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时间,看似很长。
可对这天下各方势力来说,这一个月的时间却是实在太过紧张了。
此趟京城之行,对各方来说,是一场足可改变天下格局,决定自身将来生死存亡的大事。
都有太多因素要考虑,更有着做不完的准备工作。
别说其他各方了,就连国朝正统,这段日子也是忙的不可开交。
反而是身处于旋涡最中心的明王府,却是自从当日之后,便闭门谢客,彻底沉寂下来。
明王本尊从那一夜过后,就再未人前现身,就连上清山应战之后的回应,都是由陆寻义出面。
楚家出诊一事,也由阿九代劳。
对此,各方势力不但没有觉得意外,反而还因此稍稍放心了。
与真人分生死,世间谁敢大意。
若明王完全不当回事,那各方就不得不考虑,这是否乃是定武帝设计的圈套,想要引君入瓮,行一网打尽之事。
虽然这可能性微乎其微,只要定武帝不是疯了,就绝不敢在天下人的目光下妄行此事。
但对各方巨头来说,毕竟事关性命安危,又有谁能轻忽大意。
明王为此闭死关,做战前准备,这才是理所应当,确实是要真正一战的样子。
………………
…………
三月底,春花怒放时节。
那彻骨的寒意早已褪去,清晨的阳光垂下,只让人温暖舒畅。
就坐在墨白三十米开外,守了整整一夜的墨一,再一次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殿下所在的方位。
这一眼望去,竟是空空入也,哪里还有殿下的身影。
他眼眸一怔,紧接着脸色霎变,从地上一跃而起,大惊失色之下,张口便要长啸出声。
却也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我在这!”
墨一的声音堵在了嗓子眼,连忙回头,便见一道人影,正负手而立,背对着他。
墨一再是一怔,他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有人,眼眸冲着背影微微一凝,才确认正是殿下。
连忙平复心神,躬身行礼道:“殿下,您出关了!”
“嗯,还剩几日?”墨白缓缓转过身来,眸光万分清明,相比之前,气质似有不同,更多了一份高山流水的恣意。
“三日,今日已经三月二十八!”墨一回道。
墨白点点头,看了一眼四周,随即吩咐道:“闭关期满,让人都散了吧!”
“是!”墨一抬头看他一眼,确认了一下,随即应命。
墨白转身而回,没有再动用身法,步行离开。
一路慢行还未回到住所,陆寻义便已闻讯赶来,连忙行礼道:“恭喜殿下功行圆满!”
墨白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问道:“现在情势如何?”
陆寻义跟在他身后,回道:“七日前,国朝就正式与各方达成了谈判意向,定下了谈判流程。这几日各方除了势力首脑还未抵京,先期人手,以及各方仁人志士,皆已陆续进城。道门方面,在四名门门主与玉清、太清真人引领之下,皆已抵京,代表道门,正与国朝商议决战流程。”
墨白闻言,看向陆寻义,微皱眉道:“他们代表道门与国朝商议?也就是说,上清山是道门势力,我们则是国朝势力?”
陆寻义明白墨白的意思,点头道:“我已经和张邦立交涉,清晰表达了态度,我们明王府只代表自己,不代表国朝,但他却装傻,让我们自己去找陛下说!”
墨白微微沉吟,立刻明白张邦立这是在耍赖。
有些事只能意会不好言传!
陆寻义没办法去找陛下说:“你听好了,虽然我家明王是你儿子,但你记住了,从今以后,咱们明王府跟你们国朝不熟,你别自作多情的认为我们跟你是一伙的……”
别说陆寻义不敢去,就是墨白也没办法去找他爹挑明!
“殿下,依属下看,陛下心里肯定明白的,只是出于颜面考虑,才会拒绝将明王府立于外,咱们也没必要闹的太僵……”陆寻义抬眼看墨白沉思,开口劝道。
“不行!”墨白毫不犹豫摇头,说完却是瞥了一眼陆寻义。
心头忽然明白,陆寻义怕是听闻陛下病重之后,依然期待着自己能坐上那把椅子,所以他心底也不愿意真的和国朝扯开关系。
收回目光,墨白并没点穿这一点,只是道:“这一战若我败了,一切休提。可若能胜,那下一步咱们要面对的就是整个道门,总不能再如对付上清山一样,将他们都杀光。道门与陛下之间的恩怨已深,根本不可能打开他们的心结,他们就算想臣服于国朝,也要担心陛下会秋后算账。所以咱们身份不能模糊,与他们之间的博弈,不能用国朝的身份。”
陆寻义闻言沉默下来,好一会才抬头道:“殿下,就算咱们不承认是国朝的人,道门又如何会信?”
墨白摇了摇头,沉声道:“要收拾他们,最终靠的还是实力与利益,但首先咱们必须与道门之间,先留下一个缓冲,才有了下一步接近的可能。”
说罢,墨白也不想再多做解释,直接道:“这样,不必与国朝多说,直接与道门沟通,就以道门内部纷争处理!”
“他们会承认我们?”陆寻义有些迟疑。
“当然!”墨白抬脚,又道:“你只管去办就是,阿九在哪?”
陆寻义抬头看看天色,随即道:“去给楚镇平复诊了,再过一会就该回来了。”
说起楚镇平,墨白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对了,庄山海那边有没查出什么来?”
“正要向殿下禀报,暂时还没查到什么异常,不过据暗卫回报,最近国朝似乎也在调查他。”陆寻义回道。
“国朝?”墨白眼中一闪,随即微微一笑道:“看来是受了咱们连累!”
不用说,肯定是墨白敢自立门户的事情,让定武帝心里又产生了怀疑。
庄山海与楚家的关系,让定武帝还是不能放心,所以才查他。
“继续盯着他!”墨白没再说什么,又交代一声:“阿九回来,让他来见我!”
说罢,抬脚离去。
……………………
……
墨白这一个月都在闭关。
虽然醒来过几次,也只以丹药代食,并未出关。
所以虽然一个月没有出府,但也没再与林素音照过面。
回到居所,并不见她身影,也没在意。
回房洗漱一番,换了套衣服,便在院中坐下,看着那满园盛开的桃花发呆。
他似乎出关了,就不再执着于修行了。
就连方才与陆寻义的谈话,也只是说过就过,并不萦绕于心头。
整个人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淡薄,静静欣赏着蓝天、白云、鸟语、花香,很是安逸。
如果就看他此时姿态,恐怕很难想象,他即将面临一场生死之战。
有脚步声传来,墨白有些慵懒的转过头去,看着那正迎面走来的白衣女子。
是林素音。
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似乎还不知道墨白已经出关了,一眼见到院中多了个人,微微愣了一下,紧接着却是眼中突然慌乱一闪,低下了头,竟转身就走。
墨白淡然的眸光微微波动,随即坐正身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是否有什么异常,没什么发现之后,又抬起头看着正疾步离开的林素音。
盯着她身影消失,墨白眼中略微沉思,随即微微摇头,并不去多做思考。
转过身来,想倒杯茶,目光却发现桌上竟有一副未完的刺绣,墨白拿起看了看,只见绸布上似乎绣的是一个娃娃,娃娃胸前的金锁才绣了一半,还没完工。
墨白有些诧异的再次抬头看向林素音的方向,从她进府之后,只见她练功,并没见过她刺绣啊。
能进这院子的应该也没别人,也就只有林素音,宁儿,再加上一个并不会常来串门的杜先生。
宁儿是什么性子,墨白还是知道的,让她刺绣……
其实这就冤枉宁儿了,这其实是他们这些做家长的问题,不能怪宁儿不会女红。
他们这些男人,就从来就没想过要请师傅教宁儿女红!
至于杜先生,那气概绝不弱于男儿,她估计不会搞这些东西。
也就只有林素音了,她是大户人家长大的,恐怕是有这个手艺,只是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有心刺绣了。
墨白搞不懂,也就不再多想,将刺绣放下,站起身来,准备出门。
刚才想到府里的几个女子,他倒是又想起来一个人。
青青!
“殿下,您出关了!”却才抬起脚步,就见阿九正背着药箱,快步朝他跑来。
“嗯!”墨白索性又坐了下来,待他到了之后,才点头,问了一句:“楚镇平恢复如何?”
“殿下不必担心,他恢复的很好,已经可以坐起身来,自己进食了。”阿九回道。
墨白也并不意外,又轻声道:“之前让你办的事,都办好没?”
“殿下放心,药已经配好了,只等殿下开炉。”阿九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句口头禅,开口就是放心。
墨白却知道阿九是不想让自己为俗物操心,却也只是笑笑,盯着他眉眼看了一会,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阿九,轻声道:“这个你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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