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村人是光棍多,打架的多,说人闲话看人笑话的多,无所事事的多,没事找事的人也多。
就是正经做事的人少。
所以我喜欢养狗呀,牛呀之类的动物,他们不会说人闲话不会看人笑话,就算它叫的两声是骂人的,人也听不懂,眼不见心不烦,耳不听耳为净吗!
不过我真希望这些狗呀、牛呀看不惯肖村的人时而一激动大笑两声说几句人话倒是件新鲜的事。
也不能说没这个可能,人都会学狗叫牛哞的,凭什么人家狗牛不能学人笑和说话呢?我想。
父亲回来的那年我上了小学。
我很争气。每次考试都是双百,娘和父亲都夸我是一个听话懂事的孩子。
说我给他们争了脸争了气。父亲常常给我讲他在外面的故事,讲他在外面没饭吃的日子,没文凭的难处,人与人之间的那种虚伪充满了我的全身。世态炎凉。似乎外面比肖村更加的现实。
现实的只知道钱。
九岁时,我见到了我的大爷爷。
我有两个爷爷,一个是我父亲的父亲,一个是我父亲的大伯,我就叫他大爷爷,那天我和自己赌气,不写完一本田字格小字绝不出门,因为那次欺末考试我考了每二名,第一名被一个女生夺走了。所以我恨我自己没材料,就关上门,点上小煤油灯,那时我们肖村还没有用上电,。我趴在床上写字,天很冷,手都冻麻了,我心里就是不服气,风就是好和自己过不去。刮的老鼻子大!
娘却一个劲的在外敲门,我不得不开,娘告诉我大爷爷回来了,非让我去看看,说是大爷爷要看看我,当时我第一次看到娘那么高兴。
可我长大了才知道,高兴过后便是痛和泪。
娘给我讲过,说我大爷爷在台湾,是蒋介石抓壮丁时给抓走的。
我不知怎的就迷迷瞪瞪跟着娘到了奶奶家,也是我的亲奶奶,院子里围满了肖村的老少爷们儿,看我过来,一个头发又细又白又稀又是短,几乎少的可以数的出来有几根头发的那个老人一把把我拉了过去,说这是楠楠吧!娘说是,围观的人也有人说是。那老人说:“快,快让大爷爷看看,噢,都长这么大了。”说着又把我给抱了起来,。嘴里还说:“乖乖,我的好孙子,看爷爷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说着拿出了一大把糖给我吃,我很害怕的小声的叫了声爷爷,可把他给乐坏了.大爷爷放下我,又抱起了弟弟.我望着大爷爷,突然感到他的鼻子和眼睛真和人家外国人差不多,虽然那时我也没见过外国人,我却听说过,总觉得大爷爷的鼻子就是跟我想象的外国人一样.长长的,高高的,我那时想可能大概怨蒋介石吧,近墨者黑吗?那老蒋老和外国人一国.后来我长大了,见过了一个石膏像,像极了我的大爷爷.我的大爷爷真的像极了一个画家笔下的素描肖像.我记得,大爷爷的嘴唇一直抖呀抖,抖个不停,不知是激动的,还是家里比台湾冷.大爷爷当时穿的是一套单扣的西服,很平整,是黑色的,但中间的袖子上有些皱了,像他这次回乡一样要发生些不该发生的什么似的,西服应该是平整的,但那皱了却被我记的清清楚楚,或许那就是导致我们那个大家庭破裂的一个预示吧!
整个村上的人都来看我的大爷爷,大爷爷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而他的糖有种说不出的味道,小伙伴们都那么说,我不知道那糖的说不出的味道和大爷爷西服上的皱子意味着什么,但是绝对意味着什么要发生……
我一直想我的心事,一直也没和普静说话。
河水被风一吹,有了波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