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没想到他如此的好说话,也有些诧异。不过他随即又明白了,因为他发脾气抗拒实际上对他们都不好,反而会使得他的嫌疑加重。从而会让别人怀疑真的是他做的,那时候他便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所以他才会希望卓然尽快查清事实还他清白。因此主动配合更能达到目的。
卓然说道:“大前天的中午你在做什么?”
“大前天的中午?让我想想。”
王安上皱眉思索半天,说道:“好像在家里吧,我记不大清楚了。因为我记忆中没有出去。”
“有人证吗?”
“我的家人就是人证,你们可以到我家去询问。哦,对了,我想起来了,三天前我是在家,中午的时候家里还来了客人。是我的两位朋友,我留他们吃饭,一直说话到下午上衙,然后一起离开的。”
卓然让他写下了这两人的名字和住址。随后卓然站了起来,说道:“很抱歉,我肯定要向他们俩核实,但这只是例行公事。我希望这次调查没有对你造成困惑和干扰。”
王安上苦笑道:“如果说没有,那可以说是骗人的。但是这件事我希望卓大人你能尽快查清,还我一个清白。”
卓然告辞离开,他没有亲自去核实这两个人。因为他相信王安上所说的是真实的。如果不是因为王安石和王安上身份特殊,卓然甚至不会亲自来询问他们两个,卓然也就没有必要亲自出马了。
因为他觉得这实际上只是走个形式。他也想通过自己对王安石和王安上的调查,向他们通报一下这件事的进展。让他们知道一下相关情况,免得对宰相的变法有什么样的影响。
卓然回来之后,将调查这两个人的事交给了云燕,让她去处置。
他在等他们的消息。到了傍晚时分,一整天外出调查的三个人都回到了提刑院。等他们都回来之后,卓然召集他们到自己的签押房商议案情,从他们脸上的表情,卓然就知道没有什么进展。
侯小鹰先说了:“我手里的几个人我挨个都进行了调查走访。结果三天前的中午他们都有目击证人,证明他们没有作案时间。”
“另外他们也不认识马氏,不过听说过有个女的在闹访的事。因为这种事在京城总是传的很快的,成为茶余饭后的笑资,仅此而已。”
南宫鼎说道:“我的倒是有两个人不能证明他们三天前的中午没有作案时间,因为这两个人都单独的出去过。其中有一个说他去拜访朋友,但朋友不在家,就慢慢走回来了。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但是没有证据,因为路上没有遇到熟人。”
“而另外一个说他刚刚做生意亏了,很伤心,便买了些酒自己在家中喝。家里闷得慌,太热,他还爬到房顶上坐到房顶上喝来着,一直喝到下午。他还在房顶上睡了一觉。”
卓然立刻说道:“这两户人家有驴车或者其他运输工具吗?”
南宫鼎摇头说:“没有。先前那个书生是个穷书生,家里就没什么钱。而后来的因为生意亏本了,就更没钱了,家里也没有什么驴车马车什么的。”
卓然说道:“那他们俩认识马氏吗?跟马氏有什么关系没有?”
“没有,这一点我们反复确认了。也找到他家人和亲戚询问了,他们不认识马氏,也听说过闹访这件事,但是根本不知道是谁去闹访。他们也不关心这种事,只是平时听人说了才知道有这么大的事。”
“为了谨慎,我还专门让马氏的公公婆婆对这两个人进行了混合辨认。结果她公公婆婆都摇头说不认识。”
卓然点点头,又把目光望向了云燕。云燕说道:“你先前说的那两个人我去核实了,他们证实三天前中午的确是跟王安上在一起喝酒。整个中午都在,一直到上了上衙他们才分手。”
“那你手里的其他调查的人呢?”
“也调查了,跟他们俩一样。我也有两个人没有相应证据,他们一个人说在家里睡觉,睡了整整一天。一直睡到下午太阳偏西才醒过来,家里也没人,人都出去了。整个家里就他一个人,他的说法没有人证实。”
“还有一个,说他去河边钓鱼去了,一直钓到下午才回来。他钓鱼的地方也没有其他人,所以没人给他作证。不过他家倒是有两条鱼,也不知道是钓来的还是怎么着。他说已经吃掉几条了,剩下的还养着呢。”
卓然说道:“根据尸体解剖情况,推断死亡时间应该是三天前的中午吃完饭之后。这一点已经从马氏当天中午在家吃饭,当时的饭菜的种类认定吻合。而饭菜几乎没有消化,说明她吃完饭马上就出去了,结果就被害了。”
“我对死者下体提取到的体液进行化验,确认是男性的体液。而马氏丈夫已经死了,我们调查过,她没有情人,也没有与人私通。所以怀疑很可能是被人强暴或者杀人之后奸尸。”
云燕低低的骂了一声畜生。
卓然摇头说道:“是,凶手的确是手段残忍,令人发指。特别是她头顶那处重创,说明用的力道很大。打完之后还用绳索勒她的脖子,唯恐她不死。至于他是在杀死马氏之前还是之后与之发生关系的,现在难以判断。”
侯小鹰哧的笑了一下,说道:“马氏也人到中年了,长得又难看,还是个龅牙。他居然也有兴趣,特别是把人打死之后,血淋淋的还能干那种事。这种人绝对是没有人性的。”
卓然说道:“是,但凡取性命者有几个是有人性的呢?有人性就不会做这种事了。”
南宫鼎对卓然说道:“卓大人,我们下面该怎么办?”
卓然说:“派人对这四个人定点蹲守,看看他们有什么异样?我觉得我们前面的推断应该没有错。另外继续扩大线索,就是死者身体一侧的席子图案,拿着图案到城里的卖草席的商铺进行核实。看看有没有人能够认出他们有什么特点,或者是有可能是谁买走的。”
“我知道这种事是大海捞针。但是现在没有其他线索,只能这样。”
他又回头对云燕说道:“你带几个人对马氏可能去的地方逐一进行调查,看看她当天有可能去谁家,把线路弄清楚,明白我的意思吗?”
云燕说道:“我想应该明白,你想从这些线路来判断是否是在这些线路上被害的。如果杀人的第一现场是在这些线路上,那我们或许可以从中确认与本案有关的嫌疑人。然后对他们家做一些必要的搜索,看看他们有没有草席又或者与他的指纹是否比对统一,来最终找出嫌疑人来。”
卓然点头,心中赞叹,现在云燕已经越来越成熟了。她几乎不需要自己详细点拨就能够很快领悟自己心中所想。也许成为夫妻之后,她更能够与自己心灵相通了。
当然,前提是她在自己身边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也逐渐学会了自己的思维对自己心中所想也就有了更敏锐的感知能力。
调查进行得很不顺利,第二天整整一天仍然一无所获。
第三天早上,卓然还没等出门上衙,就被宫里来的传旨太监请到宫里去了。太皇太后要召见他。
卓然赶紧来到了太皇太后的寝宫。太皇太后跟着他寒暄了几句,问了自己女儿在卓家的事情之后,对卓然说道:“哀家今天叫你来,实际上不是为了了解公主,而是有一件事。听说司马光的堂兄的娘子被人杀了,杀人的很可能是王安石的哥哥。”
“就因为这码事到处告状,特别是要到登闻鼓院告御状。结果被他派人给害死了,还把尸体扔到了城外三十里外的一个村庄的树洞里头。企图转移视线,毁失灭迹。可有这种事?”
卓然赶紧恭声道:“这桩案子的确有。但是目前为止还不能确认是王安石的哥哥所为。”
“微臣也进行了调查,并没有找到相应证据。而王安石的哥哥王安上也没有作案时间,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排除。同时也没有证据证明他指使人做的案,也就是说目前没有证据。”
太皇太后一摆手,打断了卓然的话。说道:“你始终强调没有证据,当然没有证据,他如果销毁了所有证据你怎么找得到。但是他完全有杀人的动机。你难道不该把他缉捕归案,再仔细拷问吗?”
卓然又施礼说道:“太皇太后,你应该知道我破案的规矩。我是从来不会对犯人进行刑讯逼供的,也绝对不会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将人缉拿再去寻找证据。”
“我必须要先找到证据证明他很有可能是罪犯。并且已经形成了一些确信,我才会将他缉捕。然后收集其他证据,而不是相反。”
“这次不同,哀家希望你能够破你的规矩,按照其他的大臣做的来做。除了你,其他的官员哪一个查案不是先把人抓了再慢慢找证据呢,仔细拷打,总有一天是能够得到正确的。只要他开口承认了,这证据不就有了吗?”
卓然刚要解释,太皇太后马上道:“行了,你不要反驳哀家。这次哀家把你单独叫来,而不是派传旨太监去告诉你。哀家就是想当面把这事说一下,你就算帮哀家一个忙。你把这件事办成,哀家会承你的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