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走进宫殿深处,脚长靴蹍着鲜红厚实的羊毛地毯。
元钊抬眼看到他来,从几上拿起一卷羊皮卷,招手唤他:“世,过来看,雍朝的皇帝居然真的要立嗣了,他真的生不了孩吗?”
江宁走过去,单手抚肩,一板一眼礼:“见过王上。”
元钊挥着手:“不必多礼,都了叫不用太多礼了,没看到他见,连腰都懒得弯吗?”
江宁不话,元钊问他:“问呢,不是在龙骧卫待过吗?大雍的皇帝,真的不能生吗?”
江宁道:“不道。”
元钊沮丧:“就道什么都不肯。”他倒了去,靠在羊皮靠毯上,一边摸着那柔软的羊毛一边漫不心问他:“摄政王在做什么呢。”
元钊道:“和太后在商议国事。”
元钊道:“呵呵,太后今儿竟然有空?没和她的男宠喝酒吗?”
江宁一板一眼道:“巫师在祈祝。”
元钊呵呵了声,看着他笑了:“又没她男宠是谁,又道的是巫师了?怎的不是爹?”他语声嘲讽。
江宁继续沉默着,元钊看他不话,觉得有些没趣,凑过去问他:“咱去喝酒吧。”
江宁道:“午还有朝事。”
元钊呵呵笑了:“朝事关什么事?他大可以摆一座木偶在上头当成是就了!爹让来看着,不是怕惹祸给他添麻烦吗?”
他坐起来懒洋洋:“走吧,蹴鞠去,反正人人都当是小孩,小孩可不就好好玩么。”
他起身出来,前日才过雪,院里都是雪,他快叫来了一批伺候他的小侍奴,在院里蹴鞠起来。
然后谁玩得过江宁?球一到他脚上,就仿佛粘上了一般。
元钊在一旁看他踢得好,不叫停了其他人:“江宁,过来踢给看看,不叫,不许停,看到底能颠上几个不落地。”
江宁面无表情,一手抛起皮鞠,足尖颠起,啪,啪,啪,不慌不忙,节奏均匀,只看他长腿上悠闲踢着,一众人等皆在那边替他数:“110,111,112……”,不多时已数到了上千,竟然仍然仿佛还能颠到天长地久,元钊促狭起来,忽然从一旁拿了个抽陀螺的鞭往那皮鞠抽了一。
只见那皮鞠滴溜溜被抽飞了起来,直接飞向了墙上,啪地一被弹飞开,元钊哈哈大笑着,却见江宁长腿紧迈几,神奇地再次伸足接到了那只金红色的羊皮球鞠,啪,啪,啪,再次到了那种悠闲的节奏中。
侍奴全都欢呼拍掌起来,震耳欲聋,元钊有些意外,看向江宁,却见有人在后头怒喝:“如何在此喧哗?!”
元钊转头,看到自己母亲胡太后怒气冲冲站在廊,身旁跟着的正是披着长发穿着银白色长袍,浑身披挂银饰的巫师,他带着银色半面面具遮盖面容,只露出一双睫毛长长的眼睛,犹如秋水生烟,顾盼生姿。
侍奴全都连忙双膝跪伏倒在地,只有江宁仍然还在颠着那皮鞠,啪,啪,啪。
胡太后冷冷道:“长广世为何见吾不拜?”
江宁道:“王命蹴鞠不可停。”
元钊一怔:“停吧!”
江宁这才将皮球稳稳顶在足尖,摆在一侧,然后单手抚肩单膝跪礼参拜太后。
胡太后眉尖一蹙,厌恶道:“果然是奴婢之,不礼数,卑贱流,长广王命来陪王读书,不是让勾引王流连游戏,不求上进的!来人!”
几个侍卫从一侧出来躬身听令,胡太后道:“打广平王世脊杖!逐王府,有次,决不轻饶!”
元钊嘴巴微微张了张,没话,只见几个侍卫娴熟上前,就地拖翻江宁,解开上衣,将他按在雪地里,一人持着刑杖来啪啪啪挥,几杖就见了血。
庭院里安静一片,只听到刑杖沉拍击□□的声音,每一杖都仿佛打在元钊脸上。
杖打完,江宁跪在雪地中拜谢太后罚,胡太后冷笑了声:“滚去,奴婢之,不要脏了的庭院。”
元钊看到江宁跪在那里,蜜色结实背肌上横竖交错,伤口狼藉,血肉翻开,天上飘着些雪,落在他赤着的肩膀手臂上,他仿佛既不觉得痛,不觉得冷,对胡太后那些侮辱的言语更是丝毫没反应,眉目不动,脸色平静。
他一言不发礼后起身,上身裘衣解开散在精瘦的腰,赤着的身躯高大矫健,仿佛一座沉默的山,只是站在那里,冰蓝色的眼睛看向人,便带着无形的压力。
胡太后似乎被他这种冷漠慑住了,一时没话,只眼睁睁看着他单手抚肩,躬身向元钊了个礼,才大步走出了庭院,
胡太后莫名觉得自己似乎落了风,但她仍然转头看了眼元钊:“去读书吧,奴婢之,不进退,野性难驯!当拿出王的威风来,莫要让他欺到头上。”
元钊看着胡太后,不道什么,只是默默看着胡太后又教训了一通,才转身走去,巫师一直沉默的躬身站在她身后半步,她走后紧跟着她离开,银饰细碎响,白色衣袍露出赤着的脚,宛如玉雕一般的脚踝上套着宽松的银镯。
元钊盯着那只银镯,咬牙收紧了颔的肌肉。
江宁到长广王府中,跟从的侍童吓得连忙找了大夫来看,不多时长广王闻讯而来,看了看他的伤有些歉疚道:“是今日没有同意她一项军职调整,她这是故意打给看的,疼不疼?”
江宁沉默着摇头。
长广王道这个找来的儿一贯沉默寡言,又尤其能吃苦,几句话便已冷了场,无法只得安排大夫替他治伤喂药,离开了房。
江宁穿好裘衣,却听到窗外屋檐顶有鸽拍打翅膀的声音,看四无人,起身开了窗,一只灰色鸽飞了进来,江宁从鸽足解竹管,伸手放飞了鸽。
然后慢慢打开了纸卷,垂眸看了一会儿,便将那纸卷沾了沾水,塞入口中,嚼了几口吞了进去,伸手将佩剑拿起,慢慢抚摸,一言不发。
大雁宫内,柔软宽大的胡床上。
胡太后靠在身后巫师的怀里,衣衫不整,面上犹带着红晕,媚眼如丝:“宛郎今日是怎的了?这般折腾吾。”
巫师探手入她宽松的衣物前襟,手腕上的银饰簌簌响着,他低声话:“太后今日注目那长广王世良久,是否想起了年轻时的长广王?听,长广王世与长广王年轻时面貌一模一样,因此使臣才能一眼把他认出,将他认。”
胡太后被他手作弄得咯咯的笑:“怎的,吃醋了?”
巫师道:“长广王仪容甚伟,如今又多了个世,自然担心太后弃而去,到时候失了庇护,长广王必将寸桀于市。”
胡太后笑道:“所以宛郎更要好好伺候吾了,宛郎貌若好女,浑身似玉,与长广王自然又是不一般的好处……”她笑着伸手摘了巫师的面容,然后带了些痴迷去摸那美男的脸:“宛郎美貌尚在,尚且不必担心吾移情他人。”
巫师道:“听长广王世曾在龙骧卫待过,太后不害怕此人为大雍奸细吗?”
胡太后咯咯笑道:“大雍图什么?又穷又偏僻吗?”
巫师道:“中原锦绣江山,花花世界,的确引人迷醉。”
胡太后笑道:“宛郎是想念家乡了?”
巫师道:“小的奉仑王叔之命来服侍太后,岂敢有他思?”
胡太后伸手将巫师那身白袍揭开,迷醉地凝视着那仿佛玉雕一般光滑躯:“仑王叔的孝心,吾领会了,可惜今日未能替他如愿,长广王如今越越顽固了,吾实在有些烦他,且待次想法再替仑王叔办了这事吧。”
巫师道:“仑王叔自然是听太后的,只是如今王上渐大了,长广王多依仗太后在内闱管教王上,怎的如此擅权,太有些不敬太后了,这样小的一件事,不肯给王太后这个面。”
胡太后冷哼了声,不以为意,却伸手只抚摸着巫师的身,不想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宛郎须自己的身份,莫要挑拨与长广王的关系。”
巫师却面色平静道:“宛郎一心只为太后打算,太后若是不信,只管将宛郎的心剖开,看看是不是碧血丹心。宛郎不敢挑拨,然而今日看王上似乎待长广王世颇为优渥,王太后今日打了那世,只怕到时候,母离心,不是谁用心长远呢。那奴婢多年在外,流落为奴,野性难驯,又分隐忍,他忍辱负陪在王上身边,却不有何目的呢。”
胡太后怒道:“大胆!不过是脔宠一个,敢议论贵人?可道上一个挑拨吾与长广王关系的男宠如今在哪里吗?吾将他喂了狼狗!”
巫师双膝跪伏身,闭眼仿佛引颈就戮,衣衫半褪,一身如玉肌肤灯光宛然可怜羔羊。
胡太后一时有些不了手,伸手摸了对方的唇道:“罢了,道是吃醋,次不可如此了——但罚还是该罚的,就罚……锁在吾床上,什么时候服侍吾满意了,什么时候床好了。”
大雍,昭信侯府。
云祯捏着信鸽摘了江宁的信,打开看了一会儿,皱起了眉头:“胡太后有了仑王叔进献的美男巫师,整日沉迷美色,北楔王年岁渐长,与生母开始离心,长广王与胡太后有了些分歧。”
云祯想了一会儿,心道既然江宁如今在王上身边,那倒是得天独厚的例,江宁如今什么都与自己听,他就不信这样他还会助纣为虐,至少直到现在,江宁的书信言简意赅,传递出来的信息却和自己前世道的基本一致。
他写信命江宁尽量取得北楔王的信任。
想了却又觉得江宁有些孤掌难鸣,便又提笔写了封信给朱绛,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在心里反复推演了一,觉得万无一失了,又再给兰头那边写了封信。
几封信写完,他才松了口气,到底心中不宁,心事,出了府去赴宴,大年的,他在宫里被皇上好生宠幸了几日,才出来透透气,但年,侯府的各种吃酒看戏的帖接了不少,他如今身有实差,自然不能和从前一般什么都推掉,拣了几家不好推的还是得出去交际。
今日却是忠勇伯孙廷西请看戏,又兼做寿。孙廷西却是定襄长公主昔日从山匪窝里带出来的属,骁勇善战,战功累累,得封了忠勇伯,与长公主情分大不一样,他不可不去,便备了厚礼去。
忠勇伯听到昭信侯车驾到,早已从里头亲自跑了出来,上前亲自抱着云祯车笑道:“小主人今日竟然亲自来了,奴真是脸上有光!闻小主人前些日风寒,如今怎样了?”
云祯笑道:“好些了,孙伯伯怎的劳您亲自来迎了?”
忠勇伯却是低声道:“奴没邀河西郡王,他却和庆阳郡王一块来了,他又是亲王之尊,不敢不接,但却是不好安排位次,小主人若是不开心,便先去,次奴再治一席请小主人来。”
云祯怔了笑道:“原来闭门思过一月已到了?时过得倒快。”
忠勇伯道:“是,他倒好意思厚着脸皮出来一如既往交际,倒教旁人替他脸红呢!”
云祯忍不住笑:“孙伯伯好好做寿,不必担心,他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有什么怕他呢?若走了,才堕了威风呢,更何况今日还是孙伯伯的好日,不必如此。”
忠勇伯看他确实不在意,这才放心来,笑着亲自送了他上座,果然只能在郡王旁边,姬怀盛看到他脸上陪着笑:“凤举来了。”
云祯听到这字颇有些尴尬,却看到一旁姬怀素上前深深一揖道:“那日言语冒犯了侯爷,还请侯爷多多担待,原宥小王。”
无数宾客其实都在偷偷看着这边情形,云祯脸上堆起娴熟假笑:“已忘了,郡王不必如此。倒是折煞了。”
姬怀素抬眼深深看了他一眼,上前一番让座,却是让他坐在了姬怀盛旁,他在云祯首坐了,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姬怀盛只带了几分歉意低声对他道:“怀素要亲自给赔罪……”
云祯笑道:“无妨。”
姬怀素在一旁道:“酒量不好,替挡挡酒吧?”
云祯举袖挡着嘴低声对他道:“又想做什么?嫌皇上罚不够?”
姬怀素脸上笑意盈盈,低声对他道:“怀素认输,但总还要和对对词吧?不想道皇上如何教训的吗?就不怕哪一日又露了马脚连累?”
两人在座中,脸上都带着微笑,还交头耳语着悄悄话,看着倒像是关系相当不错,虽然大家都道不能只看表面,但河郡王实实在在受的罚,一般人受这样的罚,只怕不销声匿迹个半年不好再出来,但河郡王却仿若无事一般出来。
仿佛受罚不是什么大事,皇上另立了清平王养在宫中,不是什么大事。
这般风度,倒让不少人暗自佩服。
只见姬怀素起身笑意盈盈道:“适才看到那边有一株异种梅花,分美丽,不如侯爷随同去赏梅?”云祯暗自咬牙,却道这几日到底没好意思开口问姬冰原到底为何罚姬怀素,他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漏嘴,他实在没有把握能在姬冰原跟前天衣无缝,起了身来和他走去了后园,果然栽了满园的红梅,雪中赏梅,倒算雅致。
他二人身份尊贵,自然无人敢上前打扰,姬怀素与他走到园中广阔之地,四无人,才道:“那日皇上找了去,宫后发了烧,是急怒攻心,问如何触怒了。”
云祯心道果然是因为生病,姬怀素以复杂目光看着他:“不敢如实,只好是心慕,言语轻浮,冒犯了,才大怒。”
云祯满脸一言难尽,姬怀素道:“皇上却忽然揭破,西宁侯那日,是否看到了他去接。是嫉妒,竟敢肖想皇后。”
云祯腾的一脸红起来,姬怀素道:“这才道,皇上竟能为做到如此地步,苦心孤诣,不何时还将安王笼络住了。”
“圣上罚了,不敢有怨,此后更是不敢再亲近了,皇上挑明白了,这次确然输得一塌糊涂,今日来,一则是与分明白,二则是向请罪,无论前世今世,都是负了,如今这般,是自作自受……”
云祯看了他一眼道:“难道不是发现如今一点优势都没了,不得不低声气来在跟前服软,怕立时三刻便要碾吗?”
姬怀素苦笑了声:“承恩伯是得罪了被皇上遣江南的吧?听皇上连剖白的机会都不给,立时逼了龙骧卫命他当日即刻出发。”
云祯道:“怕了?”
姬怀素道:“是,怕了。”
云祯道:“倒是能屈能伸,谁敢信呢?”
姬怀素低声道:“要如何才信?”
云祯想了道:“北楔战败,皇上圣平安来,能提供实实在在的帮助,到时候再吧,如今主动权在,不得了,先好好想想有什么来和交换——当然,如今的有些没用,除了道些先消息,别的什么都没有,前世给拉拢的那些人脉,那些将军,如今避如蛇蝎吧?”
姬怀素有些无语:“并没有想和作对,从一开始就了这一世是来挽的,从前靠的那些……这一世都没有再沾,包括,从前那些对不敬的手,都远远发落了他。”
云祯笑了声。
姬怀素此时觉得言语无用,只能低声道:“证明给看吧。”
云祯道:“一月前,那些威胁的言语都还言犹在耳,如今却让信。”
姬怀素道:“是因妒生恨,这一个月想了许多,皇上……确然比强。”
云祯看了他一眼,问他:“是不是前世在皇上手被整得惨,以至于这一世对上皇上,想都没想过反抗。”
姬怀素脸色微变,云祯哈哈笑了声,转头走了。
宴席结束,云祯表面倒是与姬怀素,姬怀盛都言笑晏晏,看起来仿佛全无仇怨,不少宾客心咄咄称奇。
云祯到宫里,却又已将姬怀素抛在了脑后,他嫌参加了酒宴身上味儿不好,先去了玉棠池洗了一,悄悄到寝殿,果然看到姬冰原一个人坐在等静静看书。
他心里想着他用这么狠绝手段压服姬怀素,想来其实多半还是吃醋,当初姬怀素还在皇上跟前宣告过不娶谈家女,只心仪自己,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自启祸端,皇上多半是怕他再来骚扰自己,直接了狠手,忍不住心偷笑,不许人通报,蹑手蹑脚走到后头,伸手过去悄悄蒙住他眼睛笑道:“皇上,的皇后来啦。”
姬冰原唇角微勾:“皇后可有不遵医嘱偷偷喝酒?”
云祯松开手笑道:“只有三杯,小小喝的,一点儿没事。”
姬冰原道:“忠勇伯是母亲属,自然不敢纵着胡来,见到姬怀素了?”
云祯啊了一声:“皇上果然还在吃醋么。”
姬冰原道:“朕吃什么醋,朕怕皇后又被他脏了眼睛。”
云祯点头笑道:“他只给道了歉罢了。”
姬冰原道:“他上了折,再次为前次冒犯请罪,言辞倒是颇为恳切,又自请就藩。”
云祯轻轻啊了一声,心却有些茫然,这却是前一世没有过的。
他茫然道:“他的藩地在哪里?”
姬冰原道:“河郡,巨鹿那儿,过得去吧。”
云祯道:“皇上允他吗?”
姬冰原道:“他如今已无继嗣希望的话,本就该就藩,开府成婚,更何况康王上书了,康王是亲王,河郡王是他的儿,既然上了书,朕既不打算让他继嗣的话,不允不合规矩,便是庆阳郡王,被他这么上书,不太好留京了,朕估计过不多久姬怀盛该上书了。”
云祯想起姬怀盛,有些不舍,又对姬怀素一贯忌惮:“姬怀素这人……怕是出去脱了控制……”
姬冰原笑道:“郡王不奉诏不得进京,未允许不可出城,不得会有司饮酒,王府发放一应事务,地方官要立即奏闻,必待钦准,不得预四之业,仕宦永绝,农商莫通,朕加派一个郡太守过去牢牢看住他,如何?”
云祯始终觉得有些不安,姬冰原笑道:“远远打发了,省得他日日扰心神,不好吗?”先离了眼前,才会慢慢淡忘那些过去,他哪有时日日去防着这等小人。
云祯低声道:“朝廷有规矩在,皇上不允不过去,大臣又要给您上书弹劾了,只是,想不到,他还这样……”他一贯心机深沉,想不到竟然还能让他全身而退藩地。
姬冰原摸了摸他头发:“等咱把北边的事平了,再过头来料理他。”
云祯一想果然是,笑道:“听皇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