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出关押城主和莎宿的将官,出榜安民,追击溃兵,忙碌了三天,阿苏鲁城算是劫后重生,恢复些生气。
城主府,从牢中放出的城主汎大听说琅翖侯要率轻骑离开,“扑通”一下就跪在琅洛面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哀告道:“琅翖侯,如果你走了联军再来怎么办?你也看到了阿苏鲁城城小势薄,只要三千联军就能攻下,望琅翖侯看在全城万名父老的性命上,留下来驻守,居须人留下的粮草物资足够支持一年。”
琅洛很看不起这个汎城主,居须军来袭射了几箭就投降,自己进了大牢,连累二千多名阿苏鲁城的青壮被居须军押着去攻打载愣城,在载愣城下有五百多人死去。不过汎城主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涅乌亚所率的居须军虽然被自己击溃,但仍有二万多人马,自己一走涅乌亚领军再来,恐怕这位汎城主又要投降。
江安义道:“众煦漂山,聚蚊成雷。不如将阿苏鲁城中百姓、物资暂迁到载愣城,两城合力共渡难关,轻骑游离于外,居须军必不敢来犯。”
汎城主连声叫好,见琅洛点头,连忙去组织搬迁工作。
琅洛想了想道:“既然如此,不如传信给其他各城,让他们酌情暂迁往大城,互为犄角,合力防守,以御外敌。”琅洛出新伊城前,吐乐布让罗娜给了他一道王命,让他有权号令地方、方便行事,本意是让他就近补充给养、调用民伕,没想到被琅洛用到此处。
三千轻骑是莎宿奇兵,不能驻守在阿苏鲁城,补给充分后,琅洛率军离开。虽然三千人马减员了百人,但击溃了居须精锐奔雷军、以少胜多夺下阿苏鲁城,得了千余副居须奔雷军的铠甲,连胜之下士气高涨,实力比出城前提升了不少。
看着麾下儿郎如狼似虎,琅洛充满豪情,在战场血与火中磨练,这批儿郎迅速地成长为军中骁骑,同生共死的袍泽情义,这些人必然对自己忠心不二。将是兵胆,兵是将威,凭借这些儿郎们,等到将联军赶出国门,休大将军也奈何不了自己,有王妃和吐乐家相助,大将军的位置真的离自己不远。
“琅洛,今日已是正月初十,江某该起程归国了。”正当琅洛信心满怀、踌躇满志的时候,江安义的话给了他当头一击。
琅洛感觉心中被掏空了一块,没有江安义相助,这只轻骑还能取胜吗?江安义要走,同时要带走朴天豪,没有他出谋划策,自己该何去何从,让将士们知道了,士气必然低落。一连串的麻烦让琅洛心烦意躁,但他知道不可能让江安义留在莎宿,毕竟江安义是郑国的刺史,此行冒险从化州潜入莎宿国,是看在王妃和王子的情面上,自己拿什么留住他?
“我会把朴天豪和陈汉留下帮你,直到联军被赶出莎宿国。”这句话让琅洛喜上心头,虽然没了江安义这个勇将,但有朴天豪在身边,琅洛胆气大壮,在琅洛看来,朴天豪的作用比江安义要大,毕竟两军交战个人的武勇比不上谋略的重要。至于陈汉的作用,被琅洛直接无视了。
这个决定江安义昨夜与朴天豪和陈汉商量过,朴天豪处于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状态,紧跟主公身边是他的职责,但能指挥千军万马作战是他的梦想,当然两者不可得兼,舍鱼而取熊掌也,何况打完仗还是可以回到江安义身边。
陈汉是龙卫,跟在江安义身边知晓了许多秘密,比如说莎宿王储咄隆盖居然是这位刺史大人的私生子,这样的消息传出去对江安义的仕途影响极大。在吐乐家知晓这件事后,陈汉以为自己的性命即将不保,毕竟江湖上有句话,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虽然身为龙卫,但江刺史要让自己消失,尤其是在他国异乡,比捻死只蚂蚁难不了多少。
正当陈汉心灰意冷地等待死期,江安义和朴天豪前来拜访,江安义把与王妃相识的经过简要地说了说,恳请他不要泄露出去。陈汉深感意外,江刺史居然不想杀自己,朴天豪则讲了江安义的一些事,劝说他认江安义为主。这样的好事陈汉当然不会选错,当即拜倒口呼“主公”,对天盟誓永不背叛。这是皆大欢喜的事,江安义多了个忠实能干的手下,陈汉则多了个坚实的靠山,见识过江安义的武勇后,陈汉也不敢有多余的想法。而这个被琅洛忽视的陈汉,是江安义离开莎宿前布置的重要角色,日后会成为郑国锲入西域的铁钉。
江安义回到化州后会跟秦子炎分说,让陈汉以龙卫暗探的身份留在莎宿国,有吐乐家的帮助,西域诸国的消息会延延不断地送往国内。莎宿国势小,在西域二十八国中属于被欺压的地位,能够暗中与郑国结盟,捞取政治和经济上的好处,当然求之不得,而对郑国来说,再不会出现西域联军兵临城下还茫然无知的情况。至于对秦子炎和陈汉来说,能在莎宿朝堂上埋下钉子,是大功一件,封妻荫子亦是可期。
可惜,陈汉这小子还没有妻子,身为龙卫西域的外谍,每日刀头喋血的日子让他不想有家室之累,得了钱除了寄给家中外全部被他花得干净。戎弥斯多军寨陈汉搏命送出情报,得了朝庭的封赏,赏银五百两,晋为龙卫典史(正八品下),还入了秦子炎的眼。
陈汉带着银子回了趟家,家中父母自然高兴,浪子回头金不换,何况儿子还成了朝庭的八品官。有了银子三弟的亲事办得风光,县里的太爷闻讯起来喝了杯喜酒,陈家败家的儿子成了香饽饽,上门提亲的人络绎不绝,两个未嫁的妹子也走俏起来。陈汉的父母拿着银子置地建宅子,使奴唤婢开始享起清福,四百六十两银子很快用光了,于是来信要钱,陈汉的薪俸虽然涨了,但家中要得太勤,支应不上,于是陈典史把成家的念头又往后挪了挪,看到一个月几封要钱的信,陈汉有时觉得自己如果死在斯多军寨似乎也不错。
江安义让陈汉在新伊城内经营家客栈,经营所得归他所有,每月替他向家中寄去二百两银子,不用担心,陈汉眉开眼笑地点头答应,似乎看到花天酒地的生活在向他招手。开玩笑,在莎宿王都有吐乐家照应,什么生意不好做,有吐乐家这个靠山,什么关系理不顺,至于收集情报,客栈人来人往,稍加留意就能得到,何况还有吐乐家帮忙。
当然,江安义不可能留陈汉在新伊城花天酒地地玩乐,有几件重要的事要他做。首先,官面上的谍报和私下里的沟通,都要陈汉来传递,他与罗娜母子、吐乐家之间传递信息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经手。其次,江安义在路上救了个郑国老者,让他有所触动,他要陈汉尽意救下流落西域诸国中的郑民,想办法送他们回国。其三,化州的商税虽然高达四百万以上,但再要有大的增长就难了,开源成为今年的当务之急。江安义任化州刺史时向天子上疏四件事,其中三件已经在做,只有师夷之长还没着落。西域的冶炼、制革、织毯技术都强于郑国,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江安义想收罗一些西域的工匠,把西域先进的技术搬回郑国,以工兴商,增长化州的税赋。最后,江安义吱吱唔唔地向陈汉隐约说了说,让他关注王妃罗娜的日常生活,看看这个女人是否给他添了顶有颜色的帽子。
朴天豪插嘴问道:“大人,你准备从何处返归?”
来的时候是通过休梨国进的莎宿国,不知道延择夫带着陈安凯和另一名龙卫供奉进没进新伊城,对于陈安凯和龙卫供奉江安义并不担心,以两人的身手只要不陷入战场,应该能轻松应付各种场面。
轻骑所走的方向是尉车国,江安义道:“我便跟着走一程,由尉车国返回吧。”虽然尉车国和莎宿国在打仗,但经过尉车国前往郑国的商路并没有断,其他国家的商队依旧在尉车国或休梨国的商路往返。
朴天豪笑道:“大人既然从尉车国回家,索性再耽搁两天,帮琅洛大人一把。”
江安义道:“你想对困守珊瓦那城的尉车军动手?”由尉车国回大郑,要经过格沙列城,珊瓦那城就在前往格沙列的路上。
琅洛眼前一亮,如果能击溃困守珊瓦那里的尉车军救出被困的左骑君禄竺加,得益就太大了,战功显赫自不必说,关键是尉车国二万兵马溃败后,左骑君的一万多人马得以解脱,整个莎宿国的战局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可以说胜败发生了转变。
目前,十万联军中居须国的一万精锐已经被击溃退,短时间内不可能组织起进攻;困守珊瓦那城的两万尉车军是尉车国的精锐,如被击溃意味着尉车国也再无进攻的能力;剩下四万戎弥军围困新伊城,新伊城内有四万兵马,随时可能对困城的联军发动攻击,联军骑虎难下,进退两难。
禄竺加的一万二千人被解救出来,和三千轻骑合在一处,对那些扫荡莎宿其他城池的联军队伍来说是致命的威胁,他们除了向戎弥军靠拢别无他途,莎宿境内的危机得以解除。对于新伊城下的戎弥军来说,他们要时刻担心背后插来的一刀,休安提是沙场老将常胜将军,捕捉战机的能力十分高明,里应外合之下十万联军能逃出多少人都是问题?
琅洛把殷切的目光投向江安义,美好的愿景能否实现就看珊瓦那城下与尉车军拼死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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