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厨顿时紧张起来,用手不停的在围腰上擦着,说道:“我,我在家里睡觉啊。哦,不对,我听说夫人失踪了,就起来跟着找来着。因为老爷说了,要自己负责自己那一片,所以我们几个就在厨房这一块。后来他们出去帮忙找,我困得很,就回去睡了。因为今儿早上还要起来做早饭,天不亮就得起来,我要是睡不够的话会很难受的,也做不好东西,老爷会生气的。”
“那你大概是什么时候去帮着找夫人的?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睡觉的?”
刘大厨摸着胖胖的脑袋想着,脑袋上有一层细细的油脂,在阳光下反射着惨白的光,看得出他很紧张,云燕不动声色地瞧着。
过了好半晌,刘大厨才说道:“我具体也想不起来了,反正大家都在找,我就在找。不过我大概就找了一顿饭工夫,把厨房前后左右都瞧了个遍,没见到夫人,然后我就睡了,就是这样。”
刘大厨说话有些胆怯,云燕感觉到了,于是说道:“有谁见到你在家睡觉了?”
“没有谁呀,我就一个人睡了。我不像王妈,她胆子小,非要拉着豆豆跟她一起睡。王二厨胆子也小,小少爷死了之后,他说要跟我睡一个屋,他有些害怕,说是老听到外面的那大铜缸那有声音。好像是个孩子绕着铜缸在蹦蹦跳跳的,吓死人了。我就没听到,偏就他听到了。我听说阳气低的人就是这样的。他说要跟我睡,我不干,我这人瞌睡浅,而且我也不习惯别人跟我睡一屋,那样我很不自在。所以他一个人睡的,我也是一个人睡的,就王妈跟豆豆是两个人睡的。”
云燕单刀直入道:“那我问你,我听说你跟死去的丫鬟巧儿你们两之间曾经发生过争执,你还想打她来着,有这回事吗?而且你还威胁说给她好看,有这回事吗?”
刘大厨顿时脸色煞白,肥胖的一双脚不停的发颤,几乎便要一屁股坐在地上,结结巴巴的说道:“捕头,我,我没有杀她。我是很生气来着,可是我真的没有,不就吵两句嘴嘛,何至于杀人呢。她是很可恶,我也很生气,但是还不至于动刀子杀人吧。再者说了,平素里在厨房,我连杀鸡都不敢,都是王二厨的杀的,杀好之后切好了我才直接下锅,我自己有很多年都没杀过鸡鸭了。”
云燕说道:“我问的是,你是不是跟她有过矛盾?曾经说过要她好看?——你先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有没有这回事?”
刘大厨的脸色更是煞白,半晌才硬着头皮说道:“是有这么回事来者,可是我没想过要杀她。那一次是她自己先骂我的,骂的很难听,我忍不住才回骂的。后来老爷和夫人都说我,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娘们儿对骂,实在丢人,我也觉得挺丢人的,所以那件事之后,我就没理睬她。不过那事之后,她好像也不好意思再叫我给她做吃的,有什么要吃的,都是直接跟二厨说的。所以那之后,我们两个几乎很少说话。我那时生气,的确说了让她好看,不过只是说口头上的气话,哪敢想着要对她怎么样,那都是说着玩的。”
云燕说道:“把你所有的刀子都拿给我,我要进行检查。”
云燕想到了卓然通过刀具侦破的那案子,她也想来个故伎重演。不料刘大厨却说:“我,我几乎不动刀了,案板上的活儿都是王二厨他在负责,刀子也是他在管,我只管做菜。”
云燕冷声道:“你的话听着不真实,我要查证。如果你在说谎,你知道我们会怎么对说谎的人吗?”云燕扬起了手,做了鞭笞的动作。
刘大厨顿时脸色更是苍白,低头半晌,终于咬咬牙说:“我说实话,求您不要对我动刑。”
“说!”
“是是,昨天晚上我是跟着他们一起找了一顿饭工夫来着,后来我就没再找了,回去睡觉了,但是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我就想起几天前那丫鬟巧儿骂我的话。我越想心里越堵得慌,正好现在在院里头乱成一团,谁也顾不上谁,都在找夫人,我就想去摸黑吓吓她。”
“我真没想别的,我就想扮鬼往她屋里扔个东西什么的,把她吓一跳,最好把她吓得晚上不敢睡觉,那是最合适最好不过的了。特别是我受到王二厨说他听到院子里有孩子嬉闹声的启发,就想去扮小孩子声音去吓她。我到了她屋子外面,趴在窗户上往里瞧。”
“发现她在屋里头一个人,桌上点着灯笼,在那打盹,好像睡着了。难怪外面都闹翻了天,大家都在找夫人,偏偏她没出去,还在屋里头心安理得的睡觉,也亏她想得出来。那时我就准备装小孩的哭声,然后吓她,可是没等我装孩子哭,我就听到似乎后面有什么响动,我正想转身过来,结果脑袋上就被人重重的打了一下,我一下就昏倒了。”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我还躺在窗户下。我摸了摸后脑勺上有血,但是不多,脑袋很痛很昏,我很害怕,我不知道是谁给了我一下,难道是鬼吗?难道是因为我要装成鬼吓人,所以鬼来吓我吗?”
“于是我就爬起来,也顾不得别的,就踉跄着回到家。我拿来铜镜检查了一下,发现我脖子上都是血,我就赶紧把衣服脱下来,马上洗了,晾在屋里。摸了摸脑袋,有一道口子,不过已经结痂了。我就赶紧用清水洗了,免得血水把头发粘上。洗完了之后,我也没有什么金疮药,就抓了一把炉灰敷在伤口上。”
“我听人说炉灰是很好的止血药,然后我就拿块布撕了布条随便包了一下,然后躺在床上睡觉。到快天亮时,我才又把摸了一下脑袋后面,那时已经不出血了,我又把炉灰那些洗掉了,因为我担心别人看出我受了伤,问我缘由,到时候不好掩饰,所以就带了个帽子。”
说到这,刘大厨把脑袋上的帽子扯了下来说:“捕头您瞧,我的脑袋这里还有一条口子,刚结的痂来着。”
云燕凑上去瞧了一眼,果然,厨子的后脑处有一道长长的口子,但口子不深,已经结了痂了。因为头发比较长,梳起之后其实就看不出来了。
云燕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卓然,这个情况,她需要卓然来判断。
云燕带着大厨来到了丫鬟巧儿厢房外,卓然这时已经出来了,正坐在廊下的木栏杆上,摸着下巴,不知在想什么。
云燕便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卓然也有些意外,检查了大厨后脑的伤势说道:“你当时在哪个位置?”
“在后面,离窗户不远处,快到窗户的地方,我在窗户边,从窗户缝里看到的。然后就有人从后面给了我一家伙,我就昏过去了。”
“带我们去看看。”
刘大厨带着卓然和云燕来到了厢房后面的窗户下,指着在那位置说:“就在这。”
卓然蹲下查看,果然在地上发现了一小块暗红色的血迹,但是因为被青草覆盖,所以看的并不真切。证实了大厨所说的事实。
卓然四下看了看,这是厢房的背后,比较隐蔽,因为在过去就是围墙了。卓然说道:“你再好好想想,当时打你的人,你看清或者感觉到了没有?是谁,或者说你觉得是谁?你怀疑是谁?”
刘大厨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是谁,说实话,我并没有与谁结过仇。我说话都是很和气的,就算跟巧儿我们两个闹了矛盾,也只是因为她说话太难听,而当时我刚好又生病了,一个人在病的时候,当然心情是不大好的,偏偏她又骂的极其难听,所以我才跟她吵的。除了她之外,我还没跟任何人吵过。我在府上,应该说人缘还是很好的,干了很多年了,老爷奶奶还有太太都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