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古樟
潘璋见大势已去,仅带三五亲信,悄然撤出城头,取马直奔东门,借着夜色的掩护,成功突破荆州军的封锁,向东逃去。
潘璋前脚才离开,后脚守军就崩溃了,或退往城中,或跪地投降,南门、松阳门相继落入荆州军之手。刘亮、习珍率众入城,一路追剿残敌,最终与蔡升、魏延会师于豫章郡府前。
不久前还在城中四处放火搞破坏的徐苗等人,此时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反转,开始协助荆州军安抚百姓,维持治安。
不得不承认,荆州军能够快速稳定住城中局势,和他们这些地头蛇的鼎力支持是分不开的。
日出之际,随着最后一处守军据点被荆州军剿灭,至此南昌城内再无纷扰,重归平静。
诸葛亮尽管一天一夜未眠,但他脸上却毫无疲倦之色,反而精神抖擞,得知南昌已经恢复安定,立刻起程出发,蔡升、刘亮、徐苗等人迎于松阳门外。
“军师,这是贼子孙贲的首级,请过目。”刘亮向诸葛亮献上装着孙贲头颅的木匣。
此事说来还颇有一番波折,城陷时,孙贲亲信害怕孙贲受辱,曾将其尸体藏了起来。刘亮等人攻入郡府后,没有找到孙贲尸体,岂能甘休,几乎将郡府翻遍,又拷打无数人,费了好大功夫才将孙贲的尸体找出并斩首。
为此还惹得功曹刘壹大为不快,直接称病返家,闭门谢客。
诸葛亮打开匣盖过了一眼,神情肃穆地对众将道:“我等此次出兵讨伐豫章,便是因孙贲包藏奸心,图为不轨,祸乱长沙。今南昌克定,孙贲伏诛,上可宣国家之威严,下可慰长沙之民心,此皆诸君之功……”
众将闻言皆眉开眼笑,洋洋得意,他们自入豫章以来,拔城十余,斩俘万计,攻取郡城,击杀孙贲,可谓战功累累,足以让所有人至少官升一级。
“可惜没有抓到潘璋,被他逃了。”蔡升拊掌叹道。
诸葛亮略一沉吟道:“我料潘璋难以西归建昌,必然向东逃亡。绝不可让他安心整合豫章东部诸县,威胁南昌侧翼。宏超,你速遣轻骑,追击潘璋,东取葛阳、上饶、乐安诸县,将东部防线推进至丹阳、会稽交界。”
“诺。”蔡升领命而去。
诸葛亮又对刘亮道:“眼下将军在柴桑,正日夜期盼我等消息,子明,你速派人携带孙贲首级,快马北上,向将军报捷。”
“诺。”
诸葛亮点点头,继而看向一旁的徐苗等人,他们此时神情极其尴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们反的是潘璋,孙贲可没有对不起他们,古语云:“君忧臣劳,君辱臣死。”孙贲死后也不得安宁,遭荆州军斩首之辱,他们身为孙贲的属臣,只要有一点廉耻之心,都会感到难堪。其实他们已经算脸皮厚了,君不见,刘壹气得直接跑回家中。
诸葛亮仿佛没有看到徐苗等人脸上的尴尬,对他们的义举大加赞赏,接着为他们引见徐庶,后者将以豫章太守的身份入主南昌。
事实上早在出兵之前,刘景、诸葛亮就已决定攻下豫章后,以徐庶为豫章太守。
南郡之富庶,远非豫章可比,由南郡太守转任豫章太守,看似左迁,实际上随着荆州一统,南郡已经变为内郡。
徐庶本人儒法兼修,文武双全,若只当个内郡太守,就不免有些屈才了。
豫章尽管不如南郡富庶,却是身处前线,只有在这里,徐庶才能完全发挥出自身的能力。
徐庶亦是不甘平凡,勇于任事之人,欣然接受了这个任命。
而庐陵太守,刘景则属意零陵郡丞严肃。严肃狱吏出身,治政严猛,执法清刻,代刘景治理零陵郡近三载,期间束豪强、治民生、镇蛮夷,成绩斐然,连续两年政为荆南第一。
也就是说,不管是长沙的刘瑍,武陵的刘承,还是桂阳的桓彝,仅就治郡而言都不及严肃。
如果不是庐陵在未来的江东战略中,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刘景根本不会将严肃调离零陵。
徐庶、严肃二人皆允文允武,精于申韩之术,以法治下,刘景选择这两个人出任豫章、庐陵太守,显然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江东之患,莫过于山越,即便到了东吴末年的时候,还曾被山越一路打到国都建业近郊,这在曹魏和蜀汉是不可想象的。
刘景熟知历史,知道像东吴一般,一味严猛,并不能解决山越问题,反而让自己陷入到无尽的麻烦中,不得不将大部分精力虚耗在内部,再无力进取中原。
当然,也不能一味宽仁,《书》云:“蛮夷猾夏”,《诗》称:“戎狄是膺”,对付桀骜不驯的蛮夷,如果过于优容,只会使其失去敬畏之心,百害无益。
治理山越,一味严猛与一味宽仁皆不可取,惟有宽猛相济,恩威并施,方能驯服山越。刘景如今麾下人才济济,但现阶段徐庶、严肃是最适合的人选。
刘景也没指望徐庶、严肃二人能为他彻底解决山越问题,因为那不现实,只要能够让山越安分守己,不为叛乱即可。
“拜见明府君……”
徐庶在南郡时,治瘟疫、抚百姓、平盗贼,甚有威惠,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徐苗等人急忙敛容正冠,俯身拜见。
“诸君不必多礼……”徐庶态度和善,好生勉励了一番。
随后诸葛亮与徐庶在众人的拥簇下,通过松阳门进入南昌。
距松阳门不远,赫然可见一株参天古树,此树乃樟树,树干之粗大,需要十几二十几人才能合抱,高度亦达到了惊人的七八丈,比之南昌城墙还要高出许多。枝叶也是极其繁茂,树荫遮蔽之处,有数亩之广,远远望去,犹如一把撑开的巨型绿伞。
此树就是闻名遐迩的南昌古樟,相传,豫章(郡)之名,就取自此树。诸葛亮时隔多年,再次见到此树,仍不免感慨其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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