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现在都巴不得立即回到东京汴梁城,哪怕跟着一群乞丐在街边要饭看来来往往的人都要开心高兴的多。他几次想弄个什么花招,让曹太后提早结束这苦禅修行回汴梁去,但是又怕弄巧成拙,前面的辛苦就白费了,所以只好忍着。
这天,卓然百无聊赖的靠在自己的木屋前晒太阳,忽然发现山下上来的羊肠小道上出现了两个人影,一男一女。
那女的也就四十来岁,年轻小伙子二十多岁,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腰里还挂着一把刀,背上背着一个包裹。一路往上走,当他们看见半山卓然他们搭的几间木屋之后,顿时又惊又喜,手搭凉棚往里瞧着。
他们俩高兴,卓然更是高兴。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其他人了,也没有跟什么人说过话。因为在山上,曹太后她们是几乎不说话的,而一直在参禅修行,完全是修行到家的样子。
卓然兴奋地站了起来,不过他看见对方手持棍子腰挎单刀,又吃了一惊,心想半山的那些警戒是怎么回事,怎么让他们到山上来了?难道他们没有及时发觉吗?又或者这两人抄小路避开了警戒的视线?
不过卓然仔细观察之后,发现那年轻人的步履并不如何矫健,连他都看得出来对方似乎不是什么高手。又见他们看见茅屋的表情,是惊喜而不是紧张,卓然便猜出这两个人上来的目的。应该是找他们有事,而不是寻仇或者刺杀。
卓然不管他们来如何,必须要把他们拦在靠近曹太后之前。所以卓然纵身跳下岩石,快步来到两人面前,打量了一下,拱手道:“两位有什么事吗?”
其实卓然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这终南山谁都可以来。卓然这话倒好像终南山的这块地方是他们家的似的,不过好在人家似乎并不太在意。陪着笑拱手道:“我们上山来找开封府判官卓然卓大人,不知他在什么地方?”
他到终南山来修行这件事没有任何人知道,连当地官员都不知道自己到这里来了,可是这老妇人是如何知道的?”
卓然便拱手道:“你们二位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妇人打量了一下卓然,陪着笑说:“你想必就是卓大人吧,我们找卓大人是请他帮忙来了。对了,还没介绍,老身是蓝田县崔知县的妻子,老身姓李。这是我儿子。我们得到消息,说卓大人就在终南山修行,故上山来拜访,想求他帮个忙。”
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陪着笑递过去说:“这是蓝田县县尉大人开的证明老身身份的信函。您是卓大人的话,请您过目,若不是,麻烦您转给卓大人,容老身当面向他诉说事情原委。”
卓然接过了那张纸打开一看,果然是证明身份的公函,证明这两人的身份正如他们刚才所说。
卓然便点头说道:“我就是卓然,两位是怎么知道我在终南山的?又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老妇一听这话,身子震了一下,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竟然双膝一算,就要下跪。
卓然见机得快,赶紧伸手托住她的手肘说道:“不必如此,有话尽管说,我能帮的一定帮。”
那妇人还没说话,便已经老泪纵横,哽咽的说道:“我丈夫死了,但是他们却说我丈夫是得急病死的。可是我觉得不对,他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得急病死呢,我怀疑有人害他。”
卓然摆摆手说道:“你先等等,先不着急说这些。你先告诉我是谁告诉你们我在这里的?然后再说什么事情。”
年轻人显然比那妇人更沉着些,拱手说道:“判官老爷,我外公和舅舅在京城为官。家父去世后,我们用八百里加急报了一封书信给京城外公和舅舅,请他们去寻找卓大人您。希望您能到蓝田来查一下这个案子。”
“但是我舅舅回信息说,判官老爷您到终南山修行去了,官家批准的,让我上山来找你。我们这才知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您竟然就在我们蓝田县附近的终南山,我们还跑去京城。但是我表哥并不知道你们在终南山的什么地方,不过到终南山来修行的十有八九就是在这太乙峰。”
“所以家母便带着我上山来寻找判官老爷,在半山遇到几个樵夫,问我们干什么,我们如果不说就不让上山。我们便拿出了衙门开的信函,说了原委。几个樵夫商议了一下,就放我们过来了。还给我们指点,说你们在山峰顶上,我们这才一路找来了。”
卓然立刻明白了,半山的几个樵夫显然是护卫太后的侍卫,拦下他们盘查理所应当。不过在证明他们是官宦的亲眷之后,而且又说明了来意,便把他们放上来了。
卓然问那年轻人:“你外公和舅舅是谁?”
“外公乃是李若谷,舅舅李淑,是户部盐铁副使。外公家跟宰相韩琦是亲戚。您在终南山的消息是韩琦宰相说的。让我们务必保密,我们谁都没有说。”
卓然听了身子一震。在穿越前的卓然对李若谷父子当然谈不上了解,但是宋朝的官府中的很多事他脑海中有了记忆。因此知道这位李若谷那是宋仁宗时期很有名的一位大臣,宋太宗时就当官了,历任太宗、真宗和仁宗三朝,曾经当过宋仁宗的宰相。但是在卓然穿越之前他就已经去世了。
他的儿子李淑也在朝中为官,担任户部盐铁副使。眼前这位妇人是李若谷的女儿,嫁给了蓝田知县,没想到丈夫死了。通过韩琦了解到了自己的消息,追上山来了。
卓然记忆告诉他,李若谷这位三朝老臣是忠心耿耿的忠臣良将。如今他的后代遇到麻烦事来找到自己,能帮的卓然肯定会出手相助,关键是现在他不是自由之身,要护卫曹太后。总不能说走就走,他决定先问个究竟。
卓然说道:“咱们坐下说话,你们把事情经过说一下,我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于是那年轻人便搀扶着妇人在旁边一块岩石坐了下来,可怜巴巴的望着卓然。
妇人想要开口说,眼泪却止不住的簌簌往下掉。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还是他儿子把整个经过说了:“十多天前,我父亲在衙门上衙,那天中午突然有衙役跑到家中,告诉我母亲和我,说我父亲突然病倒了,似乎不行了,已经去叫郎中了。”
“我母亲带着我赶紧跑到了衙门,郎中已经来了,说刚刚检查过,家父已经没气了。母亲失声大哭,问到底怎么回事?说家父的身体一直很好,从来没生过什么大病。怎么可能一下子就病死了呢?问那郎中我父亲到底是什么病死的,郎中却答不上来,说他只会给活人看病,人怎么病死的他就说不上来了。”
“我母亲要求衙门验尸,县尉跟我父亲是好友,当即答应了,叫了几个经验丰富的仵作前来查验。我在一旁看,我父亲的身体表面的确没有任何伤痕,仵作跟县尉和我母亲禀报,说我父亲身上没有发现被人谋杀的迹象。虽然他也说不上来父亲是怎么死的,但是可以排出被人谋杀。”
“或许真的是病死,还说有些人好好的,突然大叫一声倒地就死了。他曾遇到过这样的案子,但是母亲和我都不能接受,但是我们又没有办法查清楚我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在我父亲出殡前的晚上,衙门的人都来探望。有个衙役无意中说起我父亲曾经审过一个很凶恶的人的案子,那人因为跟邻居吵嘴,把邻居给打成重伤。”
“我父亲说错在这凶徒,判他入狱。那人当时曾经叫嚣等他出来一定要找我父亲报仇。我父亲去世的那天,有人就见到这人曾经来过衙门去找过我父亲。他走了之后不久,衙役就发现我父亲倒在衙房地上死了。但是没有人看见谋害的经过,所以不敢乱说。”
“我听到这话立刻告诉了我母亲,我母亲就把那衙役请去详详细细问了。于是就把这事告诉了县尉。县尉立刻派人去把那凶徒抓到衙门询问。但是那人根本不承认。县尉打了他一顿板子,他也是不松口,因为我父亲身上没有发现外伤。而且既然跟他有仇的话,也不可能吃他给的东西,身上也没有像中毒的症状。”
“县尉最终认定我父亲不是被人谋杀的,而是死于意外或者疾病,于是就把那人给放了。但是我母亲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之所以不能确定那人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因为查案的官吏和捕快没本事,找不到证据证明,甚至连我父亲怎么死的都查不清楚,必须要找能人来帮忙才行。”
“那时候我们就已经听到过判官大人您的名气,因为衙门的公文经常提到判官老爷您判过的案子。甚至还有一个案子是皇帝御笔亲批,批转到各衙门参阅的案子,我父亲说起来都是赞不绝口。说是如果我们蓝田县也有判官老爷您这样的人,那可就是百姓的福气,也是他的福气。”
“听到父亲这么说起之后,我们当时就有了印象,知道判官老爷您特别擅长破案。所以有了这个念头,我和母亲一商议,都想到了判官老爷您。便确定停止办丧事,到京城去找您,才有了后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