云祯收到信时候,刚刚选着走完了几个军镇,正好在朱绛镇守常林城巡阅。
这几日他巡视之时,整个人都属于神游状态,每一处边城军镇,毫无意外都是兵备粮足,城墙坚固,壕沟深阔状态,可以说已经处于最完美的备战状态,这个时候如果北楔敢进犯,绝对不会再像前两世一般被连下数城。
但他一想到这些是姬冰原日日温柔对他之时,悄然在背后一步一步落下子,他心又酸又涩。
这其中耗费的精力财力不可计数,细算起来,若是从忽然提拔朱绛那时候算起,皇就已经开始绸缪布置,那时间也算不得长,仓促之间,如备办,难怪要卖了他私产,动用内库。
别的皇,不说享乐无度那种,闲了也要修个园子,看看戏,打打猎,他皇,克勤克俭,兢兢业业,闲暇之时也就陪自己吃点烧鱼烧鸟,日日批阅折子,治理这天下。
春雨润无声一般地替他都安排好了。
还一点儿没介意他那些和朱绛、姬怀素过去,如今想来自己在他眼下早已无可遁形,自己背后做那些手脚,私蓄兵马,招揽人手,私铸武器,皇什么都知道了,他却一点儿没流露出来,仍然包容着他。
他讨厌人,他都替他打发了出气,他焦虑北疆,他就替他备办好,他任性妄为,他都纵着他,他信命,他就替他改命。
云祯满怀感激和愧疚,却又不知如回去面对皇。
他站在常林高高城墙,望向远处,时间已经接近初夏,这却仍然还有些寒凉,遥远草原盈盈生绿,远处雪山仍然依稀可见,北楔王庭,就在那木叶雪山脚下。
朱绛作为守将正陪同着他,城墙风大,云祯一个人站在城墙静静看着外面,情既寂寥又落寞。
朱绛原本心虚得紧,如今看他心事重重,又有些心软,忍不住上对他悄声劝慰:“皇英明,如今未雨绸缪,考虑得如此详尽,若是北楔再和从前一样骤然战起,我们必能全力以赴,拒敌于国门之外。”
云祯抬眼看他,想了下道:“无论如,若是真战起,咱们到底是要元气大伤,若是能将这场战事,消弭于无形,那才是为国为行了件大好事。”
朱绛道:“北楔那边战起突然,咱们也控制不了啊,只能是尽力做好防卫了。”
云祯道:“我刚接到密报,原来长广王与胡太后秘密生有私生子,幼主与太后和摄政王关系日益紧张,而十二部族有部分部族,正在密谋另立新王。”
朱绛一怔,云祯道:“当年,北楔发起战争,是因为北楔幼主忽然囚了生母,鸩杀长广王,然后和长广王世子联手悍然进犯大雍。如今结合这些情报来看,未必无迹可寻。”
“元钊发现了私生子存在,隐忍多时终于无法再忍,联合长广王世子一举诛杀权臣。然而失去权臣扶助,幼主迫切需要稳固位置,发动对外战争,趁虚而入打下新的疆域,是证明他实力好办法。而这也会让原本不团结部族为了分一杯战争厚利跟从他,这应该就是当年幼主发起战争真相。”
朱绛道:“长广王世子是云江宁吧?原来你放他回去,是为了这个,那如今可有法子?”
云祯道:“我想去北楔看一下。”
朱绛吓了一跳:“你别乱来,那边方路云也带了人手过去了,你别担心江宁,你如今还有差使在身。”
云祯道:“你替我遮掩,就说我偶染风寒,在你这歇几日,我去看一下就回来,很快,江宁那边情势一日三变,我在这等着书信来,太慢了,只要一个应对不当,又要重蹈世覆辙,战乱一起,皇又不得不御驾亲征。”
皇……他根本不喜欢打仗,母亲当年征战半生,也希望再也不要打仗,这国,这,都不希望打仗。
更何况当初皇御驾亲征是什么下场?中毒,失踪,最后回来却是失明重病身体,他绝不能再冒这个险让皇再出战。
朱绛道:“不行,这太行险了!”
云祯转头看着他:“皇对我深恩如此,我总得做些什么报答他。有姬怀素在那边插手,江宁他们未必斗得过他。”
朱绛诧异:“姬怀素?”
云祯道:“是,那天珠燃,你还记得吗?他也是觉醒了世记忆人,因此这一世他因着先知,有了不少优势,我处处压制,让他没有夺得储位,但仍然让他全身而退,毕竟查无实据,也不好让皇背屠戮宗室的污名。但如今,我有十足把握他已经在北楔布下了他暗棋,甚至很可能他已擅离藩地到了北楔,我不能让他得逞。”
朱绛想到了那日河间郡王对他忌恨和大打出手,终于明白那带着妒意的目光:“不如我们禀报皇再周密行事。”
云祯转头看了他一眼:“太慢了,况且皇要坐镇京中国本才稳,他已做了所有他能做到的。云祯是死过人,此身惜?我自重生以来,就等着这一天,就如你恢复记忆以后,立刻就自请戍边,你我都知道北楔事了,才算将那前尘都尽了,如此,我才能重新过这新的一生。”
他决绝看着朱绛,缓缓道:“我已决定了。”
朱绛眼圈微微发红:“我守着常林,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