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找了几个路人问有没有见到肩膀插着刀的人跑出来?那些人都摇头说他们刚刚路过,没看见。
南宫鼎气得真想破口大骂,又很后悔这么好的机会竟然让他逃了。不过刚才他大致看清了那个人的相貌,虽然离的远,但是多年的捕快让他对于人的相貌能准确判别和记忆。而且那人肩膀上还中了一飞镖,他相信一定能够找上这家伙。可关键是卓然他们已经走了,又该如何寻找这家伙呢?
肩上中刀的那人利用对地形的熟悉迅速的跑掉了,他实际上是从南宫鼎追的那条小巷的一个矮墙翻过去的,南宫鼎来不及查看,让他逃脱了。
他从矮墙翻过去之后便到了另外一个胡同,三转两转便逃远了,他走的都是僻静无人的小巷,因此没有人看到他肩膀上的伤。
他确认安全之后这才停了下来,天已经昏暗下来了。他咬牙切齿的把手反过去想拔背上的匕首,可是手够不着。那柄飞刀扎在了他的骨头上,痛得钻心,也幸亏有肩胛骨遮挡,不然这一飞刀直接就会穿透进入他的胸腔里,那就完蛋了。
南宫鼎飞刀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不太远的距离的情况下,刚才他是有意没有射中要害的,不然这个人哪里还能逃得性命?南宫鼎没有确定对方就是绑票人之前不好下杀手,所以他才受伤逃走,却又无法把肩上的匕首取下来。他也不敢取,因为一旦取下伤口,血流不止那就麻烦了。
不过现在天还没黑,他有一种预感,很可能已经暴露了,得赶紧带点盘缠跑路。他判断官府应该还不知道他住在什么地方,不然不会蹲守在黄老汉家等他上钩,而直接到家里抓人了。所以他咬咬牙,决定先回家带上钱财马上出城,算算时间已经差不多。他咬着牙找了一家院子里晾有衣服的人家,顺手牵羊偷了一件衣服披在外面,把那柄匕首给遮挡住,在昏暗的傍晚一般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他一路狂奔,觉得两脚有些发软,他知道肩膀上匕首虽然没有拔下来,但是鲜血还是随着他跑动而缓缓往外流,他能感觉到鲜血已经把他的后背都浸透了一片。必须要尽快出城,再找个郎中替自己疗伤,至于被绑的那个女人,让她自生自灭吧,已经没办法管她了。
所以他径直跑到了自家门口,先去看看房门,跟自己出去时一样,锁得好好的。他马上掏出钥匙,喘了几口气,打开门冲了进去,却浑然没有注意到肩膀上的血已经顺着流淌下来,跌落在了门口。
冲进屋里匆匆拿了箱子里的几吊铜钱和几块碎银子,又胡乱的抓了两件衣服塞到一个蓝布包里面包起来,他想把它挎在肩上,结果碰到了后背插着的飞刀柄,痛得他差点昏死过去。暗自咒骂了一声,只好把蓝布包夹在腋下,转身出门。
刚到院子他就呆住了,因为院子里不知何时已经进来了好几个人,在黄昏余晖的照耀下,看得真切,正是去而复返的提刑官卓然和他的几个护卫。
“黄东山,你这慌慌张张的,准备到哪去啊?”
这人正是黄老汉的远房亲戚,叫黄东山。
黄东山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卓然指了地上滴落的血迹,说道:“看样子你好像受伤了,在哪受的伤?会不会是在黄老汉家被打了一飞镖?”
听了这话,他还想着怎么蒙混过关,这时他看见外面进来一个人,顿时全身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因为进来的人正是打出飞镖,射伤了他肩膀的南宫鼎,怀里还抱着那小乞丐。
原来卓然离开了阴山县之后,立刻乔装改扮,带着云燕悄悄潜回阴州城,叫其他人再继续缓慢往前走,在前面集镇会合。
卓然和云燕乔装改扮回来之后,便蹲守在黄老汉家不远处一座酒楼上,从这可以看到黄老汉家的大门。卓然已经算准了,如果这绑匪得知他们走了之后,很可能会再次威胁黄老汉给钱,不然要撕票。因为上次的钱他没拿到,而绑架目的就是为了钱,没有钱不会善罢甘休,所以还会下手。
果然,就在刚才,云燕看见了南宫鼎抱着小乞丐冲出了院子。实际上云燕也看见了小乞丐敲门,等她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下来追赶了,因为他们所在的酒楼跟那个黑衣人所在的位置相隔比较远。所以他们冲下楼来的时候,只找到了南宫鼎。
南宫鼎说已经射伤了对方的肩膀,卓然略一沉吟,便把嫌疑人锁定在三个人中黄老汉的那位亲戚身上。
因为根据绑架案的统计数据显示,绑架案中有相当高比例实际上是发生在亲戚朋友之间,因为只有这些人才会了解对方的底细。所以在需要紧急判断其中一个重点嫌疑人时,卓然选择了黄老汉的亲戚黄东山,因为调查发现,他就是北方人,平时买小麦吃。
所以卓然他们立刻赶到了黄东山家,发现黄东山的门是从外面锁上的,估计还没回来,于是隐藏在暗处。因为黄东山不敢径直跑回家,他是绕了圈,逃了一截路之后才绕回来的,所以比卓然他们要来的晚一些。结果进去收拾东西出来,就被卓然他们堵在了院子里。
卓然厉声道:“被你绑票的那女子在什么地方?从实招来。如果她没事,你的罪刑还小一点,否则你可是罪上加罪。”
说完这话,他又补了一句:“当然,如果你已经把那女的杀了,而你又不愿意说藏尸体的地方。我们只有采用非常手段让你开口,你是愿意主动坦白还是等我们用手段让你开口呢?”
黄东山额头冒出了冷汗,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肩头上的剧烈疼痛。他哆嗦着说道:“我不知道她死了没有,但我没杀她。我把她藏在前面废弃的那屋子后面的一口枯井里了。”
经过简单问询,才得知这黄东山将黄老汉的媳妇花言巧语骗到家中,然后将其绑架,并藏在了离他家不远的一处废弃的院落的枯井里头。这处院落原本是个土地庙,但是因为挨着一户大户人家,大户人家借口说天天烧香容易失火,便出钱在另外一个地方买了块地重修了一个土地庙,把这里废弃了。于是这土地庙没有人再来。
土地庙的后面有一口枯井,已经干枯了很多年了,里面堆满了垃圾。他把那女的藏在枯井中,手脚绑住,嘴用布塞住。为了掩人耳目,他在枯井上还放了一块大石头。一般的小孩跑进来玩也搬不动石头,而其他的人还以为是谁做善事用石头堵住了枯井口,免得小孩掉进去摔死。
在绑票的头两天,他还给她送吃的喝的,可是卓然开始介入这件案子之后。很快城里就传遍了,京城来的提刑官把贪赃枉法县尉当场斩杀了,说是这位提刑官破案如神。于是黄东山给吓住了,不仅再不敢送,甚至连家门都不敢出,天天呆家里,自然也就没有去给那女子送吃的。
得知提刑官一行人离开前往锦官府之后,黄东山才鼓足勇气写了第二封勒索信。因为第一次他等在了旷野中,却没有见到黄老汉的媳妇来送钱。他并不知道黄老汉媳妇死了,后来才知道的,觉得真是老天爷故意捉弄自己。这一次他又写了一封勒索信,花了两文铜钱叫了个小乞丐替自己送去,他不放心,生怕小乞丐得了钱不送信,于是躲在远处的小巷看动静,没想到被南宫鼎追了出来一刀射伤了他的肩膀。
卓然马上押着黄东山紧急赶往那口枯井。
南宫鼎将石头搬了开去,卓然探头往里看,果然见到枯井底部似乎蜷缩着一个人,一动也不动。
云燕马上用飞索勾住井边迅速下到沟底,发现果然是个年轻女子,摸了摸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但呼吸已经时断时续。因为算算已经有五六天没有吃喝了。云燕立刻抽出匕道将手脚捆着的绳索割断,然后将她背在背上攀爬上来。
在外面南宫鼎已经去叫了一辆马车来,当下把那女子放在车上,紧急送往黄老汉家。黄东山也被带着一同前往,为了避免他流血过多。南宫鼎路上叫了个郎中跟着,替他拔掉匕首,给肩上的伤口止血缝合。
马车到了黄老汉家,黄老汉听说自己的儿媳被救出来了,激动不已。他的儿子三娃更是喜极而泣,爬上马车将媳妇小心的抱了下来。卓然叮嘱他们熬稀粥喂她,免得把胃撑坏了。
黄老汉又赶紧请来了郎中医治,经过检查,这女子只是数天没吃东西,又饥又渴,身体极度虚弱。经过慢慢调养便能康复,全家这才放心。
知县老爷得知卓然原来是虚晃一枪,为了缉拿绑架案的真凶,不由大是赞叹。赶紧吩咐将罪犯下了大牢,同时带着官吏赶到黄老汉家与卓然相见,又请卓然入住驿站。
卓然却说案件已侦破,就不再逗留,这次真的要赴任去了,不能耽搁。于是在黄老汉一家万分感激中上马离去,与蛊媚娘等人会合后,继续赶赴锦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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