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庄稼汉陪着笑说:“那没我啥事了,我走了。”
滚地龙指着他说:“以后眼睛亮点,别动不动打人。当心下次打出人命来,让你赔命。”
“不敢,再不敢了。”
说着,猫着腰逃也似的跑出去了,连他媳妇都没招呼一声。
而那妇人也根本没看那庄稼汉,眼睛直瞅着滚地龙,羞怯的模样。滚地龙上前便拿眼瞧她,那样子简直让人倒胃口,看的曾巩皱了皱眉。袍袖一拂,说:“既然没事就回去吧。”
说吧,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去。麦穗儿眼见滚地龙笑嘻嘻的,浑然没事了,便也猜到他是装的。于是也不管他,跟着曾巩快步走了。
曾巩的大哥瞧了儿子一眼,也不知道儿子一好一会儿翻白眼抽搐的,这次到底怎么了?便想追上曾巩,跟他商量要不要把儿子再带去别的郎中那瞅瞅,所以便快步追上曾巩去了。
滚地龙旁若无人的将那女人一把拉到怀里,说道:“我的心肝儿,今儿个你就是我的人了。明年得给我生个大胖儿子。”
妇人娇羞无限,说:“奴家还饿着肚子呢!就算奴家不吃,将来肚子的孩子也得要吃呀。”
“放心。你在我们家,不敢说吃香的喝辣的,填饱肚子那是没问题的。走吧。”
妇人又关切的伸手,小心摸了摸他额头的伤。说:“你的伤要紧吗?”
滚地龙得意的笑了笑,左右瞅了瞅。凑在妇人耳朵边低声说道:“我是故意吓唬那家伙的,我就想好了,讹他一把。但还没有敢奢望把你讹到手,只是想讹他点钱。所以他那一石头打过来,其实根本没有打中我的头。我故意一转身摔在地上,把额头在地上擦了一下,擦破了一层皮。仅此而已。”
那妇人轻啐了一口,伸手指头在他额头上点了一下,说:“原来你打的这个主意,真是花花肠子多。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欺负奴家呢。”
她风情无限的样子,把那滚地龙都看痴了。恨不得合水便把她吞到肚子里去。
曾巩的大哥追上曾巩说了想法,曾巩却说不用,根本没事,连上药都不需要,就擦破点皮而已。
大哥半信半疑的,不过回头见跟在后面的儿子跟那妇人有说有笑的,哪里还有半点先前翻白眼抽搐的可怕样子?也才隐约猜到了儿子是故意装出来的。
不由心头叹息了一声。不过转念一想,儿子现在得了一个便宜,确实这脑袋瓜到底还灵。不管用什么手段,到手就就算本事。因此也就脸上露出了微笑。
滚地龙兴高采烈带着捡来的这个小妾回到家。
曾巩的家族很大,人口众多。而他的宅院又很小,兄弟姐妹混在一起住了,一大家子人倒也热闹。不过相互之间也就没少有摩擦矛盾的,毕竟一个屋檐下,哪有不吵架拌嘴的。
他们回到家时,曾巩的两个妹妹正叉着腰在院子里吵翻了天。这两个妹妹都还没出嫁,一个人晾衣服的时候,衣服好像没拧干。水滴落下来,低到了另一个妹妹的床上,弄湿了床单一大片。
主要是房子太小,人挨着人的,实在没地方晾更多的衣服。于是吵了起来,曾巩对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了,懒得理睬,让大哥去管。他则到他的书房去了。他唯一的特权就是有一个自己的书房。
那书房只能他一个人用。因此每到心里憋屈的时候,他便躲在这书房中,就像寄居蟹躲进了壳里避日子似的。
滚地龙带着那妇人到了自己屋子。他是长孙,所以在他这一辈里他的房子是最大的。因为已经成家了,里外一个套间。进到屋里招呼道:“娘子,出来。我给你招个伴来了。”
从屋里出来一个妇人,手里还拿着一条裤子在补。瞧见一个女人亲热的搂着丈夫,顿时便把脸黑下来了,说道:“她是谁?怎么回事?”
滚地龙这才想起自己还没问这妇人的名字,赶紧涎着脸说道:“对了。我的心肝,你叫啥名儿来着?”
“我姓黄,单名一个花字。是我闺名。”
“黄花,这名字好听,一看就像一朵花似的。呵呵,——她是我娘子,姓王。”
黄花赶紧放开了滚地龙,上前福了一礼,说:“妹妹拜见姐姐。”
王氏板着脸,依旧上下审视的打量了一下那妇人。瞧着丈夫说道:“到底咋回事?什么姐姐妹妹的?她是谁?”
滚地龙说道:“她是我新纳的妾。今天我在路上见到她男人插着草标卖她,结果问了一嘴,她男人就拿石头把我脑袋打破了。送到太医院,二叔他们也去了。她男人吓坏了,就把她抵给我,因为她男人拿不出药钱。”
“你不是嫁过来十年都没生养吗?那传宗接代怎么办?你有脸去见列祖列宗,我还没脸呢!我是长房长孙,要传宗接代的。”
王氏哼了一声,阴着脸道:“我瞧她这样,不像正经家的人。咱们家可是书香门第,二叔是京城有名的文豪。可不能随便找个女人辱没了咱们曾家的清白。”
黄花却很有性格,一听这话,不由把脸也冷下来了。说道:“奴家不是风尘中人,请姐姐不要看错了。”
“谁是你姐姐?以后叫我夫人,我是原配娘子。你不过是个小妾,也有资格跟我姐妹相称吗?以后见到我要磕头。规矩都不懂,那可是要吃鞭子的。”
黄花求助的望向滚地龙,滚地龙咧咧嘴,点点头说:“这倒也是,咱们书香门第规矩是要懂的。你是小妾,还是按小妾的规矩做。是怎样就是怎样?好了,少说那些没用的,跟我进屋。”
说着,扯着黄花到屋里去了。在关门的瞬间,黄花朝着王氏瞥了一眼,眼神分明充满着胜者的骄傲。那眼神就是告诉王氏说,怎么着?我比你年轻,比你美貌。你男人只迷恋我,你是原配娘子又能如何?
王氏气得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听到屋里传来隐隐的淫笑之声,更是要发疯了。重重地把房门关上,走到屋外,在石阶上坐了下来。
屋里的人都知道滚地龙平白得了个小妾回来了,大白天的都在屋里干那事。似乎按耐不住饥渴似的,都吃吃的笑。一大家子人都围拢过来打听,那女人到底咋回事。
王氏冷着脸一句话都不说,倒是滚地龙的弟弟,眉飞色舞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于是一家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听着屋里不时传来的淫笑,又痴痴的笑。女人则红着脸躲开去了,在远处指指点点的。
王氏觉得脸上很没光彩,可是却无可奈何。
好不容易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滚地龙一身臭汗的跟那女人出来,到了门外,对黄花说道:“行了,你看这屋里屋外的有什么需要忙的就去帮忙干事吧。别吃干饭。”
黄花揉着身子,低声说道:“吃什么干饭,我还没吃呢!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刚才都被你揉的快散架了。有什么东西我先填一下吧。”
没等滚地龙说话,王氏冷冰冰的说道:“你以为你嫁到皇宫里了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啥时候吃就啥时候吃?告诉你,曾家这么大一家子人,哪一个不需要张嘴等着吃饭?你看着有谁这会子在吃东西了?”
“不到开饭的点就不要嚷嚷着吃饭,听到让人恶心。事情没做就想着吃,把你讨回来是给相公生儿育女的,不是拿来当饭桶的。”
黄花又气又窘,低着头嘟哝着说道:“做官的大户人家难不成连口吃食都要计较吗?”
王氏一听,勃然大怒。站起身,二话不说冲过去抡圆了就给黄花一记耳光。打着黄花哎呀叫了一声,一个趔趄,一张脸顿时五个手指印。
王氏又冲上去抓住了她的头发,把她扯着往地上按,伸手在她脸上脖子上一阵乱挠。
嘴里骂道:“你个死贱人,居然敢跟本夫人顶嘴?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不要脸的小娼妇,让你做妾抬举你。你居然还蹬鼻子上脸?敢跟夫人顶嘴了?不给你点颜色你还当曾家没有家法呢!”
黄氏捂着脸哀嚎着,乞求的望向身边的丈夫滚地龙。滚地龙则懒散的靠在柱子上看她们俩打架,黄花简直要疯了。刚才床上还小心肝的叫的那么甜的男人,怎么这会子见着自己落难都不理睬?
王氏把黄花打的满地乱滚,惨叫连连。曾巩在书房只隔了一个墙,外面叫喊说话声都听得清楚。他原本正在思考如何给卓然赐婚的圣旨起草的事,被这吵闹之声扰得,哪里还有心思去想。气的重重地将扇子啪的一声拍在了桌上,背着手,几步便冲到了前院,厉声道:“吵什么?想把房顶都掀掉吗?”
滚地龙见二叔发火了,这才上前给了依旧压着黄氏暴打的王氏一脚。说道:“你他娘的给老子起来,谁人像你这样泼妇行径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
王氏这才骂骂咧咧地站起身。眼见众人都不说话,往她身后望,赶紧回头,便看见一脸铁青的曾巩。顿时吓了一跳,一家人她就害怕曾巩。曾巩是官呀,又是一家的经济来源顶梁柱。
于是赶紧躬身说道:“这小娼妇蹬鼻子上脸,没把我这原配看在眼中。所以我才教训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