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顿好两女,让石头看着她们,江安义急吼吼地往余府赶,身后彤儿的娇声呼唤视若未闻。开玩笑,二十日朝会自己到底得了什么官,此刻的人生第一等要事,吃饭算什么,一顿不吃饿不死。
二月的永昌城,依旧寒风呼啸,在街上随意买了四样点心,算是给余师拜个晚年了。
到余府时午时已过,余师和张玉诚都在书房,寒喧几句,江安义迫不急待地问道:“余师,二十日朝会的结果如何?”
余知节的笑脸收敛了起来,叹道:“安义,我早跟你说过不要和安阳王搅在一起,你偏不听,进京还带着郡主,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江安义心中一沉,知道没好事,也不想多解释,听余师继续道:“二十日朝会朝堂上有大变动,柳尚书致仕,为师接任了户部尚书,这次清仗田地本来你是最大的功劳,可是天子把你、志诚、韦祐成等六人并列,你放在礼部员外郎、志诚在户部帮我,韦祐成进了吏部,刘玉善就任魏州始安县县令……”
余师还在介绍朝中的变化,江安义已经听不进去了,礼部员外郎,从六品上的官阶,算不错了,但跟张玉诚的户部员外郎比就差了一点,更不用说吏部员外郎是正六品下的官阶,看来还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天子的封赏不谓不厚,新科进士能得到从六品的官极为罕见,按理说江安义不该有什么想法,但人与人一比较,失落感就产生了,此次在仁州清仗田地江安义数次遇险,成果也极大,反倒不如不声不响闷声发大财的韦祐成。
他哪里知道,韦相在十二月初一的大朝上坚定地站在天子一边,这段时间天子与丞相合作愉快,两家结亲之事已有风声传出,天子对于未来的女婿还不得照顾一点。
看到江安义有些失魂落魄,张志诚安慰道:“安义,你的功劳是有目共睹的,听岳父大人讲,你是礼部尚书郭从史郭大人点名要过去的,说是礼部事物繁杂,正需年少有为者任职。”
礼部尚书郭从史,江安义与此人毫无交集,他怎么会点名要自己去礼部,到底是重视自己还是有其他原因?
随即江安义回味过来,张志诚口称岳父大人,莫非与余师之女的好事已成。惊喜地抬头,果见余师手捊胡须微笑地看着张志诚,一脸欣慰的样子。
“恭喜张兄,恭喜余师。”江安义笑道。
此次清仗田地,张志诚在娄州雷厉风行,不畏权贵,牢牢抓住长汉刘家侵占田地的证据,硬生生从刘家抠出三千余顷田地。余知节新任户部尚书,发现户部上下被柳信明经营的如同铁板一块,办事推诿拖拉,亏得张志诚全力办事,帮着余知节很快站住了脚,在天子的支持下开革了数人,这才打开局面,大量的钱粮应天子要求迅速拨往北边的关城,稳定了北疆的局面,得到天子嘉许。
问过女儿余佳颖的意思后,余知节将此事敲定,得婿如此,夫复何求。张志诚早从妹子的口中得知余家小姐聪慧过人,而且性格温和,诚为佳偶,欣然同意。余佳颖暗地里偷窥过张志诚,见其人仪表堂堂,又是探花郎,父亲对他很是器重,而且其妹又是自己的闺蜜,那是相当地满意。张玉珠得知好友变为嫂子,也是欢喜至极,这场婚事可谓皆大欢喜。
江安义询问佳期,余知节笑道:“此事不急,眼下户部事务烦杂,还要玉诚帮我打理,我想待下半年再说。对了,安义,明日下了朝为师带你到礼部去见见郭尚书,请他关照一二。”
正说话间,有人领着石头进来,石头一见江安义,哭丧着脸道:“公子,您快去瞧瞧吧,彤儿姑娘跟人打起来了。”
江安义来余府,让石头看住两位姑娘,这哪看得住,尤其是彤儿,见江安义走了,恨恨地一跺腿,对冬儿道:“姐姐,咱们别在这客栈里傻等了,上酒店吃饭去。”
自打从石头口中得知欣菲的存在后,冬儿和彤儿的关系变得微妙,从以前的针锋相对变得既提防又合作,毕竟大敌在外,同宗要团结。按辈份彤儿是冬儿的奶奶辈,不知两人是如何达成的协议,按年纪论,彤儿叫冬儿姐姐。
冬儿算是看出来了,一路之上江公子彬彬有礼,客气中带着距离,压根就没有想把自己收为妾室,稍感安慰的是江公子对彤儿也是这样。真不知道,那位欣菲小姐是如何倾国倾城,眼前有两个大美女在,这位江公子硬是持之以礼。
经过石郡主的经心调教后,两位美女又不再是单纯如水,各种花样招数学了不少,甚至羞人讲不出口的学问也恶补了不少。
彤儿有钱,冬儿抱着吃大户的心情答应一声,两人稍稍打扮了一下,出了门。石头的反对直接被无视,彤儿拎着石头的耳朵道:“石头,带你去吃香的喝辣的还不愿意,不要动不动公子说了不许我们出去,他自己都没了影,指不定去见什么欣什么菲的,哪顾得上我们。”
石头被美食诱惑,带着两女来到坊间的酒楼,他算得上是老马了,江安义带着他将这一带的酒楼吃了个遍。
琼仙楼,石头昂首挺胸带着两位美女直上二楼。伙计一看石头这架式,再看看他身后两女的衣着,在楼下高声喊道:“楼上的,贵客三人,您请。”
依石头的意思要到雅间,彤儿好热闹,挑了个靠窗户的桌子坐下,居高临下,正好观赏街上的风景。
四菜一汤,石头挑自己喜欢的上,伙计在旁边问:“客官,要不要酒,有甜酿,不醉人的。”
“来两斤”,彤儿吩咐道。石头苦着脸,哀告道:“彤儿姐,你要是喝醉了,公子非骂我不可。”
不提江安义还好,提起江安义连冬儿也满腹怨气,冷笑道:“怕什么,彤儿妹妹,今天咱姐俩不醉不归。反正江公子也不管咱们。”
酒菜上桌,彤儿倒了一杯,小心地呷了一口,笑道:“这酒真甜。”说着将剩下的酒全部倒入口中。
见彤儿开动,冬儿不甘示弱,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半柱香的功夫,两壶酒居然被她俩喝光了一壶。
石头不敢喝酒,担心地看着两女,拼命地往两人碗中夹菜,提醒道:“酒大伤身,多吃菜,省得一会醉了。”
喝是甜酒,喝得太急也易醉,冬儿满面红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彤儿“噎噎”笑着,秋波乱扫,迷倒了楼中一大片。好在她衣着华丽,一看就是富贵中人,楼中没有人敢放肆。
石头叫苦不迭,两个姐姐都喝醉了,自己怎么送她们回去,公子知道了一定骂自己没看好她们,只是公子你自己都看不好两位姐姐,把她们推给我,按书上说的不是叫“强人所难”吗。
雅间的门打开,一群人簇拥着个锦衣公子走了出来。那公子一眼就看到彤儿,眼神一亮,笑道:“好个醉美人,真是人比花娇。”
身旁的跟班谀笑道:“美人配英雄,公子文武双全,与美人正相配。”
公子一合扇子,指着跟班笑道:“就数你小子会说话,去问问,哪家的小姐,要不要公子我送她们回家。”
帝都内藏龙卧虎,那公子虽然轻狂,但也知道轻重,不敢造次。
跟班点头哈腰上前冲彤儿笑道:“这位小姐,我家王公子乃礼部侍郎之子,见小姐酒醉,有意送小姐归家,不知小姐是哪个府的?”
彤儿醉眼朦胧,笑道:“我不是哪个府的,我是今天才来的。”
跟班冲公子使了个暧昧的眼色,合作已久,公子知道这是安全的信号。得意地摇着折扇,公子以最潇洒的姿态出现在彤儿面前。
躬身施礼,却看到趴在桌上的冬儿,又是一个绝色女子。老天啊,您老人家今天怎么这么大发慈悲,一下子送给我两个。
石头急了,跳起来阻挡道:“这位公子,不得无礼,还不快走开。”
王公子哪会将石头看在眼中,鼻子一哼,旁边的随从一把拎着石头的衣领子,把他丢在一旁。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王公子脸上,彤儿在安齐县那也属于横着走路类的,哪肯吃半分亏。
自幼喜欢舞刀弄枪,虽然稀松平常,但彤儿的力气可不是那种娇滴滴的小姐可比,一巴掌下去,王公子的眼前立时出现了金星。左右的跟班傻了眼,公子挨了打,回去老爷还不得打我们出气,要知道老爷五女一子,少爷可是他的眼珠子。
跟班们上前要动粗,王公子捂着脸道:“别对美人无理,退下。”
石头一看情形不妙,趁着没人注意自己,悄无声息地下了楼,跑往余府报信。
得知彤儿两女遭人调戏,江安义心急火燎地往外跑。有些事就是这样,放在身边可能还觉得麻烦,但有别人要动却是禁脔。
余府离琼香楼很近,骑上木炭眨眼就到了。江安义刚在楼旁下马,一只碟子从楼上飞出,“叭”的一下摔碎在脚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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